可一聽要降價,董事會的人,頓時就不干了;因為這牽扯到每個股東的利益,產品降一分,他們就少賺一分。
“小蔣總,小心翼翼是好事,但您經驗尚淺,對商業圈子里的事,還是不大了解。”那個銷售部領導不大開心地說:價錢降下去,以后再想漲可就難了;而且當下技術更迭這么快,咱們手里的超導體,趁著技術領先,能賺一筆是一筆!
“是啊玲玲,超導體是生產精密儀器的核心材料,興華集團不會因為價錢低,就去選擇劣質產品;畢竟他們生產的儀器,也是要與其他儀器制造商競爭的,所以技術領先是他們的首選;價錢高一點、低一點,并不影響這次的投標競爭。”
蔣父異常沉穩地說:不過玲玲提的意見,倒也不是沒道理;真要出現技術跟咱們同等的產品,價錢稍微低一些,確實能占據一部分優勢;所以各位,小心一點不是壞事,咱們不用降太多,僅2%就夠了。
聽到董事長發言,下面頓時鴉雀無聲了;蔣父這話很有水平,既保全了蔣姐的面子,又安撫了眾位股東;2%,我猜是他們承受的底線;但這個底線價,比呂伯生那邊,應該還要高出很多。
而且我想,這些股東們跟著起哄,難保不是老張安排的;他不會讓公司把價錢壓得太低,至少不會比呂伯生低,這樣的話,才能保證呂家在這次競標中勝出。
會議開完之后,銷售部的經理,就帶著產品小樣和資料出發了;而蔣姐卻一直眉頭緊鎖、滿臉嚴肅。
回到辦公室,我給她捏著肩說:姐,想什么呢?你應該對咱們的技術有信心才是。
她搖搖頭,抿著紅唇說:總感覺哪里不對,心里一陣陣發慌;本來合作的好好的,雖然合同到期,興華卻不直接續約,而是弄這個競標會;小俊,你說私下里,是不是有人挖咱們墻角?
我頓時一怔,真的很佩服她的商業嗅覺,很敏銳,也很直接;因為她猜的這些,全都對了。以前和蔣姐共事,我知道她有能力,尤其在東江放貸的時候,她就是公司里的佼佼者;可沒想到在經營公司方面,她的能力更強。
可我心里爛明白,卻不能直接告訴她答案;因為此刻,我手里并沒有填補技術外泄的方法,陳楓的那項技術,到現在還沒弄出來。
咽了口氣,我一笑說:姐,你太敏感了,不會有事的;我在身邊,你還有什么好怕的?!
聽我這樣說,她淡淡一笑:是啊,有的時候想想,即便出再大的事,只要有你陪著,我心里就特別踏實,覺得生活還是有希望的;再不濟,咱們可以回東江嘛!
她瞇著眼睛,很溫柔地仰頭看著我,突然又說:你還挺會按摩的嘛!我問你,以前是不是給沈梅這么按過?
“哪兒有?!”我嚇得手一抖,趕緊編謊話。
“呵,還敢騙我?有次我路過你們辦公室,都從窗戶上看見了!”她撇著嘴。
她頓時兩眼一睜:“你還真看了啊?!”她氣得站起來,伸手就要扭我耳朵。
我躲著說:姐!沈梅都滾蛋了,跟你爸離婚了,你還提這個干嘛啊?!
她一愣,“也是哦!行了,不跟你翻舊賬了;現在挺好,家里沒了狐貍精,你又這么陪著我,感覺生活啊,一下子又有希望了!”
是啊,但愿吧,但愿這種希望能一直延續下去。
那天我陪蔣姐,在辦公室里呆了一下午,雖然工作上,我幫不了太大的忙,但跑跑腿,給她買個冰棍兒、泡個茶什么的,我還是可以的。
快下班的時候,她處理完工作,就陪我一起,坐在沙發上吃雪糕。
“哎,你那個什么味的?給我嘗嘗!”
“你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都大總裁了,還跟個小孩似的!”我沒好氣地一笑。
“總裁怎么了?總裁我也是你姐,也喜歡咬你的冰棍兒!”她咬了一大口,美美地靠在沙發上,冰冰涼涼地說:小俊,說心里話,我不想變,還想回到當初,咱們朝夕相處時的樣子。可是現在,我忙得一塌糊涂,陪你的時間都少了;而且一回家,我倒頭就睡,都沒跟你聊天了,你不會怪我吧?
我搖頭說:怎么會?!我就是心疼你的身體,總部這邊的事,可比我們研究所累多了。
她嘆了口氣,微微皺著秀眉說:其實我挺討厭這種生活的,而且很多商業精英,婚姻大都名存實亡,就是因為太忙了,沒有時間去經營感情;我好害怕有一天,咱們之間被工作拖累了,沒了最初的那種感覺;兩個人在一起啊,真正的恐懼不是愛和恨,那樣至少還有感覺;我就怕彼此麻木了,甚至連恨都沒磨沒了。
“姐,你不要總多愁善感,生活其實很美好的!你這么漂亮、動人,我愛你還來不及呢!”說完,我在她身上,狠狠摸了一下。
“你要死啊!這里可是公司,被別人看到,我這個總裁還要不要臉了?”她嚇得坐起來,剛要抬手打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對了,一會兒跟我去趟立國家。”
他出獄的事我知道,但這些日子,我一直沒敢去;一是我心里有鬼,怕被這個當警察的大哥看出來;第二個,我想劉素素,應該不想見我,畢竟我知道,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問她說:去干嗎啊?
她坐下來,嘆了口氣說:我哥到現在,還閑在家里;本來爸爸想安排他,到公司上班,當安保部的部長,可他死活不同意;說自己坐過牢,對公司影響不好;其實我知道,還是他自尊心在作怪,他不想靠我們家的幫助;你去了之后,正好幫我勸勸他,你們都是男人,有些話你說比我更合適。
“嗯,那要這樣的話,我還真得去勸勸。”
他們家生活本來就難,現在丟了工作,就更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