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我綁在旗桿上。”
陳宇面無表情地,對身邊保護他的兩名護軍說道。但二人怎可能就此答應呢,這個是老大啊。他們都以為自己幻聽了,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站著不動。
陳宇不耐煩地又說了一遍。
“執行命令!沒教過你們是怎地?把我綁在旗桿上!”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反正就是不敢動手。還是一旁的李狗蛋,對他們說道:“既然都要戰死了,將軍不愿躺著,那就站著!我護軍皆為硬漢,寧愿站著死,也不躺著活!執行命令!”二人聽完之后,立刻跑去綁在陳宇了。
其實陳宇在早上醒來之后,就發現自己狀態不好了。他昨天失血太多了,體內的綠色能量流失了很多。傷口一夜過去不發炎就算好的了,今早整條腿連動一動都費勁。
他躺在地上想了很多很多,在無人見到的時候,甚至偷偷掉了兩滴淚。陳宇知道,這次自己死定了,可他不想死啊!他張著嘴,無聲地說著,淚水順著臉上就流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才緩了過來,看著身邊逐漸醒來的戰友,陳宇的大腦又開始轉動了。這種情況就算是他再怎么想,都已經想不到任何可以翻盤的點。于是最后,干脆就開始想怎么死才好。一直躺到大家都準備好防守的時候,他才想起來了一個人,一個莽夫。
藍玉。
雖然陳宇知道他守城的故事是杜撰的,但是那個時候,就在他看電視劇的時候那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仿佛現在想起來還回蕩在身體中。他決定了,怎么都要死,那我怎么能就這么躺著呢?我要為,為整個護軍,為甘州城,做防守的大旗!陳宇最后在心中大喊了一聲,接著才對身邊的兩名護軍發出了命令。
果然,在東門上所有的將士,包括靠在城墻邊的那些傷員,都爆發出極其熱烈的呼喊,戰意一時高昂到了無以復加。
突厥這邊是一樣的套路,首先到城墻下。今日到城墻的這一段路好走多了。箭雨射了兩輪便啞火了,待他們沖上前去的時候,石頭滾木也一樣,兩輪完!
后方的疊羅支和吐火羅二人卻懷疑了起來,他們不知道陳宇的后勤全跑了,還以為是有巨量手段埋伏呢。于是吐火羅立刻火線制止了虎師的前進步伐,轉而使用豹師為主鷹師為輔的戰陣,沖上了城頭。
也得益于此吧,東門的人群由于陳宇的表現,爆發出了幾位強烈的進攻欲望,他們瘋狂地殺這人。此刻有一個老兵被一刀扎在了肚子上,但他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用力地抓著對方的刀不讓其拔出來,四周沖上來的護軍立刻結果了對方的性命。
老兵踉踉蹌蹌走了兩步,倒在了地上。他痛苦地翻滾到了一個突厥戰士的腳下,用盡最后的力氣將他的一只腳保住了。對方一時慌亂,猛然甩了幾下腳。老人仿佛被甩醒了,他不顧被踢得血肉模糊的臉,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便咬在了對方的跟腱之上,周圍的士兵察覺到了異樣,迅速為了過來,將那名突厥士兵斬殺!
老人分辨不清面目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他低低地說了一句。
“兒啊,阿耶只能陪你走到......這兒了......呢。”
這樣的事情無處不在,唐軍就像發了瘋一般,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命,連同被綁在旗桿上的陳宇,也揮舞著長刀,盡力地拼殺著。(在這里寒門要澄清一點,諸位書友,護軍不是你們,不會SM。陳宇只是被綁了身體,和胳膊沒關系。)
這一陣拼殺是值得的,唐人硬生生將數倍于他們,并且已經沖上城頭的敵人推下城墻。在對方鳴金收兵的時候,能夠完整站著的人已經再沒府軍的身影了,包括弓箭手在內。弓箭手在射完最后一根箭矢之后,就抽出了長刀,向著城墻邊上沖去了。
喘著粗氣的護軍四處找尋著還活著的人,但已經沒什么了。只有傷痕累累的他們,由于甲胄的原因,活了下來。就在這時,城北段的護軍卻比其他城墻活躍很多,他們居然升起了黑色的旗子!陳宇看不到,但重傷跌坐在地上的李狗蛋卻看的清楚。
“老大,援軍來了吧,北門上黑旗了......唔......三德子,好手段......呼呼,我都快堅持不住了。”他劫后余生一般笑了笑,連著疲憊、傷痛陳宇這個時候也露出了微笑。
“你小子,我就沒見過不行的時候啊。快坐好收拾收拾身上,等會張亮就要過來了。不過......算了,反正都這樣了,隨便吧。”他強自壓下了心中的不安,盡量輕松地說著。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李狗蛋的眼神卻有些不對了。他張著嘴,指著北門,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這樣的他,讓陳宇略略放下的心立刻懸了起來。
......
三德子快馬帶著張亮一路風塵趕到了北門外的森林盡頭,平常探查的話,這個時候北門外應該是有一個萬人的突厥大營,很多突厥人在外活動。但當他們靠近的時候,卻發現北門附近突厥人少的可怕,見到他們就全部躲了起來。
張亮見此情況笑著對三德子說道:“看到沒有?就這些突厥人,只要我張大將軍一來,他們就只有包頭鼠竄的份兒!哪能容他們在此地放肆呢,快快帶我去見你們將軍,我要看看我那賢侄現在如何了!”說的那個親切啊,三德子若不是之前見是那種狀態的話,他就信了。
就這,他以后也一定會在陳宇那里打一個小報告的。
三德子一行迅速沖到了城墻之下,城墻上面的護軍本來還納悶兒呢,今天為何突厥沒有來攻擊北門。現在突然看到出現在城外的三德子,尤其是他身后帶著的那人頭攢動的萬人軍隊,都激動地沒法言語了。他們趕忙下去對口令,開城門。
開門之后,張亮的副將就趕忙領人上城接替防守了。畢竟護軍也忙碌了三四天了,人困馬乏,等他們一換防,北門護軍的士兵們立刻都躺到了一片。
三德子趾高氣昂地昂首騎著馬走在北門入城的大道上,心里甭提多開心了。老大還說會死呢,現在看來,呵呵,誰都不用死了!以后回到京城之后,吹牛都特有面子。
他情不自禁地咧著嘴,笑著喃喃道:“老大是我救......的,噗!你......你?!”在生命的最后一段,他看到了提著刀哈哈大笑的張亮。
張亮一擊得手之后,迅速命令清空北門城墻。北門上的張亮士兵有心算無心,三五個人圍著一個護軍,紛紛亮出了獠牙,往死里砍去。
北門總負責的那名護軍立刻就跳了起來,他正好就是剛剛升起的那個。見此情況,他暗罵了一句腦子不對的三德子,接著并不是殺人,而是趕忙用力地將黑旗砍倒,彎腰去拿紅旗。但時間不等人,敵人也不會等人!張亮的手下此刻已經棲身跑了過來,對著他就是一刀!
那名護軍小隊長剛剛撿起地上的紅旗,他感受著身上迅速流失的力量,心中狠狠地一橫,手一使勁,將旗子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顧傷勢,努力地向著其他方向搖著旗。那張亮手下的小兵見對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是心中怒火燃燒,他拔出刀子朝著護軍就又是一刀!鮮血四射,噴濺了他一臉!
護軍小隊長的眼神慢慢黯淡了下來,他狠狠地將旗子灌在地上,身體拄著旗子,緩緩地下落著,一直到最后咽氣,都死死地抓著旗桿,令旗子保持立著的方式面對其他三面。
張亮看都不帶看上面一眼的,他知道,就算護軍再有能耐,都不可能將自己上城墻的那數千人解決掉的!轉頭看了一眼剛剛騎馬飛奔過來的疊羅支和吐火羅,他冷冷地說道:“你們兩個廢物,一個虎師,外加那么多豹師、鷹師。居然這么久拿不下來區區只有三千人的甘州?!你抬起狗眼看看,這城池究竟有多大!三千人丟上去排排站都有空隙,能打得你們屁滾尿流和我求援?”張亮不爽地罵著二人,二人也就只能敢怒不敢言了,畢竟張亮有兵有勢而且這地盤也是人家的。
吐火羅見疊羅支表情不善,他只能委曲求全,催馬上前對張亮安撫道:“張天王果然是卓絕出眾,如果不是您的話,我們根本就進不來城里,吐火羅代我家可汗感謝天王援手!”如果陳宇在此的話一定會震驚,他當初聽到的八大金剛、四大天王,中的天王,居然就有張亮一席之地!
就在這時,城內滾滾濃煙卻升了起來,仿佛有人在燒城一般。吐火羅眼睛微瞇思索了一下后,面色立刻大變了起來。他大聲對后邊的士兵叫到:“快!快去救火啊,唐人放火燒糧啦!”身后的士兵聞言,都是一驚,也顧不上那么多了,他們紛紛催馬,瘋狂地向著各處冒煙的地方跑去。
張亮這時面色也不好看了起來,他向著東城墻走這一路,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見到!空空如也的大街,人去樓空的住宅,無一不在無聲地嘲諷著什么。他雙腿一夾馬腹,提起了馬匹的速度,迅速向著陳宇所在的東城墻奔了過去。
......
“哎,得,最后還弄了一個引狼入室,你說這事兒辦的吧。就是可惜三德子了,本來感覺那小子挺聰明,應該能分辨點什么。本來就不想讓他死,他還自己眼拙找死。”陳宇無不嘆息地說著。
北城被破之后,其他兩方的護軍已經迅速向陳宇方向運動過去了。這是李狗蛋的最后命令,他想最后決死一戰,轟轟烈烈地帶著護軍做抗爭。
李狗蛋在護軍的簇擁之下來到陳宇的旁邊坐了下來,他笑著對陳宇說道:“呵呵,那小子在下邊,指不定有多難過呢。等會見到了,定要嘲諷他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