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行嗎？用不用我幫你？”靳未南到玄關處拿了拖鞋，俯身，大手握著她纖細的腳腕，塞進拖鞋里。

幫她？怎么幫？

葉薄歆面頰嫣紅，不自在地拂了拂耳邊的碎發，眼神閃躲著他一本正經的面容，“不用了。”

她是有點醉了，路上吹了一路冷風，又歇了那么久，酒早就醒了。

靳未南見她走路沒有搖晃，步伐穩健，嘴角噙著溫和的笑容。

葉薄歆進了浴室，鎖上門。

褪去衣物，開了頭頂的花灑，閉著眼睛站在花灑下，水順著她潔白無瑕的臉龐滑落。

十幾分鐘后，她裹著浴巾出來，邊擦拭頭發邊往臥室里走。

臥室里亮著燈，卻不見靳未南的身影。

葉薄歆坐到梳妝臺邊，對著鏡子擦拭頭發。

沒一會兒，就聽到輕微的腳步聲。

她抬眸，從梳妝鏡里看到門口站立了一抹挺拔高大的身材，迎著房內的光線，五官愈發深邃立體。

他穿著黑色的睡袍，腰間系著絲帶，領口微微敞開，露出性感的胸膛。

“頭還疼嗎？”靳未南站到她身后，自然而然接過她手里的毛巾，認真地替她擦拭頭發，動作輕柔熟絡，似乎做了無數次。

“不疼了。”葉薄歆搖頭，從梳妝鏡里看著他一絲不茍的表情，好似在做什么嚴肅的事，她嘴角微微翹起。

靳未南看在眼里，好笑地問：“什么事這么開心？”

葉薄歆支著下巴，雙眸發亮，唇瓣微彎，“我在想，你是不是無論做什么事情都這么一絲不茍？”

靳未南神色柔和，輕瞥了她一眼，手下的動作沒停下，“也不是……至少……”

“嗯？”葉薄歆睫毛輕顫，沐浴后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清香，被熱水蒸得小臉兒紅撲撲，襯得葉薄歆更加白皙嬌美。

靳未南輕笑，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至少……在床上的時候，我就沒辦法泰然自若……”

一本正經地說著帶顏色的話，葉薄歆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地瞪大眼睛。

“你！”葉薄歆抿了抿唇，瞪了他一眼，徑自拿起一旁的吹風機。

“呼呼呼……”吹風機的噪雜聲打破了沉默的寂靜，也將那一絲尷尬驅逐干凈。

靳未南笑了笑，反身靠在梳妝臺，骨節分明的手指接過她手里的吹風機，一邊輕柔地用手指梳理她柔軟的發絲，一邊垂眸睇著她微紅的臉龐。

她嬌羞時臉龐緋紅，秋水剪瞳讓人怦然心動。

……

頭發吹干后，彼時已是凌晨一點多。

臥室一面墻是落地窗，窗外華燈璀璨，城市的繁華到了夜晚一覽無遺。

靳未南拉上簾幔，折過身，見葉薄歆掀開被子躺進被窩里。

葉薄歆絲毫沒有睡意，腦中回旋著陸羨西的話。

靳未南關了臥室里的主燈，眼前暗了下來，他躺在身邊，葉薄歆卻忽然坐了起來，伸手打開床頭的壁燈。

“怎么了？”靳未南雙手撐在床側，順勢靠在床頭上，英挺的輪廓在橘黃色的燈光下，愈發深邃迷人。

唉……

葉薄歆輕嘆一口氣，她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越來越沒有免疫力了，明明認識了那么多年，卻不覺得有審美疲勞。

“嗯？”清俊的眉宇微蹙，骨節分明的大手攬在她肩頭上，將她拉入懷里，下頜擱在她頭頂上，親昵地磨蹭。

聞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葉薄歆伸手環住他勁窄的腰身，雙眸冷靜，斟酌醞釀許久，才仰頭，盯著他完美的容顏說：“未南……其實我騙了你……”

靳未南烙在她肩上的手徒然一重，墨黑的眸，翻滾著復雜的情緒。

深眸凝著她……

葉薄歆吸了吸鼻子，他的反應……

“你緊張什么？”冷峻的面容映在眼底，葉薄歆撲哧笑出聲。

聽她調笑，靳未南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僵住。

薄唇彎了彎，雙眸依舊鎖在她莞爾的眉宇間。

“你騙我什么了？”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葉薄歆斂了嘴角的弧度，靠在他胸膛上，抬手，五指扣住他的手指。

“其實那天江亦霆帶我去他那里，我就已經記起來了，全部！”葉薄歆凝著他深刻的眉眼。

她的話將靳未南徹底震住，指尖禁不住顫抖，冷峻的臉龐染上了異樣的蒼白。

冷，渾身都在發冷！

她什么都記起來了，為什么還能無動于衷？

難怪他覺得她態度不對勁，他恍惚覺得她跟過去的時候有幾分相似，卻不敢深究。

他擔心她會承受不了，那種痛，忘了也好。

“別這種表情……”葉薄歆握緊他的手，她知道他在怕什么，若她當初沒被江亦霆救下，被人凌辱之后，她無法想象自己該如何去面對他。

那些不堪的畫面，不斷地撕扯她的心臟，讓她痛不欲生。

“我就知道！”靳未南甚至不敢對上她的視線，神經緊繃，死死地咬著牙，墨黑的眸染著滔天火焰，他就知道江亦霆會壞事，當初的事江亦霆也沒少參與，而他也將江亦霆列為頭號危險人物，可惜最后還是讓他逃了。

五年后，江亦霆的勢力越來越大，以他如今在軍火界的地位，牽一發而動全身，軍警方想動他，太難。

見他眉眼間迸發的慍怒，陰郁的臉如籠罩了烏云，壓抑又可怖。

“你誤會了，這一次還要感謝江亦霆，無論是五年前還是這次，江亦霆對我都有恩……”葉薄歆靜靜地看著他，緩緩將那天發生的事說了出來，卻將江亦霆那座實驗室略過，她不知道江亦霆為什么研究藥物，但他既然信任她，將她帶去，她就不能辜負他那份信任。

靳未南的身份決定了他跟江亦霆始終處于敵對的關系，她不能在他面前暴露江亦霆的底細。

“未南，當初我沒有被那些人凌辱，我不知道他們寄給你們軍方的視頻帶有多大的誘導性，但是我……”葉薄歆抬眼，往進他那雙因為她的話震驚得微微瞠目的眼眸里，她一字一句說：“沒有被糟蹋！”

果然……江亦霆猜得沒有錯，這個人真以為她被人糟蹋了。

隱忍、煎熬，這么多年明知道她不干不凈，最后卻還是娶了她，他心里就沒有半點疙瘩嗎？有幾個男人能像他這樣？

靳未南箍緊了她的腰，眸中是震驚過后的狂喜，仿若不可置信般，怔怔地望著她清亮的雙眸。

薄唇在蠕動，喉嚨卻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發不出聲來。

葉薄歆嘴角掛著一絲很輕淺的弧度，看他的反應，這么多年他沒少受到內心的譴責跟煎熬。

“那時候是江亦霆救了我，我跟他早些年就認識了，我也沒想到會在狼窩里遇到他，不過不可否認，那時候江亦霆于我就是一根救命稻草，而我就是溺水之人，死死抓住他不放……”微彎的水眸瀲滟，暈染了水汽，提起那場噩夢，葉薄歆環在他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指甲隔著布料陷進他的肉里，她猶不自知。

抱著她的男人眉眼間都是沉痛，他憐惜地吻了吻她的額角，身體再痛也不及心臟的痛。

“抱歉……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一向清冷的聲線帶上哽咽。

他不在乎她有沒有被人糟蹋……可是他不想讓她承受那種絕望的痛，更怕她接受不了，她那么美好，怎么能被那種臟事纏上，成為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葉薄歆深吸一口氣，難受，跟挖了心肝一樣難受。

“我知道江亦霆算不得什么好人，可他從來沒有傷害過我，我不是救世主，沒辦法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批判他。這個社會壞人很多，并不是所有壞人都會被繩之以法。如果不是江亦霆，我可能真的難逃一劫，估計也活不下來了。”

什么江亦霆，他現在通通都不想管，他只知道，他的寶貝失而復得，沒有受過傷害，他永遠不用再膽戰心驚，怕她恢復記憶，想起不堪的往事而痛苦不堪。

靳未南哽咽，低下頭，觸碰她的唇瓣，整個人都在發抖，聲音沙啞得就像喉嚨里塞了沙子，“你說真的，沒騙我？”

如果今晚陸羨西沒有跟她說那些話，她可能永遠不會清楚他心里藏了那么大的秘密，而不說清楚，他內心的自責將會把他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葉薄歆抱緊他，將臉貼在他的頸窩處，“騙你做什么？我自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男人而已，當初跟賀野潤訂婚，只是想讓你死心，我跟他沒什么的……”

他心里一直有一根刺，那就是她跟賀野潤在一起五年，他們訂了婚約，他每每想起便心痛如絞，可那是他自作自受，怨不了別人。

誰知道他擔心的事根本就沒發生過，他的怯懦讓他們錯失了五年。

他無法想象，若賀野潤沒有傳緋聞，負了她，他們是不是就這么錯過了，她會跟賀野潤結婚生子，他永遠無法再介入她的生活？

靳未南一直妒忌賀野潤，妒忌他擁有她五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他們做著最親密的事，那些本該是他的權利，卻被賀野潤奪走了，然而她現在卻告訴他，她自始至終都只有他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