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答應了俞韜,這是俞可姿沒想到的,在她的印象里霍沉最不喜麻煩,俞韜想跟霍沉套近乎,幾乎不用想就知道。
于是俞可姿疑惑地看向霍沉,后者則丟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他向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既然答應俞韜,想來,是看中了他身上有什么利用價值吧……
首都大學校門外出去不遠就是一座酒樓,從外觀上瞧著極為氣派,于是俞韜領著霍沉和俞可姿在酒樓里定了個包廂,出手很是闊綽。
俞可姿從前在首都大學上學的時候,在這酒樓里吃過幾次,很喜歡這里面的一些菜,霍沉將菜單遞給她,她便毫不客氣地點了她最喜歡吃的那些菜。
紅燒獅子頭、帝王蟹……每一樣菜雖然常見,但因為酒樓的做法,價格都極其昂貴。
俞韜肉疼極了,奈何他有求于人,不得不咬著牙忍下。
在等菜的檔口,俞韜開口了,他期期艾艾地看著俞可姿,說:“小姿,你還在怪爸爸嗎?之前的事都是爸爸不好,可是當時你邢菲阿姨威脅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才……”
“自從你離開俞家的這段日子,我特別后悔,幾乎是茶飯不思夜不能寐,但是我覺得愧對于你,所以不敢面對你,也沒有找你,都是爸爸的錯,我應該早點想辦法把你接回家……”
“小姿,你原諒爸爸好嗎?現在我已經一把年紀身體狀況每況日下,我又有高血壓,你知道爸爸的病情不太樂觀……”
如果是從前,的確是一番感人肺腑,讓人聽了為之動容的話。
可俞可姿并不是十幾歲單純的她了,她合上菜單,迎著俞韜的眼神看著他,冷笑道:“這些話,在我十九歲回國那一年,你已經說過一遍了,讓我想想當初你是為了什么。”
俞韜的面色,在聽見她的話時陡然一變,瞬間白了下來。
“十七歲我從首都大學畢業,想要去國外學習經商貿易,你卻叫我直接來公司替你幫忙,我第一次反抗你的話,連夜坐飛機出了國。”俞可姿平淡地說著,就好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在國外兩年,你沒有給我寄過一分錢,打過一通電話,而是在家里和你的妻子女兒享受著天倫之樂。”
她諷刺地笑著,說出的話字字珠璣:“后來我回國,你看我學有所成,想要我幫助公司發展的時候,就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的這一番話,當時我心軟,答應了你,原以為你對我心存愧疚,哪怕心里愛的人是邢菲和俞可萌,也至少會把公司留給我。”
“可是我錯了,”俞可姿的眼神愈發冰冷,陷入回憶的她周身籠罩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霾:“我不過是你的工具,利用我來管理發展公司的一顆棋子,虧我還這般盡心盡力,為了公司使勁渾身解數,現在想來,你們不配!”
“俞家的公司交給我的時候,幾乎已經是一個空殼,我花了五年時間把他經營成現在這樣,不過是替你們鋪路罷了!”俞可姿的眼神陰郁,語氣沉沉,仔細看的話,手還有些顫抖。
驀地,從一旁伸過來一只大手緊緊地攥住了她白嫩的小手,這只手有些涼,指腹還有微微的薄繭。
是霍沉。
俞可姿轉頭看向他,他的眼里有深邃的、她看不懂的情感,卻莫名的撫平了她的情緒。
俞可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嘆了一聲:“這些事,我都不想同你計較了,因為你至少養了我二十多年。別以為你這樣假惺惺的故技重施我就會上當,我再也不會信你說的一個字了。”
俞韜的臉色,在她每說一句話,就白上一分,到了最后,已經張著嘴說不出任何一個字了。
“可是,小姿,俞氏沒有你,根本不行,我已經老了,能力也不如你,小萌……也不善經營,謝一凡對俞家虎視眈眈,我怎么放心把俞家交給他,你就再原諒我這一次,好嗎?”俞韜懇求道。
俞家在俞可姿走后,的確是大不如從前,之前很多由俞可姿交接的客戶,在聽說她被趕出俞家,并且又轉身嫁給了霍沉之后,那些客戶對俞家的態度一下子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尤其是為了不跟霍沉作對,許多原本跟俞家交好的人,都似有若無的遠離了他們,可以說現在在整個京城,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跟俞家來往。
這一切都是因為俞可姿!
他們恨極了俞可姿,可又無可奈何,現在俞可姿肚子里懷著的是霍家的長孫,只要俞可姿這段時間肯回來幫俞家,那么俞家一定能恢復元氣甚至更甚以往。
等到她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沒了利用價值……霍家丟棄她的那一刻,就是他們俞家翻身為主的時候。
這一招,可謂是一箭雙雕,俞韜相信俞可姿會心軟,只要哄她幾句,就一定會心甘情愿的淪為俞家的棋子。
但是他沒想到的時候,如今的俞可姿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她還有霍沉。
男人微涼的手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緊接著,霍沉扣了扣桌面,打斷了俞韜的懺悔。
“俞先生,你我都是生意人,你女兒也是,既然她被趕出了俞家,那現在你就不該以父親的身份同她說話,而是該以生意人的身份。”霍沉目光微寒,語氣沉沉。
俞韜心中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可對面坐著的是霍沉,他又怎么敢反駁呢。
于是俞韜陪著笑,連連點頭:“霍總說的是。”
霍沉輕笑了一聲,在這樣寂靜又壓抑的氣氛中,他的輕笑無疑是對俞韜的一種心理折磨。
“既然如此,那么霍總想要她幫助俞家,是不是該拿出一點生意人的誠意?否則非親非故的,她憑什么收拾這攤爛攤子呢?”
霍沉說俞家的事是爛攤子。
的確,與霍家比起來,俞家可不就是爛攤子嗎?放著好好的霍太太不做,憑什么管他。
俞韜的面色越來越難看,他唯唯諾諾地開口:“那霍總想要什么?”
“股份,”霍沉面無表情,卻在無形中施壓:“只要成為俞家的絕對股東,那么我們就答應你。”
他說的是“我們”,而不是“她”,代表著這件事,他霍沉也會管,這是對俞韜的一種無聲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