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此時心里那確實是愧疚到不行,這不是一個不僅僅要講究結果的時代,這是一個十分苛刻的時代。很可能你會為因為收稅時,為了達成應有的目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而付出代價。也很可能會因為沒有按照上位者的規劃做好每一個步驟,而被處以極刑。
但陳宇卻從未有過這樣的苛刻,甚至可以說他的存在,就好像是在不斷地諒解和改造著這個時代一般。他是那樣的光明,讓每一個人身心都會感受到溫暖。
一個玩笑開過之后,陳宇就邀請李狗蛋坐在了一旁。而那新任‘天皇’的尸首,也被擺放在了客廳門外的地面上。本來這時應該是去叫犬叔的,但是陳宇卻并沒有這個打算。只是自顧自地在做著紙面上的工作,也沒有任何說話的欲望。
直到何晨光的部屬到來后,和陳宇回稟了全城軍械已被收繳的結果,陳宇才將王老放回到了他的帳篷,自己則邁步領著李狗蛋走向了蘇我入鹿與犬叔所在的房間。
如今的房間內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劍拔弩張,與雛田想象的一點兒不同,端坐在案幾兩旁的一胖一瘦居然是這樣的和諧。除了長吁短嘆外,二人幾乎沒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過了良久,了解了一些事實的蘇我入鹿用,與他年紀極其不符的滄?跉庾隽藗開場白。
“呵,你我二族都精通大唐文化,皆是自幼便不斷研習著中原的韻律。卻從未想過,當我們傾盡全力招來的,卻是如此般的一場噩夢。我也從未想過,那陳宇有著這般能力!彪r田的一切已經都為蘇我入鹿所知曉了,聯系上之前自己以及父親的種種,蘇我入鹿直感覺他掉入了一個無底深坑,抬手都望不著人的那種。
犬叔聽后也是一陣感慨,他又何嘗不是呢?嘴上說著為了大勢,為了圣德太子。如今卻一步步被陳宇推為了奪權的小人,而且居然連收拾城內治安這種事情,都輪到大唐的軍隊來插手主持了。
“哎,欲望害死人吶。雖然不知道陳宇為什么就是不吞了我們小本,但我卻感覺不出小本的未來在哪里。即使即將邁出那一步,但大臣,呵呵,又有什么用呢?還不是任人擺布,還不如你這般瀟灑自如呢!
一旁的雛田有心想要回一嘴,從這幾天的見聞來看的話,陳宇其實還是一個善良的人,他有著很多獨到的見解和魅力。但自幼養成的良好家教,讓她不得不壓下了這股欲望,只是低著頭端坐在蘇我入鹿的身后。
二人正待繼續要說什么話的時候,陳宇卻悠然踱步而來。雖然他確實是敲門了,但卻沒有那個耐心等待里面的人回應,直接一把就推門走了進來。
“二位,還聊呢?戰事結束了,該去尋人登基的去尋人吧。該回家安撫老父親,順便收拾氏族的也趕緊吧。估摸著這段時間,小本應該也就要換政策了,你等還是早些作準備為好。”陳宇掃視了二人一眼,而后對他們出聲提醒道。
這個改換政策可不是陳宇提出來的,而是犬叔最開始就一直這么在做的。至于他和山背大兄王準備怎么實行,那陳宇就管不著了。反正只要朝著他希望的方向前進,那就已然足夠。
二人聞言后都從對方的眼神當中,看到了詫異和惶恐。蘇我入鹿是不知道改革什么的,他的父親蘇我蝦夷一般不給他講這些過深奧的東西,怕年輕人聽后變激進。犬叔的詫異在于,關于改革的一切那都是他與山背大兄王的密謀,如今卻好似被陳宇知曉了!
不理這匆匆起身的二人,陳宇一個轉身,順便撐了個懶腰對犬叔說道:“你們走了我也要睡覺了,不過為了小本國內的安穩平定,維穩的唐軍今夜是不會撤離的。另外明日開始,也就到了三日期限。在我保留區內的貴族們會陸陸續續地,重新出現在城池之內,你們若有什么想法的話,盡早吧。明兒我還要給女盆友做早餐,就不留你們了。”說著,困頓的陳宇又一次不待二人搭話,便邁步走了出去。
這可能是兩個人人生當中最灰暗的一晚了吧,帶著喪氣的斑禿,犬叔率先拱出了房門,急急忙忙去準備他的新天皇去了。而如今落敗到最慘的蘇我入鹿,也是一刻都不想要待在陳宇的家中。匆匆拽起一旁妹妹的手,就準備離開大使館。
但就在這時,原本一向以貼心與乖巧著稱的小妹,卻突然執拗地掙脫了蘇我入鹿的手,弱弱地卻十分堅定地對他說道:“哥哥,我不想回去了,我想要待在這里。這里有阿雅姐姐,有涵姐姐,還有小紫姐姐,而且還能做我以前一點都不敢想的,想要做的事情。我喜歡這里。”蘇我入鹿幾乎以為自己是聽錯了,他緩緩轉過頭來,瞪著大眼睛連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這,這是陳......的家,就是他讓我們家族沒落了,還不快走!庇捎谛∪诵牡睾ε玛愑盥牭,他的聲音也是可想而知的低沉,更是不敢說出舒明天皇的真正死因。
小丫頭卻不知道究竟中了什么邪,反正就是拖著腿,任蘇我入鹿怎么拖拽,她就是不愿往前走一步。最終蘇我入鹿沒有辦法,走過去就要架起小妹?蛇不等架起人的呢,雛田卻突然大叫了起來。
“救命啊,快來人吶!阿雅姐姐!边@不叫還沒人理睬,叫喚一出,可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一樣的。不止是陳宇和姑娘們都匆匆跑看一看究竟,連附近處于警備狀態的陳宇親衛,都跑過來了兩三個小隊。
見到被人圍住后,有些心急的蘇我入鹿趕忙辯解了起來。
“這是我妹妹,我想帶她回家,你們唐人難道管天管地,連這個都要管的嗎?”對于憤怒的蘇我入鹿而言,這當然是毋庸置疑的了。但陳宇等人卻沒有任何反應一般地眨巴了眨巴眼睛,轉頭又看向了雛田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話,剛剛那求救聲就是這姑娘發出的。阿雅更是幫親不幫理地站在了雛田的身邊,一臉憤怒地看向了對方。
雛田見有人給她做主了,膽子都有些大了起來。輕輕嗓門后,脆聲說道:“我想住在這里,我就按照貴族的方法,交錢給你們。我喜歡這里,再也不想回家,也不想見那大我十幾歲的未婚夫了。”眾人聽后這才恍然,原來還有這么一茬兒在呢。
小本仔國家與半島國家其實挺像的,都特別喜歡內部消化。這樣的情況在極其普遍了之后,就變成了一種明目張膽的祖制,再也沒有人會質疑這個問題。但消化就消化吧,他們還鄙視女性,最常見的就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兒嫁給一個三四十歲的老男人,目的就是傳宗接代。
這位雛田大小姐本來準備嫁給的就是舒明天皇的大兒子,那名被稱為中大兄皇子的近三十的老男人。在經過阿雅等人這幾天的優待和洗腦之后,這丫頭如今明顯是不愿意為家族屈服了。而且最關鍵的是,如果之前她屈服的理由是為了家族進一步把控皇室的話,那現在這個理由已經不存在了。那位中大兄皇子是死是活,都還是個問題呢。
未來即使他活下來,也會面臨如當初山背大兄王一樣的結局。那作為妻子的雛田,也一定是幽閉致死的結局。
看著面前這有些荒唐的小本家事,陳宇本是不準備應答的。即使阿雅和芮涵涵投過來了十分可憐狀的眼神,他都懶得搞這些事情。要知道,大使館不是中央空調,不可能什么人都吸進來養著的。尤其是女人,陳宇現在對身邊的女人已經很糾結了,絕對是不愿意再增加一個的。
但壞事兒就壞在了蘇我入鹿的身上,他聽到雛田的決心后,頓感面子上落了下乘。尤其是在仕途和前程未卜的情況下,心亂如麻的他回手就是一巴掌,嘴里更是惡狠狠地嚷嚷道:“男人的事情,家族的事情,哪兒有你一個女人在這里說三道四的?!還不趕緊跟我一起回去?在這兒丟人現眼,簡直丟盡了我蘇我氏的顏面!”他也算是混了頭的代表了,如果這段話用鳥語來說的話,陳宇完全懶得理睬。但他卻習慣性地用了漢語在說,這樣陳宇就不滿意了。
只見陳宇一步跨了過來,伸手就將蘇我入鹿又一次抬起的胳膊抓在了手中。任對方如何動作,就是掙脫不開。
“你這話就不對了,什么是男人的事情呢?再說了,人家都愿意給錢的,咱這開門做生意的,當然是舉雙手歡迎咯。蘇我少爺不是我說你,你還是趕緊回家找個角落默默地舔傷口吧。如今丟人現眼的只有你,和你妹妹沒有任何關系!
“她是我們家族的恥辱!不行,我要帶她回去!”蘇我入鹿倔強地抬起了頭,看著就像是想要一不做二不休,連命都不要了的架勢。
陳宇聞言后不屑一顧地‘呵’了一聲,翻著白眼不耐煩地對他說道:“男人的面子,永遠都是自己掙回來的。這與女人之間沒有任何關系,你若想要我看得起你,那請自力更生罷。別有氣就往家人身上撒,這樣我只能更加小看你等罷了!标愑钜话褜⑻K我入鹿的胳膊摔了下來,雙手一伸,就將捂著臉默默哭泣的雛田和有些驚嚇到的阿雅,如拎小雞子似地提留到了一邊。
這還不止,在陳宇仰頭示意后。忠誠的親衛長趙四同志也一起上前,將蘇我入鹿抓在了手中,十分熱忱地請著他往院外走去。
如今的蘇我入鹿是真正的,徹底地變成了一只斗敗的公雞。含下胸,耷拉著腦袋任由趙四如何提拽。但就在二人即將到達門口時,蘇我入鹿猛然回首,看向了陳宇。
“你,會付出代價的!”那惡毒得詛咒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絲絲寒意,尤其是虎目瞪視著他的趙四。感覺只要陳宇一句話,蘇我入鹿立刻就會為他剛剛的這句話付出代價。
陳宇卻不然,他頓了一下準備去安撫雛田的腳步,轉頭嬉笑著看向對方。
“我大唐有這么一句話,額,應該算是大唐的吧。叫人窮莫入眾,言輕莫勸人。為了這句話,我正在努力著,F在送予你,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么狀態吧。”言罷,陳宇眼中精光一閃,右手自下而上,猛地對著趙四就是一揮。
跟了陳宇這么久的趙四當然知道陳宇什么意思了,他直接‘嗨!’地一聲大喝,將手中提著的蘇我入鹿一把就丟出了大使館院外。
而后根本不理那狗吃屎樣狼狽的對方,‘桄榔’一聲就將臨時的大門緊緊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