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未南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輕輕一帶,她身子一旋,跌進了他懷里。
腳下七厘米的高跟鞋,她踉蹌,唇瓣直接嗑上了他的下巴。
又硬又滑。
唇瓣傳來一陣刺痛,她捂著嘴巴瞪他。
靳未南只是無限寵溺地抱著她,撫著她腦后的頭發。
葉薄歆冷靜后,褪去了眼里的惱怒,一波清水恢復了平靜。
“她是誰?”青梅竹馬?既然是青梅竹馬,他為什么連招呼都不打,還二哥,聽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靳未南笑著俯首,慢慢地,輕輕地在她額前印下一吻,聲音里依舊是那樣的平靜和溫柔,“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他的話飽含深意,眼眸里意味深長,有些忐忑。
葉薄歆望著他,他低頭笑看著她,手指在她發間仿佛眷戀不舍般地輕輕撫弄。
“你說。”生不生氣,要看他說什么話。
葉薄歆有些氣悶,說完輕咬下唇,她什么時候變矯情了?竟然吃起醋來,還是莫名其妙的醋?
她不是最討厭無理取鬧嗎?
什么時候竟然依賴起這個男人來,開始對他露出女兒家的嬌態,還有骨子里的任性。
葉薄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撇過臉,避開他溫情的眼神。
靳未南俯身,將頭顱擱在她的肩膀上,手從她頭頂滑下,落在她腰間,雙臂牢牢將她禁錮在懷里。
臉頰在她頰側蹭了蹭,鼻尖輕嗅她身上好聞的氣息。
他很滿足,也很喜歡現在的平靜。
葉薄歆身子一僵,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曲,指尖在發顫。
心軟得一塌糊涂。
這個男人……真是要命……
這樣的靳未南,跟起初剛認識的他,有著天囊之別。
“喂……”感覺到路人側目,他們站在僻靜的角落,但偶爾會有人走過,看他們的眼神充滿曖昧,葉薄歆臉頰微紅,忍不住輕聲催促。
靳未南抱著她,舒服地輕哼了聲。
他盯著她飽滿圓潤的耳垂,珍珠耳釘鑲嵌在耳肉里,襯得她的耳垂愈發小巧誘人。
“我們兩家是世交,她……”靳未南頓了頓,收緊了雙臂,有些猶豫,但想到之前的隱瞞讓她失望,他險些就失去她,這一次不敢再隱瞞,“我奶奶注重血統,鄧家從民國開始就有人在政府做事,后來爆發戰爭,鄧家更是走在前列,號召抗戰,現在鄧家在中央也有人,跟我們家門當戶對,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奶奶就跟鄧家定下婚約,兩家聯姻……”
說到這里,靳未南沒有再繼續,兩個人心知肚明。
他是真正的望族之后,有他的無奈,像他們這種人,婚姻都是墊腳石,家族聯姻才能讓家族走得更遠。
她不怨他,可是心里還是會不舒服,如果沒有遇見她,他是不是會犧牲自己的幸福,去維持家族的昌盛?
葉薄歆微微閉上了眼睛,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到全身。
她怎么忘了,從Y省回來的時候,舅舅跟她提起過,他是有未婚妻的。
沉默了幾秒,靳未南發覺她在輕顫,有些心疼地將她鑲嵌在懷里。
“相信我,那是奶奶的決定,跟我無關,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塞給我的女人,鄧家顯赫又怎樣,我不稀罕。”如果他稀罕,十五歲那年就妥協了,而不是被趕出家門也不屈服。
“我跟她沒有訂過婚,只是奶奶跟鄧家的口頭婚約,我從來沒有承認。歆兒,我說這些,只是不想讓你多想,剛才裝作不認識她,就是怕她多嘴,誰知道她會……”靳未南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略微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心疼會讓她心里沉沉的一樣發痛的感覺,他的無奈,他的不妥協,他的在乎,最終也只是化作牢固的懷抱。
葉薄歆到嘴邊的話沒有說出口,目色微涼,只是望著路燈下的花圃發呆。
他們要走的路,遠比她想象的艱難。
她不知道他家里的態度,也不知道能不能被他家承認。
雖說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可是這是一場婚姻,她要跟他牽手余生,避免不了跟他的親人接觸,如果他們反對,那她要如何自處。
她知道這個男人有他的擔當,有他的手段,他不會放棄她,可是生活里總會有很多意外,他不是神,無法控制,她怕……怕她堅持不下去……
她遲遲沒有出聲,靳未南心頭一緊,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他松開了她,目光凝在她黑白分明的眸里,一手捧著她的臉頰,一手握在她手上,目光堅定地看著她。
“相信我。”如今,他已經沒有什么顧忌的了,再也沒有人能威脅他。
葉薄歆低下頭,頰邊他粗糙的指腹在摩挲,她的皮膚很嫩,他的手卻很干燥,可她不覺得難受,反而貪戀他指尖的溫度。
剎那,目光觸及他握在腕上的手,他今天沒有戴手表,手腕上那道因為救她而被大火灼傷的疤痕那么清晰刺眼,她心口微疼,深吸一口氣,才壓下滿腔的感動。
他的眼神溫柔得能讓人陶醉,甘愿沉淪。
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察覺到她的松動,緩緩松了一口氣。
“歆兒……”黑眸灼熱得仿佛馬上要燃燒起來,他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呢喃,柔情蜜意,還有他滿腔的情動。
葉薄歆咬了咬唇肉,她已經在靳未南身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本來兩人的身體緊緊相貼,毫無細縫,他的身體突然變得滾燙,起了變化,她又不是沒經人事的少女,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的渴望,他的隱忍。
她閉上了眼睛,小手緊張地拽著他腰間的布料,任由他細瑣的吻落在頰邊、唇上。
細細密密的酥麻在毛細血管里迅速流竄,整個身體都飄忽起來,不知身在何地。
他吻得越深,她的意識愈發迷離。
不似起初的溫柔,他扣住她的后腦勺,眸子里燃燒著一簇火苗,薄唇粗暴狂亂地掠過她的氣息,他想把她鑲嵌進骨血里,疼到心坎上。
“嗯……”一聲輕吟從唇齒間逸出來,那么嬌媚,她臉色酡紅,雙眼迷離,靳未南眸色暗沉,全身的血液朝下腹涌去。
葉薄歆被自己的呻yín嚇了一跳,猛然驚醒,眼里的迷離散去,懊惱和嬌羞占滿了瞳孔,還有絲慌亂無措。
她緊緊拽著他腰間的布料,身子依偎在他胸前,這才沒有癱軟在地。
靳未南隱忍得很辛苦,算算上一次碰她,還是兩個月之前的事。
一碰她的身體,他的氣息就亂了,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忍住沒有把她往床上帶。
額上滴下冷汗,他喘著粗氣,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瓣,鼻尖相抵,他閉著眼睛,在努力平復心口的激蕩。
他的整個身體都在緊繃,卻還牢牢將她圈在懷里。
不是第一次面對他這種情況,葉薄歆有了經驗,她不敢亂動,偏過頭去,怕他又控制不住吻下來。
靳未南不容她退縮,把她的臉掰了過來,猛地睜開。
那雙眼,不復平日里的冷靜清明,此刻布滿暗沉的情-欲,像一團黑色盤旋的漩渦,把她深深地吸入進去。
“去我那?”他試探性地詢問,尾音輕顫,不知道是怕她拒絕,還是隱忍得太痛苦。
跟他回去,意味著什么,她懂。
葉薄歆也心疼他,面對他近乎祈求的眼神,她幾乎就要點頭。
腦海里,卻閃過一些畫面。
她的臉色,瞬間變白。
“不!”她瞪大了眼睛,眸里閃過厭惡。
慌亂之余,推開了抱著她的男人。
靳未南本來就沒防備,被她推得后退兩步。
她的眼神,讓他的心涼了一截。
還是沒辦法,是么?
靳未南眼底的受傷落在她眼里,她心頭微亂,有些無措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我……”
她知道,他跟白楚可會成為她的夢魘,一日不剔除,她一日就容忍不了他的觸碰。
“對不起……”葉薄歆挫敗地蹲下身子,雙手無力地抱住頭部,頭深深埋在膝蓋上。
她也不想這樣,可是……剛才的反應根本沒經過大腦思考,是潛意識里,她在抗拒。
靳未南緩緩收緊了手指,看她頓在地上,身影那么孱弱,他的心痛得幾乎窒息。
他不怪她,也怨不了別人,他只恨自己,為什么,當初為什么沒有防備?
如果他沒有碰白楚可,他們就不會錯過,痛苦了這么多年,現在還讓她痛苦。
她的抽泣聲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滿腔的情yù。
“是我不好……”他蹲下身子,把她納入懷里,別說她不能忍受,就連他也覺得自己骯臟透頂,如果不是非她不可,他又怎么肯讓自己去玷污她的美好。
葉薄歆心口重重一跳,仿佛被千萬只細小的螞蟻啃噬一般,傳來鉆心的酸楚和疼痛。
他的遷就,他的忍讓,他的縱容,她都能感受到。
所以才會愧疚。
這個人,真的很討厭,明明是他犯錯,可到頭來,她習慣了他的好,他的溫柔給予,他的信任,他的保護,她根本就離不開他,反而對他懷有愧疚。
“別哭,我不逼你了,以后都不嚇你,好嗎?”他擦拭她臉上的淚水,動作輕柔又小心。
葉薄歆仰頭,隔著模糊的迷霧看他,哽咽了聲,“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一直走不出來呢?”
一輩子都無法容忍他的觸碰,那他要怎么辦?
靳未南渾身一顫,說不難過是假的,他可以沒有欲,只要她這個人,柏拉圖式的愛情,他能忍受,可是……她不愿意,代表她放不下,他又怎么能不傷心。
葉薄歆努力眨巴眼睛,眼里的淚水流了下來。
這個問題,她在為難他。
他才三十歲,又怎么可能不碰女人?
心口的裂痕漸漸裂開,越來越大,幾乎吞噬她所有的力氣。
她失望地低下頭,自嘲一笑。
靳未南聽見她的嘲笑聲,她的手在掙脫他,他眸色微沉,知道她誤解他了。
就那么不相信他嗎?
因為失望過一次,所以不敢再輕易相信?
靳未南沒有給她掙脫的機會,右手握緊了她的手,指尖挑起她的下頜,眸色鋒利如刃。
“我愿意等,等你敞開心懷那一天,就算你永遠走不出來,我也陪著你……”
這是他的承諾,重如泰山。
葉薄歆本來沒抱什么希望,她也知道自己任性了,大抵就跟談戀愛的女人一樣,小心翼翼,怕在那人心里,自己不重要,所以想方設法試探。
可是她不是在試探,她也不敢說,以后他求歡的時候,她能不能毫無芥蒂地接受他,她只是在跟他陳述一個事實。
就算他不能容忍,她又能怎樣?她難道還能真跟他離了不成?
別說他不放手,她自己也舍不得。
甜言蜜語誰都愛聽,葉薄歆聽到他的話,整個人都懵了,隨后趴在他懷里,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送她回去的路上,她在車上睡著了。
今天忙碌了一天,晚上又逛街,哭過之后,心情沒有那么堵,所以一上車,她閉上眼睛,不久便靠在靳未南肩上睡著了。
靳未南開著車,怕她睡不舒服,剛給她挪了個位置,讓她枕在腿上。
她睜開了眼睛,有些迷茫,眼里的淚水還像一汪清泉一樣。
靳未南心口一軟,手還擱在她頭上。
她嚶嚀了聲,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著眼睛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