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陳宇就起床了,并不是因為有人來喚醒他的。而是現在這個‘床’實在是太硌人了。之所以能夠將面前這東西稱作為床,陳宇個人認為應該是有一張狼皮看起來比較像樣吧。當然,也只是在地上鋪了一層草席外加狼皮罷了。
陳宇甩甩頭,對昨天的晚會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叉號。那簡直就是一場他從未感受過的思想沖擊,瘋狂的暴飲暴食,獸欲的釋放的,甚至就像是,像是一群動物在無法無天地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般。至此,陳宇也終于感覺到了一個先進的信仰、文明的重要性。
拋開腦海之中紛亂的一切,陳宇邁步走出他的小茅屋。清晨的空氣是十分濕潤且清新的,能夠聞到森林的嫩綠,大海的蔚藍,卻又少了人們那么多的紛擾。他喜歡這樣的感覺,繼續向前走,面前就是一條大河。昨晚陳宇還未多在意,今天才看的清楚,這條河一點都不小,清晰透徹連河底的魚兒都能看得清楚。最關鍵的是,這里并沒有像北方那般冰天雪地。
掬一捧冰冷刺骨的河水,看著水中晃晃悠悠的倒影,陳宇猛地將水潑在了臉上。剎那間,一股清爽的感覺傳遍全身,順勢他還打了個激靈。原本有些昏沉的身體也跟著活躍了起來。
“呼!真是爽快啊!你呢?要不要試試?”并未回頭,但陳宇知道身后的腳步聲屬于誰。他盛情地邀請著對方嘗試一下自己的快感。不過卻被對方拒絕了,他伸出手在水里清洗了一下,順便在河中打了一大桶水。而后對陳宇說道:“我想,我不需要清醒,呵呵對我來說熱水才是最舒服的。讓我猜猜,陳兄這一次是想讓我留在這里一段時間咯,可對?”
陳宇聞言微微一笑,用衣袖擦了擦濕漉漉的臉后,轉頭看向了剛剛醒來的鄭玄德。這時的鄭玄德和往常一個樣,應該說他和長孫沖全是那種,近乎一輩子都一個樣的人,哪怕剛剛度過了一個死結。
對于對方的淡定陳宇還是十分欣賞的,他走過去拍了拍鄭玄德的肩膀,二人一同坐在河邊的一塊大青石上。陳宇將鞋襪脫掉,光著腳伸進了寒冷的水中,享受地瞇著眼說道:“呼啊!玄德兄,你和長孫沖實在太像了。我感覺你們心中裝著一頭猛虎,但卻從不想釋放它。真可惜,你看我,我已經想通了。哈哈,曾經度過萬卷書,如今走了萬里路。我終于敢光著腳伸進這刺骨冰水當中,相信我,伸進去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我們。”雙腳玩兒著清澈的河水,十分神奇,水中的魚兒并不恐懼陳宇的腳。而是紛紛游了上來,時而輕啄,時而又機靈地一個甩尾,鉆入深深的河水當中。一人一群魚,嬉戲在一起,又顯得如此和諧。
鄭玄德輕搖著頭,不無遺憾地對陳宇答道:“我等還未到時候,有時很羨慕你,有時卻又不想做你。”飽含深意的一句話,不過陳宇能懂。如果長孫沖也在這里的話,相信他也能懂,當然,也就僅此而已了。
撐了個懶腰,陳宇自嘲地笑了一聲。緊接著聳了聳肩,無奈道:“好吧,你既然想講世俗的,那咱們就聊聊吧。你確實要留下來,不止是你,高城也將帶著他的艦隊留下來執行任務,順便可以保護你。我不希望金勝曼這顆棋子就此丟失,就算棄,那也不應該是現在。你認為呢?”黑白分明的眸子,陳宇微微斜了點腦袋,正好與鄭玄德對視在了一起。
鄭玄德右眉微挑了一下,很快面容就恢復了平靜。不過言語之中感慨卻占據了大部分。
“你知道嗎陳兄,其實我們家族有很多看破人心的書籍,我也習得了很多經驗。但相信我,我從未看透過你,哪怕你選擇要吃什么樣食物的時候。不過,現在的你讓人感覺不寒而栗。我想,我即使不深入這寒河當中,也已經清醒了很多。那么,我呢?我又能為你,或者為這一盤棋做什么?”鄭玄德很明顯找好了自己的位子,而且并沒有任何失落的樣子。這讓陳宇感覺很開心,發自內心的那一種。
抿著嘴舔了舔嘴唇,陳宇似是下了點什么決心。繼而轉頭看向寬闊的大河,輕聲說道:“玄德兄,不知為何,你們的魅力總是讓我無法拒絕。你還記得我們為什么要來小本嗎?”充滿笑意的眼神,鄭玄德可不會當真。
“貿易。”他下意識地回答了一句,卻冥冥之中感覺不太對,又不知道哪兒不對勁。就在鄭玄德想要繼續猜測的時候,陳宇已經不想要等這個聰明絕頂的家伙了。
“黃金、白銀、勞力。凡是大唐缺少的,我都要在這里拿到。而你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上,會有很多讓你感覺到不虛此行的珍寶在等你。高城營救金勝曼固然重要,不過只是他眾多目標當中的一個。我走后會為他留下一張大致的地圖,以及兩艘熱氣球供他驅使。你們的目標就是,在小本變天之前,找到它!至于這些蝦夷人,我覺著你想要找到任何東西,那一定要從他們的口中套出些什么東西才行。”陳宇直言不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對于亞洲風靡一時的各大金銀礦脈,陳宇還是了解過不少的。雖然小礦不記得,但大的絕對很詳細,甚至包括后來誰使用了它,拿它做過什么事情。
鄭玄德瞳孔可見地收縮了一下,縷了縷鬢角的飄逸長發,他好奇地看向陳宇。
“看起來陳兄對蝦夷也有些研究,不如一并告知在下如何?”不論從一開始神奇的交涉,還是到后來不可思議的‘媾和’,都讓鄭玄德對陳宇的認知又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陳宇倒也不想瞞著他,于是乎爽快地為他講解了一下自己的所知。
“玄德兄,我所知道的也不多,大多都是師父曾提及的。你暫且記下,如后慢慢印證。蝦夷人,以捕魚、狩獵為生,典型的剛剛開化的社會。他們對于土地的渴望,僅僅在于神明與祖輩相傳方面。一旦你想要啟動遷途計劃的話,那一定要有一個他們不得不聽話的理由,否則激烈沖突下,結果應該是誰都不希望看到的。他們的圖騰我記得應該是熊,但為什么聚居地還有熊皮,這有待你卻慢慢考證。不瞞你說,日后我想要這些人做大唐的礦工,不是奴隸那種的。所以如何來做,怎么成功,我想到時候我們會有一個分曉。另外,我不希望他們的文明,就此消失,你應該懂我的意思。”陳宇說了一長串話,其實很多話都已經隱約間說死了。尤其是最后一句,這表露了他的心聲。他不希望一個文明就此消失,在陳宇的認知當中,任何文明都是璀璨多彩的,他們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語言,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即使時代確實在變遷,但作為高位者的他們,不希望,也不應該剝奪了對方的選擇權。
鄭玄德聽罷直接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笑著對陳宇答道:“祝你好運,希望我們能夠快點見面。哦對了,我可以提條件嗎?”陳宇并未回答,而是直接伸手示意了一下。鄭玄德默契地之言道:“高將軍在除了金勝曼和他自己私事的情況下,必須要聽我的。他艦隊的所有水泥建筑材料等全部都要留給我,我不希望沒有熱水洗澡。”
陳宇聞言微微一愣,他還以為鄭玄德要提什么特別過分的要求呢,沒想到只有這些。閉著嘴呵呵一笑,陳宇對鄭玄德擺了擺手,在最后的分別前說道:“在不違背人性的情況下,如你所愿,希望我們能早一點見面。在小本的路還有很長,并且絕對精彩。如果你不愿錯過的話,加油吧。”說完,陳宇便轉回身繼續享受他的清晨時光了,鄭玄德也沒有任何言語,轉身離開了河邊。
沒有人知道他們今天早上的談話,未來應該也不會有人知道,鄭玄德正是因為河邊的一席話,才拉開了他偉岸、精彩的一生。
......
“嘶!吼吼吼!一是裝逼一時爽,一直裝逼,往死了涼啊!哈!嘶,阿雅,幫我叫一下高城過來,我有事兒想和他商量商量。”陳宇坐在自己的海邊帳篷當中,一臉嫌棄的芮涵涵正給他搓著凍得通紅的腳趾頭。陳宇也在猛搓著雙手,距離他剛剛從河邊走出來已經有一會兒了。但陳宇還是覺著渾身寒氣逼人,凍得直想打哆嗦。
阿雅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地甩開簾子走了出去。
“哼,少爺就會指使人,大冬天的非要洗什么腳,若是在我們突厥,那......”后邊的話陳宇沒聽清,反正沒什么好結果肯定。別說阿雅了,芮涵涵也一樣不滿意他這樣亂來的。見陳宇不以為意地嘿嘿傻笑了一下,芮涵涵‘啪’地一聲輕輕拍在了陳宇的腳裸上,不爽地說道:“你要是再敢亂來,那就自己凍死在外面吧!”
看著面前不懷好意的小妞,陳宇忽然起了興趣,張口便問道:“丫頭,你說,若我死了,你會一生一世守著我嗎?”雙腳互相搓了搓,陳宇十分期待地看向了芮涵涵。
結果芮涵涵卻更加不開心了,對著陳宇的腳心就是一下,而后在陳宇痛并快樂著的時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怎么?你還想我陪你死嗎?你放心,你死后我連你喪事都不料理,直接改嫁別人,你就在天上看著吧!哼!”說完之后,自知有些言重的她還瞥了一眼旁邊。畢竟這不是后世,唐代雖然風氣很足。但陳宇他們可是正經的自由戀愛,完全是你情我愿,你儂我儂的那種。可即使是這樣,芮涵涵卻并未有任何更改的意思。
“啊!”讓芮涵涵沒有想到,陳宇雙手捧起她的臉就在她的額頭啄了一口。失去中心的芮涵涵也隨之倒在了陳宇的床上,二人四目相對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早已煙消云散。
“我懂,我不會死的,起碼我要給你養老送終啊!哈哈!”一陣洗腦過后,二人的臉慢慢靠近,慢慢貼近,就在即將撞上的時候。
“將軍,你找我?額,咳咳,我先下去了。”高城居然就在這個時候勇敢地走了進來!剛好撞破二人的好事。即使是再木頭的他,也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
躺著芮涵涵即使再性子直爽,那也不可能這時候沒感覺不是?此時的她就像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立刻逃出了陳宇的懷抱,奪門就跑了出去。陳宇見好事被撞破,那氣的簡直就是咬牙切齒,直起身子對著高城就喊了出來:“滾!額,你給我回來!”
不知進退的高城卡在了門邊,是走也不對,不走看陳宇的樣子也是快原地爆炸了。
“回來啊!有事兒和你說,你喜歡的事兒。”沒好氣的陳宇此刻也沒剛剛的激動了,他一邊穿著襪子,一邊將高城叫到了辦公桌旁的沙發上坐定。
見高城還是那一副,三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樣子,陳宇也就懶得和他過多鋪墊了,直言命令道:“從即日起,你開始留守這片土地。在不違背人性的情況下,除了金勝曼和生活,你全權聽命于鄭玄德。我的目標是.....懂了嗎?莫要給我搞砸了,分多一些人,探尋整塊地區。我要一份地圖,也要你將我所說的地方找到并小心藏起來。如有反抗的,不論是土人,還是小本仔,一律抹了再說。還有,看緊鄭玄德,玩兒玩兒就不說了,千萬勿要讓他對土人或者小本女人動心,否則鄭氏那里非得將我等宰了不可。還有什么問題嗎?”陳宇已經在起身收拾東西了。
高城聽著陳宇的命令,先是一喜,之后臉就臭了。要知道他可是大唐的王牌軍指揮官將軍,除了陳宇這一名不是大將軍的頂頭上司外,五年來從未被大將軍銜一下的人指派過呢。聽陳宇的意思,自己還要做一個兒童保姆的角色,換哪位將軍都會不爽的。
“將軍,你現在就要走嗎?鄭玄德我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目的,他和我們不是一條船的,這......”言語中不舍和拒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陳宇聽后手上的動作一頓,接著轉回身認真地看著高城命令道:“這是給你的命令,不是在和你商量。鄭玄德涉及到小本計劃得最終成果,不能有任何差池。至于為什么要聽命于他,因為你腦子不夠用,李狗蛋太沖動,何晨光我另有他用。你說我還能怎樣,將我一分為三嗎?!有這力氣,不如多看兩本書,好好學學怎么活學活用。現在,出去,執行命令!我希望全須全尾地看到你們一行人回來,一個都不能少!”陳宇話說的有點狠,不過也就只有這樣才能制得住高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