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娜的夸贊放大了廖言心底的不解，她猶豫地接過了文件，打開，入目的第一頁是一張彩色的照片。

拍攝的地方應該是某個宴會，聚光燈打在舞臺上，一個老人牽著一個年輕女子的手，兩人的神色激動，眼眶都紅了。

廖言一時有些迷糊，但是細細端詳幾秒，卻越看越覺得照片上的老人很是眼熟。

她努力和記憶里面的人物聯系，驀地想起之前在報道上見到的照片。

“他是王老？那個聞名中外的大畫家？”她驚訝地問出來。

“沒錯，就是他。”

得到確定之后，廖言再將視線落在老人旁邊的年輕女子身上。照片是側面拍攝的角度，焦點定老人的臉上，因而他身邊女子只有側臉。但是，她還是認出了女子的身份。

那是紀念，她剛剛發生不快的罪魁禍首！

抬眼看到廖言神色的變化，謝安娜的笑容更是燦爛，“你當初查到這個資料的時候，也很震驚吧。”

廖言沒有答話，手中的資料快速翻到下一頁，只見上面截圖加粗的標題，文字和內容像一記驚雷。

她快速瀏覽標題下面的文字，入目的描述震驚得無以復加。

“王老展會上當眾自豪介紹高徒，師徒相見，二人熱淚盈眶……”

紀念是王老的愛徒？

紀念就是那個最近引起高度關注，畫作被追捧出高價也無法購買的新銳畫家？

廖言的腦袋徹底炸開，這份資料如同一個響亮的耳光抽打在臉上，引起火辣辣的疼。

她知道紀念是繪畫專業的學生，可完全沒想到她的背景竟會和赫赫有名的王老沾邊，如果一早知道，今日在美術部她就不會鬧了那么大的笑話，更加不會妄圖用甲方的身份對她施加壓力。

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何當時在美術部里面，眾人對于她就像看一個笑話，她實在是太低估了幾年現在的身家和影響力，太沖動了。

想到這，廖言耳邊再度響起那些嘲笑，氣得快要發瘋。

紀念啊紀念，沒想到你沒了柯慕辰，還能擁有那么耀眼的名聲和實力。

不，她不認為那是實力！

紀念只是比她多了好運氣，有了個好老師，能夠得到王老的鋪路扶持，如果換做她，她的前途只會更加讓人矚目！

“我和業內幾個行家溝通過了，這個紀念，就是那個名氣很旺的畫家散風，自從王老當眾介紹她是他的愛徒之后，很多人慕名而來，想要找她合作，想要的沾上一點關系，甚至想要通過她和王老搭線，可是大部分都是無功而返。她很難請，拿錢去砸也未必能夠請得到。你能夠第一時間將目標定在她身上，還立即行動找上她，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方法。這個項目交到你的手上，我很放心。”謝安娜道。

她的言下之意，接下來就是等廖言的好消息。

廖言合上手上的資料，胸臆中一股悶氣堵著。既然謝安娜誤會了，眼下只能將錯就錯，接下來無論如何都要將和雜志合作談下來，至于紀念那邊，她更要想辦法讓她點頭。不然，對著謝安娜和她回國之后的第一個大項目，她實在無法交代。

“這個紀念，我認識，應該有辦法談下來。”

下班之后，紀念故意放慢了動作，等著眾人都走了，才慢悠悠乘著電梯直下到負一層。

她駕輕就熟地找到目標的車子，打開門。

顧南風早已經在車上等著，車廂內放著輕柔的的古典樂，氣氛很放松，他見著紀念進來，露出一抹禮貌而優雅的笑容。

半個小時前，紀念接到他的電話，說他下班之后剛好到她家附近辦事，可以送她一程。紀念明白，他是有話要和自己說。

廖言離去之前留下的說話，她沒有忽略，只是她心底已經做好了抉擇，無論顧南風即將和她說什么，她都堅守自己的決定。

如果實在不行，她就考慮和顧南風請辭吧。

顧南風望著紀念系好了安全帶，啟動車子，朝著出口駛過去。

時值下班高峰期，路上的車子滿滿當當，每個紅綠燈都要堵上好一會。

顧南風熟稔地掌控著車，看著擋風玻璃外等起的長長車流，開口道，“聽說今天廖小姐一直追你追到了美術部。”

紀念無聲地點點頭，安靜地讓他繼續說下去。

“聽說她還說了好些態度很差的話。”

紀念略略有些尷尬，解釋道，“她估計是很想和雜志合作，所以著急了。”

“你對這事怎么看？”顧南風又問。

紀念的思維轉了幾轉，一時摸不清顧南風的意思，他是工作上的循例問她對這個合作的看法，還是問她個人對于這個事情的態度？

這種工作上的應對，紀念自覺還是很欠缺，想了想，只好實話實說。

“我接下來會比較忙，所以拒絕了她的合作。可能我拒絕得比較生硬了，讓廖小姐誤以為我是想要提升合作條件，故意否決的，所以止不住想要再談一下。”

顧南風側過頭來，開口的語氣變得有些嚴厲：“是么？”

又接著道，“我倒覺得她是有些過分了。”

男子的話鋒轉得太快，紀念的思維沒跟著扭過來，微微愣了一下。

顧南風被后視鏡中她呆萌的樣子逗樂，輕聲笑了出來，又是反問的語氣道，“你不覺得？我看她倒是個厚臉皮的人。“

“你已經明確地將決定回復她，她還要死纏爛打追討到美術部去，鬧出個笑話。以致你們美術部都在傳她是個千金小姐外表的暴發戶，說話惡劣，財大氣粗，態度又十分市儈惡劣，還會拿虛妄的‘甲方’身份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