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聲炸裂的那一剎那起,最忙碌的不是城墻,也不是皇宮,而是陳宇的大使館。那些還在外面等待著最后一班‘諾亞船票’的小本仔們,簡直已經是拼了命在往里擠了,即使是陳宇護衛在力頂,他們也是毫不畏懼,就是想著殘存茍活。甚至就連那陳宇剛剛架起的圍墻,都有人開始翻越。
不過翻的越快,那肯定就死的越快。陳宇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才懶得跟那些人麻煩呢。在此期間唯一一次訓話,也就是說了一通聽話者活,搗蛋者死之類的言論。
說來這些人也是可笑,明知道擠進去沒有好果子吃,但還是在瘋狂地推搡。尤其是有些后排的人,根本不管前面人的死活,他們只管往前推,即使前面人已經吼破了嗓子,他們都無動于衷。那腳下踩踏的人,更是數不勝數,鮮血流了一地,看著就感覺滲人。
兒童的哭鬧,母親的嘶吼,男人的呵斥,高官的叫嚷等等各種聲音,讓士兵們真正見證了人性的黑暗一面。若不是陳宇的親衛軍都是真正的擁唐士兵,而且還是百戰老兵的話,可能他們現在都要比百姓還提前崩潰了。
看不過眼的趙四那是來回踱步,實在難受到不行時,他終于一個轉身,朝著陳宇的客廳走了過去。
這時候的陳宇正在跟王老商議著蒸汽機原始的動能結構,也是最關鍵的東西。很多部件都必須依靠圖紙來提供的。如何最大限度地穩定動能,如何將力發揮到極致,這就是兩個人現在探討的方向。
正好陳宇有百萬圖書的理論知識,王老爺子則有百萬工程的實踐過程,二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了,看他們那忘我的勁頭,就好像今天就能搞出來什么似的。
在這時趙四的聲音終于由外而內傳了進來。
“報告將軍!外面亂了,炮火聲一響起的時候,就亂了套。成群的人翻墻或踩踏,母親找不著孩子,男人找不著妻子,貴族們則一直在慫恿這種情況。那當初囂張的蘇我入鹿也不來管管,若在這么下去,城外還未殺進來,咱們這里可就是要有一場屠殺了啊!將軍,您看這當怎么辦?”趙四也算是奇葩了,按理來說就陳宇這樣式的就已經夠疼愛百姓的了。可在他的渲染之下,趙四看起來居然比他還要博愛!
王老見陳宇有事,便準備將草圖先收一收,容后再商量。但陳宇卻一把壓住了圖紙,抬頭對趙四說道:“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實在不行的,就將鬧事的人驅逐。還是按照隊列來,不準將一個不出錢,不出力的人放進來。”
“可是!”
“沒有可是,他們不是唐人,沒你想象的那般金貴。盛世的繁華之下,不見得所有事情都是光明的。去吧,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的。”陳宇壓根兒也不給趙四辯駁的機會,他知道趙四想說什么,他也知道自己聽后會心軟。與其兩難著,不如直接斷了對方念想。
弄出去趙四以后,王老的心卻有些開了小差。聽著外面隆隆的火炮,王老問向陳宇。
“少爺,你說這山背大兄王會不會直接炸塌城墻,沖進來呢?”話音剛一落下,一枚炮彈居然直接轟炸在了陳宇大使館的一邊!紛飛的木屑連坐在客廳的二人都能肉眼可見,更別提外面了。
看著王老有些凝重的眼神,陳宇輕輕為他拍了拍肩上的塵土,對王老答道:“不會的,他就是耀武揚威而來。可別忘了哦,在大兄王的屁股后頭,不止有著犬叔一只精銳部隊,而且還有著,整個小本精華所在的飛鳥區域的精兵。入他現在敢拉鋸戰,我相信飛鳥方面軍就干內外夾擊,再來個犬叔,整個戰場就不好看咯。”陳宇的分析十分到位,由于現代火炮的行動力不強,所以山背大兄王確實不敢直接進攻城池。但他卻選擇了一種極其陰險的方式,炮轟城內!
剛剛的隆隆聲其實只不過是在調試火炮罷了,他們要搞一個拋物線,將火炮的炮彈成功送進城池之內。至于陳宇這位恩人的性命嘛,李狗蛋不是說了么?你敢炸我試試?
大兄王的回應很強烈,試試就試試!
這不,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李狗蛋趕忙沖了進來,黑著臉手指著城外就對陳宇叫道:“老大!他特么不想活了,居然敢炸咱們!你發命令吧,船上的火炮射過來應該沒有問題的。”想來李狗蛋應該剛剛是在外面維和的,結果被這火炮帶來的煙霧熏黑了面孔。
看著面前劇烈的李狗蛋,陳宇突然想起了當初訓練時的情景。那時李狗蛋還是一個油滑的年輕小兵,跑不動了就想要偷懶,結果被自己又是拖行,又是丟樹的。不想一晃四年過去了,跟他們一同嶄露頭角的許三少死了,活脫的三德子死了,就連這油皮的家伙,也斷了一條胳膊,成就了這一身傲然正直的性子。
看著陳宇有些滄桑的眼神,李狗蛋張口就要說什么,但是被一旁善解人意的王老給伸手攔了下來。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在這遙遠的海外做出一番天地來,他相信,陳宇此刻也有些感性了。
不過也僅僅是一個恍然,陳宇依舊如往常一般,丟了一個茶杯蓋在李狗蛋的身上,將他砸后退了之后,陳宇笑罵著說道:“你小子啊,比以前可是急躁了不少呢。問你個問題,你知道人生最大的恥辱是什么嗎?”說著,陳宇沒有看李狗蛋,而是看向了左邊的墻壁。在透過那面墻壁,以及無數層墻的后面,就是城外山背大兄王的軍隊了。
李狗蛋被這么一問問的還有些瞠目結舌,他哪兒知道什么是最大的恥辱。
難道是被俘虜嗎?
不能吧?咱和將軍可是一起做的俘虜,可別搞的將軍再給自殺了?
這一瞬間李狗蛋是思緒萬千,任他百般思索,卻摸不著頭腦。于是乎露出了熟悉的那賤賤的笑容,摸著后腦腆著臉討好向陳宇。
“嘿嘿,將軍~你說說看嘛,我哪兒能猜到您老人家想的什么呢?”
陳宇聽后呵呵一笑,搖著頭答道:“作弊了,還不及格!”這話簡直就是擲地有聲,言語完的一瞬間,陳宇立刻轉回了頭,對李狗蛋堅定地大聲命令道:“如對方火炮攻擊到我大使館任何范疇,我以護軍將軍的身份命令你等,迅速還擊!絕不給對方第二炮的機會!”
李狗蛋聽后心中那是一喜,不過臉上卻掛著肅容雙腳一并,邊行禮邊回應道:“尊將軍令!”而后踩著步點,齊步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陳宇一時間更是感慨萬千。不由地,他輕聲呻吟了出來。
“我曾經跨國山和大海.....額不對,曾夢想仗劍走天涯......額好像也不對,哈哈,我其實曾經只想做一個小地主,每天老婆孩子熱炕頭,不為柴米油鹽而著急,不怕天災人禍的恐懼。沒想到折騰來折騰去,居然成了一個兵頭子,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一旁的老爺子聽著也是跟著有些心痛,他伸出那飽經滄桑的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陳宇的肩膀。
“世人都羨慕我們的生活,覺得當大學教授的,還是一個建筑專家,又有錢,又悠閑,簡直就是神仙日子。但誰又能想到,咱們這日子過得。哼,差點被炸死了。”陳宇同時也看像了老爺子那滄桑的手背,能夠看得出來,上面也是疤痕叢生。原本應該為后世‘鋼琴手’模子的樣式,硬是被老爺子弄成了一個木匠手。
可他還未嘆出一口氣呢,外面卻從側門沖進來了一群鶯鶯燕燕。一下讓陳宇剛剛出來的氣,又硬生生給憋了回去。那樣子,簡直是好笑之極。
這群鶯鶯燕燕當然就是以芮涵涵為首的陳宇女團咯,在見到她們后,陳宇趕忙一挺身站了起來,看著幾個人問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都跑這里來了?”
阿雅皺著眉頭有些驚嚇地替芮涵涵答道:“少爺~你沒看到那漫天的炮彈嗎?剛剛差一點就炸到我們房間了呢,你都不管。”說完,這小姑娘眼睛就通紅了起來。連著受驚的小紫和雛田一起,委屈到不行。
陳宇一眼就看出了對方裝腔作勢的樣子,不過也樂得不揭穿。于是乎牽起芮涵涵冰冷的小手,對著圍攏著他的姑娘們安慰道:“沒事,我已經讓李狗蛋處理去了,不會有......”
‘砰咔嚓’‘轟隆!’
陳宇還沒說完話呢,一枚炮彈徑直落在了大廳外的門廊之上,一瞬間將周圍所有進行拆卸工作的小本仔,炸成了碎肉。客廳更是顫了三顫,灰塵簌簌地掉落在了眾人的臉上。
“噗噗!呸呸呸!少爺,你騙人!”阿雅不停地拍打著腦袋,晃來晃去的她活像一只后世店鋪門口跳舞的‘皮卡丘’。當然了旁邊還有兩個拼舞的手機品牌小人兒,也學著阿雅在晃來晃去。
陳宇當下就笑出了聲,一邊為芮涵涵擦拭著頭上的灰塵,一邊抹著眼淚問道:“阿雅,你是怎么給小紫和雛田灌下的迷魂湯呢?怎地二人現在跟你一樣呆傻了呢?”說到這里,臉剛剛還繃著臉的芮涵涵也一同捂著嘴盈盈地笑出了聲。
阿雅剛想要狡辯什么,但當她看到陳宇那大花貓的樣子后,也跟著一起放聲大笑起來。在老遠角落的王老看著這一幕慈祥且欣慰地點了點頭,而后又是一陣嘀咕。
“怎么回事,我不是來小本續弦的嗎?搞半天光弄這些亂七八糟了,不行,老頭子也要學著那雞賊的李狗蛋他們,出去拯救兩只小......哦對,小妹子去!”說著,這賊老頭一溜煙兒,就不見人影了。
可能這就是陳宇的個人魅力使然吧,不論是護軍在戰斗當中也好,這些姑娘們經歷的炮火連天也罷,只要是他陳宇人在這里,大家就不忘歡笑,心情也灑脫了很多。
可如今于室內截然相反的地方也有,在著急趕來求援的蘇我入鹿以及天皇的驚詫眼神下,李狗蛋迅速引燃了信號彈。蔚藍的天空之中,一顆橙色信號彈分秒之間竄了上去,發出了極其刺耳的鳴叫。
......
時間稍稍往后退回那么一小點,(我是作者,我任性。)此時的城外還是一片得色呢,尤其是山背大兄王這家伙。那猥瑣的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取向真的有什么問題呢。
癲狂的山背大兄王自己偷笑一陣后,趕忙轉頭嚴肅地看向身后副將,這位副將是犬叔派來幫助他的。山背大兄王對其也是十分的寵溺,下令都要先經過對方才會下達。
“嘿嘿,看到沒有,用唐人的話來說,朕這就叫一石二鳥。也別弄什么藏著十門了,直接將剩下的所有火炮以前五門那般樣式,一同對著城內猛轟!哼,朕不要這皇城了,大不了遷都飛鳥。給朕狠狠地打,將城內那驕傲無比的田村、撿了一條命的蘇我蝦夷,哦最關鍵的還有那些膽敢無視朕的唐人,統統炸成碎肉!”那副將還是頭一次見到山背大兄王這般殘忍的表情呢,看著他的心都有些發顫。
但副將心中還是有一桿秤的,頂著這還沒有成為天皇的天皇,副將低頭小聲勸說道:“陛下,犬上大臣以與那唐朝使臣有了契約協定,而且......大唐還有火炮的啊。咱們這么一打,是不是有些欠妥?”
那本來還得意的山背大兄王聞言后面色急轉直下,初得權利的他才剛剛嘗到權利帶來的美妙。又怎可能被犬叔和陳宇所把控的了的呢?聽到這話后的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間,想要挽回頭去將犬叔都一并解決了!不過皇家的教育還算好,至少他沒有太過分了。
山背大兄王定了一定,鷹鷂般的眼睛死死地鎖定著那名副將。一直看到對方都快將頭埋進胸膛里了,他才猛然一巴掌,摔到了對方臉上。
清脆的一聲還不算完,緊接著山背大兄王追著那名副將就是一頓亂扇,直到副將兩個臉蛋腫的跟倉鼠藏食一般后,才興致缺缺地陰森道:“朕乃小本仔國的天皇!不需要看什么唐國和犬上秋田鍬什么臉色。再說了,唐國那個什么狗屁特使死就死了,到時候就說田村殺的不就得了嗎?你若下次再敢質疑朕的話,朕就將你活剝了祭旗!”這個時候,那被圈養了十數年的畸形性格,終于即將接手山背大兄王這塊肥肉了。其實挺令人發笑的,他一輩子追求的東西,居然在即將得到的時候,卻忘記了初時的心。
話有點說遠了,那名副將匆匆去下令,不等多一會兒,十五門火炮已經齊齊朝著城內怒號了起來。與此同時,天空之中的橙色火焰,也終于升騰到山背大兄王的眼中。
心中有些不安得山背大兄王趕忙用袖口將臉堵住,一邊連連后退著,一邊有些慌張地低聲問向那名副將:“那,那是什么?你見過嗎?犬上大臣見過嗎?”
腫著臉的副將雖然表面一片惶恐,但內心卻快意萬分。見慌張的山背大兄王在問詢,于是長著腫脹的嘴,有些變形地打了一聲。
“唐人在求救。”
“什么求求?”
可不待這位副將籠嘴繼續說話,就有士兵已經抬頭開始看了,連著這之前還意氣風發的山背大兄王,也一起抬著頭,瞳孔逐漸放大地看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