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給霍老倒了杯水,他端著水杯才讓顫抖的雙手勉強穩住,霍老抬起頭,目視前方,目光卻飄到很遠的地方,不知在想什么。
蕭遠見狀,也十分無奈地跟著嘆氣,說道:“霍老,您有什么事,還是跟老大商量一下吧,我們老大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您要是有難處,他一定會替您考慮的。”
霍老聞言,緩緩地喝了一口水,搖了搖頭,說:“我們產生矛盾,正是因為我的意愿和他的相違背。”
“可……”蕭遠皺著眉還想再勸,房間門卻在此時被敲響。
霍老和蕭遠對視一眼,霍老當機立斷地放下杯子,躺了下去閉上了雙眼繼續裝暈。
蕭遠則去開了門,出人意料的是,門外站著的是俞可姿。
“少奶奶?”蕭遠驚訝出聲。
“是我,”俞可姿微笑著點了點頭,進了屋子,一邊走一邊看,問他:“我來看看爺爺的病情怎么樣了,霍沉說你在檢查,檢查完了嗎?”
蕭遠下意識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心想這一次就算不瞞也非得瞞了,他心里給霍沉道了一萬遍的對不起,說自己不是有心要瞞他跟俞可姿的,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檢查完了,急火攻心導致的昏迷。”
俞可姿這時已經走到了霍老的床邊了,床上的老人雙目緊閉,除了唇色有些蒼白之外,面色看起來倒是十分的正常。
且……俞可姿敏銳地察覺到霍老的嘴唇上似乎有一點濕……
俞可姿的目光,不動聲色地移到了床頭柜,那里正放著一杯水,水杯的邊沿有一些濕潤,一看便知剛才被人用過這個杯子。
“你口渴嗎?我給你倒杯水?”俞可姿轉過身,笑吟吟地看著蕭遠,語氣自然的仿佛在說今天的天氣怎么樣似的。
蕭遠愣了愣,沒明白她什么意思,但是他向來心思單純,也沒什么心機,聽見她這么問了,也就順著她回答了:“不渴啊少奶奶,不用了。”
“你不渴?”俞可姿聞言,面上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地笑,她下巴微抬,指了指床頭的水杯,說:“既然你不渴,那這個杯子應該不是你用的吧?我來之前這屋子里就你和爺爺兩個人……”
她說著,蕭遠的面色越來越難看,露出了一副撒謊被抓包的神情,蕭遠張了張嘴正要解釋,俞可姿的身后就響起了一道渾濁的咳嗽聲。
“爺爺。”俞可姿轉身,無奈地看著老人睜開眼從床上慢慢坐起,看神色哪里是一個暈倒了的病人:“您裝病又是何苦呢?霍沉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為了解,所以才更要手段狠一些。”霍老慢慢坐起身,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悲痛和決絕:“倘若能攔住他,別說叫我裝病,就是裝死!我也要試試!”
霍老說完,似是太過激動,竟然不可抑制地咳嗽了起來。
俞可姿見狀,忙上前給他順氣,一邊拍著他的后背,一邊無奈地說:“可是爺爺,您這樣,霍沉也會擔心的。況且在我看來霍沉是一個有能力知進退的人,他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您還不相信他嗎?”
霍老經過剛才的激動,情緒已經漸漸平穩了下來,他喘著氣,搖著頭悲痛地說:“這份信任,不是我不想給,而是我給不起!我已經看著他的父母為此付出代價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沉也折了進去。”
又提起霍沉的父母了……他父母跟他賽車,到底有什么關系,讓霍老至于不惜裝病也要攔住他賽車。
蕭遠對霍老的話也產生了疑惑,聞言,他直言問道:“霍老,老大的父母到底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俞可姿替霍老順完了氣,見著他逐漸平復了情緒,從一旁的床頭柜拿出了那杯水遞給了霍老。
霍老接過,捧在手里,思緒卻因為蕭遠的那句話逐漸飄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眉頭逐漸皺起。
俞可姿和蕭遠在等,等霍老開口解釋。
半晌,霍老喝了一口水,沉沉地嘆了一口氣:“關于霍沉父母的事,你們一定沒聽說過。”
“老大的父母?”蕭遠聞言,眉頭一皺,和俞可姿對視了一眼,后者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老大的父母不是在他十八歲那年就因意外去世了嗎?難道這其間還有什么隱情不成?
蕭遠這么想的,也就這么問了出來,霍老聞言,面色陷入痛苦,然后緩緩地、沉重地點了點頭。
這其中,的確有隱情,而這也正是霍老即將要告訴他們的,他不讓霍沉碰賽車的理由。
“小沉的父親年輕那會兒,也是個遠近聞名的賽車手,那時候華國的賽車行業剛起步,遠沒有國外那么專業和先進,國內的很多賽車手對于這一行業的了解還是一知半解,都是因為熱愛懵懵懂懂的去學習。”霍老嗓音沉沉,一臉沉痛地看著俞可姿和蕭遠娓娓道來:
“小沉的父親二十多歲的時候,加入了一個賽車俱樂部,那個時候我還年輕,公司全靠我撐著,老二和老三又是不爭氣的,唯有小沉的父親能幫助我經營公司,我看他平日里沒什么愛好,又辛苦,就默認了他參加這么高危的運動。”
“當時他在賽車圈很出名,被人們稱之為什么天才賽手車,大大小小的報道也經常寫他在這一行有多么的驚才絕艷,又拿了多少獎杯給國人掙了多少光,說實話,那段時間,我是替他驕傲的……”
霍老在說起這一段時光的時候,尤其是在說到替國人掙了多少光,他的神情露出了很懷念很驕傲的表情,不難想象他有多么以霍沉的父親為榮。
“后來,他在這個圈子里認識了霍沉的母親,兩個人要結婚,還要退出賽車手圈,我暗地里去查了他母親的背景,是個家世背景都干凈的女人,于是我就答應了。他們兩個就結了婚,我以為這是幸福生活的開始,哪曾想,卻是噩夢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