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早，她就跑到房間，把我從被窩里拽了起來。

當時我揉著眼睛，特沒好氣地說：干嘛啊？今天周末，又不上班。

說完我倒頭就睡，她立刻錘了我一拳說：時間哪兒夠用啊？我還得做頭發，趕緊起床！

我特不情愿地爬起來，感覺這個女人，就是故意不讓我睡懶覺，做個頭發能花幾分鐘？

那時沒怎么接觸過女人的我，始終認為男人和女人，理發的時間都差不多；甚至女人理發的時間會更短，畢竟她們剪頭之前和之后，基本沒什么兩樣。

于是在城西商業街的理發廳里，我等了她整整四個多小時！什么護理、保養、燙發、修剪，難怪她頭發能那么烏黑柔順，888塊錢的套餐，絕不是白花的。

我們上午八點出的門，她弄好頭發都下午一點多了；“陳姐，給我弟弟也剪一下吧，要短發，看起來精神的那種。”一邊說，她朝我招了招手。

我趕緊擺手說：“姐，我就不用了，上個月剛剪完。”看著墻上那些標價，光剪頭就40多塊，我心虛的要命，這輩子都沒剃過這么貴的頭。

那個理發店的陳姐卻笑說：過來剪剪吧，你姐剛才消費那么多，你這個免費剪。

一聽免費，我頓時就站了起來，有便宜不占，那不是缺心眼兒嘛！

洗完頭往椅子上一坐，陳姐問我：要什么樣的？

還不待我說話，蔣姐突然就從后面冒了出來：都說了，給他剪短發，短發顯得精神。

或許是自卑的緣故吧，從小到大，我一直都留長發；因為我總覺得，長發能蓋住我的缺點、貧窮，能給我一丁點自信。

“姐，我想留長發。”

“嗯？再說一遍？！”鏡子里，她的眼神滿是威脅。

我后來才知道，成熟的女人，都喜歡男人留短發；在她們的認知里，留長發的男孩很幼稚，花里胡哨的；反而干練的短發，把男人臉部輪廓都露出來，才符合她們的審美標準。

當陳姐那一剪子下去的時候，我心都要碎了，就感覺像是被女人，把褲衩子給扒下來了似的。后來我索性閉上眼，任那個女人折騰吧，只要她不嫌我丑，我無所謂的。

不知過了多久，陳姐給我擦著脖子說：玲玲，你弟弟可真帥，像小李飛刀里的焦恩俊。

蔣姐立刻笑說：哪兒有？！一點都不像，倒是有點神似郭富城。

聽著這兩個女人的談話，我真是醉了！我哪兒像焦恩俊、郭富城了？明明像吳彥祖嘛！

出理發店的時候，她愛不釋手地摸著我腦袋瓜子，“怎么樣？還是短發涼快吧！”

我撓著頭皮，特扭捏地說：總感覺跟沒穿褲子上街似的。

她“撲哧”一笑：你這是頭一次，適應適應就好了！

我立刻羞澀道：姐，真好看啊？

“超級帥！”她朝我挑了挑大拇指，又說：姐就喜歡短發的，陽光帥氣，而且摸起來有手感。

說完，她又往我腦袋瓜子上摸了摸。

半下午吃過飯，我們逛商場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

城西的這家商場很大，光上下就六層；當時我急著就要給她買口紅，她卻說：急什么？先陪姐逛逛。

于是我就陪她，開始了漫長的逛街之旅；也就是在那時我才發現，不管多么大氣的女人，在買衣服的時候，都是萬般挑剔、斤斤計較，逛十家都不一定買一件。

而且更讓我難受的是，她只給我買，女人的衣服連看都不看；直到夜里九點多，人家商場都快關門的時候，她才站在一個櫥窗前，望著一條寶石藍的裙子，呆呆地看了好久，嘴里還小聲念叨說：給我等著，早晚將你拿下！

我趕緊湊過去說：姐，你喜歡這個啊？我給你買吧！

她頓時一瞪我：買什么買？這破裙子，我才看不上呢！在這兒等著，我去趟洗手間。

說完，她把手里的包裹塞給我，氣呼呼地就朝衛生間的方向走。

我趕緊湊到櫥窗前，當我看到那件裙子，標價4888的時候，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他奶奶的腿兒的，什么衣服能這么貴啊？！龍袍啊！那時沒見過世面的我，認為超過一百塊的就是好衣服，耐克、阿迪就是大牌；近5000一件的衣服，那純粹是坑人。

在櫥窗前愣了好大一會兒，有個女服務員就過來了，她溫和而不失禮貌地說：原來您就是她男朋友啊！蠻帥的，郎才女貌。

我疑惑地轉過身：你認識蔣玲？

她一笑說：原來她叫蔣玲啊，我們倒不認識，就是有好多次，我都看到她來我們這邊，望著這件衣服發呆；我想她應該是喜歡吧，但又舍不得花錢，她是個好女人，挺會為你這個男朋友考慮的。

什么是高級服務員？這就是！人家不給賣衣服，但話里話外卻透露著，你女朋友那么好，你這個當男人的，還舍不得為她花這點錢？！

是啊，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她供我吃住，關心我、疼愛我，別說是一件衣服，就是要我的命都行！

從兜里掏出工資卡，那里面有6000多塊錢，深吸一口氣，我說：能刷卡嗎？

“您請這邊走，我這就找人幫您包衣服。”她微微一笑，帶著我剛要往收銀臺走，在我身后，就傳來了一陣“噠噠”的高跟鞋聲。

“你干嘛？”她猛地拽住了我胳膊。

不待我開口，那個服務員就搶先說：您男朋友對您真好，那件衣服，也很襯您身上的氣質。

蔣姐一邊把我往后拽，一邊笑著說：不好意思啊，我這個弟弟腦子有問題，您別跟他一般見識！衣服我們不買，他發神經鬧著玩兒的。

不待服務員繼續說話，她直接拉著我遁走了。

一直跑到一樓，她才長舒了一口氣，接著憤憤地沖我說：你傻啊？！誰讓你買的？自作主張！

我當時也生氣了，直接就朝她吼：我給你買件衣服怎么了？！我知道我窮，沒錢，可我真的想為你做點什么，想讓你因為我，而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