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夢雪夜已被安葬,裴成芳自昨日回到王府,就一直昏迷不行。
時間飛逝,一晃眼又過去了兩天。在裴成芳的床頭,裴宗浩已經整整兩個晝夜不眠不休,一直守護在父親身旁。他怕,怕沒了母親之后,再沒了父親。那么,他的人生會失去太多親情。
“浩兒,”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將裴宗浩從發呆中驚醒。
“爹!你醒了!”裴成芳終于醒來,裴宗浩提著的心,終于落下。
“浩兒,你娘安葬了嗎?”提到夢雪夜,裴成芳眼角流出絲絲淚水。
“安葬了。”
“爹,對不起。”裴宗浩垂下頭,既愧疚,又傷心的說道。
“這不怪你,你不必自責。”
“好了,浩兒,你出去吧,爹想一個人靜靜。”聽見裴成芳此話,裴宗浩離開了房間。但自己內心深處的,愧疚與自責從來沒有消減。因為,他覺得,母親夢雪夜的死,是受到了自己的牽連。
“浩兒,爹醒了嗎?”裴宗浩出門,剛好碰到一大清早就來探視的裴云鳳。
“醒了,不過他想一個人靜靜。”
“是嗎?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裴云鳳說著說著眼中也閃爍著淚花。
那天,夢雪夜被妖龍一爪將整個身體貫穿,裴成芳一人提刀獨戰妖龍,一人一龍大戰三天三夜,從云川城的上空打到了洪荒深處,三天后裴成芳回到王府,身受重傷,而結果如何,誰都不知道。
“二姐。”
“嗯?”
“對不起。”裴宗浩深深的將自己的頭埋下,因為他覺得自己虧欠所有人。
“浩兒,這事不怪你,真的不怪你。”無論裴云鳳說了多少次不怪你,但在裴宗浩的心中,始終沒有原諒過自己。
又過了半月,并肩王府在重建,被破壞的房屋,街道也在日夜不停的建設中。經歷這次妖獸攻城,并肩王揮下軍隊損失慘重,整整一百萬大軍,如今不足二十萬。當三日前,裴成芳傷勢恢復,走下床后,新軍的招募也開始緊張的進行中。
云川城被妖獸和海族圍攻,幾日前裴成芳就親自休書上報朝廷,將城池毀壞情況,和軍隊折損數量,詳細的上報給了朝廷,其中還提到了這次妖獸攻城的原因。
玉京,皇宮,太清殿上。
“陛下!這次我大禹軍隊折損八十多萬,他裴成芳難辭其咎啊!”
“陛下!臣請奏!下旨,撤藩!革去裴成芳并肩王番號!”
“陛下!他裴成芳教子無方!如今闖下彌天大禍!還請陛下下旨撤藩,傳旨裴成芳進京問罪!”太清殿上一群文臣對裴成芳濤濤不休的指責,都認為這次妖獸攻城是裴宗浩闖的禍。
“你們!都給我閉嘴!”此時龍椅上的穆風天陽大怒。
“下旨?撤藩?問罪?”穆風天陽眉頭緊皺,眼中寒芒掃視著朝堂上的一干文臣。
“好,我將并肩王換下。”
“那你們!有誰!能夠勝任!去云川州!替我大禹駐守門戶!”穆風天陽繼續看著這幫文臣老爺們。
“有誰!”面對穆風天陽的質問,滿朝文武無一人敢答。
“一個個成天上奏這個,彈劾那個,勾心斗角,爭權奪利!”
“關鍵時刻,沒有一人能夠撐起我大禹脊梁!廢物!都是廢物!”
“妖獸橫行萬年,我人族被欺凌萬年,被踐踏萬年!自古萬年!有那個時代是人族翻身之時?你們說說!”
“公元五零二八年,洪荒叢林妖獸攻城,當時大秦王朝揮下上將軍張亮,棄城不顧,領軍逃跑,導致云川城千千萬百姓葬身獸口!”
“公元六三七五年,天南雪域妖獸攻城,大秦名將羅毅僅僅守城半日,銀城被破,羅毅被萬獸分尸,城中軍隊和百姓無一幸免!”
“還有,公元八八一二年.......”
“這些,都需要朕,說給你們聽嗎?”
“可是,陛下。這次妖獸攻城,出自有因啊!要不是那裴宗浩小兒深入洪荒,殺死紫金撼天猿之子,也不會引來獸潮攻城啊!沒有獸潮攻城,我人族至少還可以修生養息數十年。”此時面對穆風天陽的質問,殿閣大學士魏淵走出隊列,向穆風天陽說道。
“修生養息?那無非也就是養肥了再殺!”
“我問你們!就算再過一百年!妖獸攻城!你們有誰敢去守城!又有誰能將獸潮擊退!”聽見魏淵之言,穆風天陽怒火更盛。
“可是,陛下。”魏淵剛想開口,就被打斷,“你閉嘴!你是要自薦去鎮守云川嗎?”
面對穆風天陽對裴成芳的袒護,滿朝文武不敢再對裴成芳興師問罪。
“傳旨,并肩王裴成芳這次守城有功,大展我人族不甘心任妖獸魚肉之氣魄,彰顯我人族決心抵抗之決心!封!并肩王之子,裴宗浩為外太子!就算將來不與我月兒成婚,一樣繼承大禹正統!”
“陛下!此時萬萬不可啊!古往今來,歷朝歷代都沒有冊封過藩王之子為太子的啊!還請陛下三思!請陛下三思啊!”
“陛下!萬萬不可啊!這豈不是將我大禹江山,拱手送人!還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啊!”聽見穆風天陽的話,滿朝文武震驚,一時間反對的聲音絡繹不絕。
“朕心意已決,立刻擬旨!”穆風天陽力排眾議,下令擬旨。
“昏君!昏君啊!我大禹江山危矣!亡矣!”穆風天陽下令擬旨,立刻有人站出大罵昏君。
“來人!將此人拖出去,杖責一百!”穆風天陽大怒。
“暴君!暴君啊!大禹亡矣!”此時,按下了葫蘆起來瓢,“忠心”之臣比比皆是。
“來人!將此人拖出去!斬首示眾!”
當穆風天陽下令斬首,朝堂上的喧囂聲終于平息,如今穆風天陽用此等鐵血的手腕鎮壓群臣,再沒有人敢發出反對之言。
十日后,圣旨以八百里加急傳至并肩王府。
“王爺!此等天恩!古往今來沒有一例啊!小王爺真是天之驕子!真龍天子啊!”
“哦,不。現在應該叫太子殿下!”
“來人,賞。”一聽裴成芳要賞,信使滿臉媚笑。
“我上書請朝廷補充兵源之事,不知道陛下如何抉擇?信使可否聽到什么消息?”大禹的江山裴成芳并不渴望,他想要的是手中能擁有保護人族的實力。
“陛下已經下旨,全國征兵,替王爺補充兵源。”
“嗯,很好。你下去吧,再賞。”老管家從袖中又掏出一錠金子交于信使手中,信使一時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信使走后,老管家開口道,“王爺,此次陛下力排眾議,竟然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冊封小王爺為外太子,看來陛下在心中真的把王爺您當成了他的親兄弟啊!”
“哼,還算是我大哥。”穆風天陽這次如此大的手筆,讓裴成芳心中多年來沒有解開的心結開始松動了。
“王爺,想必要不了半年,咱們手下的軍隊又會補滿,那時候,是不是該去找妖獸們算算賬,將咱們的鎮西大營再往洪荒深處推進一千里。”
“此事不急,新兵需要錘煉,還不能成為合格的士卒,此事先放放吧。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回報它們的。”裴成芳說到此處,眼中充斥著仇恨的目光。
當穆風天陽下旨后,緊跟著就是昭告天下,此消息一出,大禹上下無人不驚。古往今來,還從來沒有一個皇帝會做出如此荒謬的決定,冊封藩王之子為太子。
“太子殿下,您這套天罡練骨拳打的真是剛勁威猛,頗有武學大宗師之風啊!”裴宗浩在王府小院中練拳,一旁的侍衛老何正在溜須拍馬。
“何叔,您就別取笑我了。”
“對了,何叔。這么多年,我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一直叫你何叔何叔的,你到底叫什么啊?”裴宗浩向老何問道。
“稟告太子殿下,屬下全名何順,乃滄州人事。”何順回答道。
“哦,何順。好吧,那我以后就叫你,”裴宗浩故意留下稱呼沒有說出口。
“叫你,何叔了。”
“哎,你瞧,把我緊張的,我還以為小王爺如今貴為太子,對我的稱呼都要改口了呢。”老何輕輕的吐了一口氣說道。
“呵呵,那何叔一口一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叫著,我不生疏嗎!”
“哦,那好吧,那以后屬下還是叫您小王爺。”
“嗯,這多好。”裴宗浩點頭說道。
“何叔,上次妖獸攻城。南面城墻的海族軍隊為何遲遲沒有發起攻勢?”想起妖獸攻城,裴宗浩想到了和妖獸一同打來的海族。
“哼!他們?他們還不是想,坐收漁翁之利!攻城,可比沖營要困難多了,攻城一方肯定損失慘重。他們揣著先讓妖獸破城,自己不折損的心思,所以才遲遲沒有發動攻勢。”
“嘿嘿嘿,可誰曾想到,咱們小王爺英明神武,帶領著大軍將妖獸打的落花流水,紫金撼天王落荒而逃。”
“這不,海族也就灰溜溜的走了。”一提起裴宗浩的光輝戰績,老何打心底里生出崇拜之心。
“哦,原來他們也不是一塊鐵板啊。”
“對了,何叔。我二姐走了嗎?”一問到裴云鳳,裴宗浩身上又發出一股凄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