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薄歆望著窗外,陷入了沉思。
不管是今天在時光酒店遇見的那個男人,還是靳未南,他們都說天使之吻只有一條,都說是Qwueen設計的,顯然,他們說的百分十九十是同一條項鏈,可為什么靳未南說他把項鏈送給她了?
而那個男人手里又有一條?
是她當初弄丟了?項鏈現在根本不在她手上?
那又怎么輾轉到那個男人手里?
看那個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像跟她認識。
到底誰在說謊,或者誰都沒有說謊?
如果那個男人不認識她,又為什么要對她說謊?
這些問題像一張巨大的網,死死把她束縛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車內開著空調,葉薄歆卻覺得胸口煩悶,雙頰燥熱。
降下車窗后,褪去燥熱的晚風迎面拂來,她微閉雙眸,手肘撐著下頜趴在窗口邊緣。
兩側的路燈閃過,在她臉上留下斑駁的光影。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人,他手里有一條一模一樣的項鏈,你送給我的那條,我不知道扔哪了,可能弄丟了。”
紅唇半張半合,聲音很輕,靳未南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緊。
“什么人?”
“不認識。”
之后,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各自陷入沉思中。
蘇宅雖然在市區內,但遠離煩囂的鬧市,入夜之后別墅區內很安靜,通往住宅區的道路上,兩旁種滿了梧桐樹,正值夏季,枝繁葉茂。
車子剛停穩,葉薄歆拉開了車門,身后傳來一聲響動,在她跨下車之前,徒然被人自背后整個兒地攬進懷里,她微震,為他突如其來的動作。
垂眸,看著他橫在小腹上的手,勒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同時耳畔被溫熱的呼吸繚繞,旋即傳來低低的嘆息。
“我想你了……”
靳未南的聲音充滿太多無奈,還有絲絲不安,閉眸在她頸側輕輕磨蹭,溫熱的唇在流連。
葉薄歆沒有掙扎,也沒有回應他。
靜靜地看著地上交疊的身影,那么纏綿親昵。
她的下巴被一只手輕輕抬起,溫柔的唇瓣深深地印了下來,她內心起伏不定,任由他把她攬進,貼在溫暖的懷里,直到氣喘吁吁,他的呼吸加重,頰邊滾下汗珠,低落在她白皙纖長的脖頸上。
抱著她的身體在隱忍,輕輕顫栗,他將臉貼在她的頰邊,眸里暗潮洶涌,低低的啞聲說:“歆兒,跟我回去好嗎?”
跟他回去意味著什么,她懂。
她是生理、心理都成熟的女人,喜歡他帶給她的感覺,喜歡跟他纏綿,渴望跟他融為一體,可是……她過不了心里那道坎。
“別得寸進尺。”葉薄歆的聲音也啞了,感情跟理智在叫囂,理智一點點吞噬感情,她又變成了那個無堅不摧的葉薄歆。
他的手,溫柔地撫過她的頭發,忍下全身燥熱的渴望,啞著聲音說:“好,我等你……”
等你敞開心懷,等你放下芥蒂……
葉薄歆聞言,眼淚幾乎脫眶而出,推開他鉗制的手,向前跑了幾步,步伐慢了下來,含淚的眼眸仰望著黑沉的夜。
葉薄歆背對著他,吸了吸鼻子,笑得更加燦爛,吐字清晰。
“你把我們過去的事情都告訴我,我可能就不會瞎想,也不會把你拒在千里之外……”
葉薄歆靜靜地等著,柔和的光線灑在她臉上,輕輕顫抖的睫毛揭露了她的忐忑不安,卷翹的睫毛上,還沾了水花,欲落不落。
然而,幾分鐘過去,回應她的卻是關上車門的聲音。
她微震,聽到他說:“回去好好休息吧,別多想。”
隨之,車子揚長而去。
她轉過身,看著黑色的車身跟黑夜融為一體,直至消失在道路盡頭。
這一夜,葉薄歆睡得并不安穩,夢里閃過很多支離破碎的畫面,半夜她被驚醒,渾身冷汗。
她從床頭拿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才凌晨三點,長夜漫漫,她竟然毫無睡意。
陽臺上涼風徐徐,她打開頭頂的吊燈,躺在藤椅上,雙腿盤曲起來。
拿著手機刷財經新聞,這時手機震了一下。
沈思亞居然沒睡,給她發了微信。
【吼,大半夜被女魔頭一通追命連環call,讓老娘去跟新聞,什么狗屁新聞,說得好聽,還不是去某酒店蹲坑,等著抓拍當紅女星的私人生活照嘛,再來個當晚下榻同一酒店的男星,明天一早緋聞就滿天飛,上微博熱搜了。老娘現在在娛記狗仔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沒有回頭路了,女魔頭毀人不倦!】
【霸氣點,明天甩一封離職信到她臉上,牛氣哄哄地朝她扭扭小蠻腰,瀟灑離去,不帶走一片云彩!】接到她的信息,葉薄歆嘴角含笑,快速地回了過去。
【開咩玩笑啊?我要真甩她一臉離職信,心情是爽了,那我下個月吃土去啊?】
一條消息過來,另一條緊接著發了過來。
【驚訝!大半夜你不睡覺,發什么神經?】
【失眠了……】
葉薄歆把消息發了過去,收了手機,轉身下樓去找點喝的。
打開門走出去,走廊上的感應燈亮了起來,通往客廳的樓梯被光線照亮。
她朝廚房走去,卻赫然發現廚房的門沒關,里面燈火通明,光線從門口投射出來,在客廳留下一道亮光。
蘇婉穿著米色絲綢睡衣,白日挽起來的頭發被她放了下來,垂在面頰兩側,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絲嫵媚。
蘇婉在熱牛奶,背對著門口靠在白色的琉璃臺上,右手拿著手機貼在耳畔,低聲說著什么。
葉薄歆站在門口,眉梢微蹙。
凌晨三點,這么晚了,蘇婉在跟誰通電話?
這時,蘇婉的聲音尖銳起來,低咒一聲,葉薄歆卻是心頭一跳,蘇婉很少在外人面前說臟話的,她剛才的語氣明顯是很不耐煩。
蘇婉聽到門口傳來動靜,臉色微變,扭過頭來,見葉薄歆倚在門板上,立時掛了電話。
“你怎么還沒睡?”蘇婉瞥了她一眼,把手機放在琉璃臺上,轉身去關了熱水器。
“口渴了,下來找點喝的。”葉薄歆理了理微敞的衣襟,緩步走進來。
蘇婉把倒好的牛奶遞給她,葉薄歆接過,仰頭喝了一口,狀似不輕易地問:“你怎么也沒睡?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蘇婉倒奶牛的手微頓,眉宇間閃過懊惱,卻是風輕云淡般掠過,不著痕跡。
“公司高層,新項目出了點問題,大半夜擾人清夢。”
蘇婉很少跟她談公司的事情,再艱難也不會讓她知道,從來不讓工作上的負面情緒影響生活,這次卻有些反常。
“嚴重嗎?”葉薄歆問。
“沒什么大事,不過有些緊急。”蘇婉端著杯子朝門口走去,扭過頭來叮囑她,“喝完了就上去睡吧,睡不著也要在床上閉著眼睛躺著,女孩子熬夜對身體不好。”
“唔,知道了。”葉薄歆拉開桌子旁的椅子,坐了下來,邊喝邊翻開手機。
看到沈思亞回復過來的消息,一口牛奶差點噴了。
【怎么?想你的首長老公了?】
葉薄歆發了一個怒的表情過去,【我閑得蛋疼會想他?】
【好了,不跟你扯了,女魔頭又催我了,我趕著出門】
沈思亞匆匆發了消息過來,之后再沒音信。
葉薄歆收了手機,洗好杯子后,剛要關上廚房的門,卻見從樓梯上走下來一道人影。
蘇婉換了一身純黑色的西褲套裝,頭發高高盤起,手里拎著包,臉上連妝都沒化,急匆匆地走了下來。
“媽,這么晚了,你還要出去?”
在她出門前,葉薄歆喊住了她。
蘇婉在玄關處換了鞋,“嗯,去公司一趟。”
這么晚了還出去,葉薄歆有點擔憂。
“我陪你去吧。”葉薄歆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打算上樓換衣服,蘇婉卻說不用,“你明天還要上班呢,快去睡吧。”
后半夜,蘇婉都沒有再回來,臨去上班前,葉薄歆給她打了一通電話,蘇婉語氣不太好,確認那邊沒事后,葉薄歆才松了一口氣。
葉薄歆頂著黑眼圈上班,蘇禾笑了好久。
一直到晚上下班,葉薄歆一整天的狀態都不對勁,精神萎靡不振。
昨天跟沈思亞約好周五晚上出去吃飯,市中心有一家新開的烤魚,口碑不錯。
下班之后,葉薄歆給她打了電話,沈思亞那邊被事情纏住了,脫不開身,她便自己打車去了蘇氏集團,蘇婉的秘書卻告訴她,蘇總今天沒來上班。
葉薄歆疑惑,“她今天一直都沒來?可是她凌晨三點多就出門了,說是來公司一趟。”
秘書臉上維持著微笑,聽到她的話,也有些驚訝,轉身打電話去保安室,詢問今早蘇總是否來過公司。
秘書放下座機,搖了搖頭,“抱歉,葉小姐,保安室那邊值班的人說,蘇總昨晚下班之后,再也沒有來過公司。”
葉薄歆感到不安,想起凌晨蘇婉接的那通電話,轉身到一旁撥打了蘇婉的號碼。
所幸十幾秒之后,電話接通了,蘇婉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
葉薄歆松了一口氣,“媽,你現在在哪?”
蘇婉微頓,呼吸變得輕淺,幾秒之后才說:“公司項目出了點問題,我現在在G市出差。”
“是嗎?”葉薄歆還是有所懷疑,“你今天去過公司嗎?”
“沒有,半路直接折去機場了。”蘇婉聲音略顯不悅,“你問這話什么意思?自己的事情一團糟,現在管到我頭上來了?”
又被蘇婉繞到她頭上,葉薄歆想起來就覺得心煩。
“沒事就好,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別為了工作弄垮了身體。”葉薄歆悶悶地說,蘇婉那邊沒什么反應,直接掛了電話。
……
夜晚,環城公路上,一輛紅色的卡迪拉克在疾馳,二十幾分鐘后,駛入了高架橋。
車內,女人一身緊身紅色短裙,微卷的長發垂在身后,妝容精致,烈焰紅唇,白皙的手指握在方向盤上,膚白貌美,身材婀娜,嫵媚動人。
一路踩著油門超過前面的車,停在了半山腰一家高級會所前。
玉石鋪地,兩側的燈光璀璨,噴泉流光溢彩,伴隨著動人的音樂聲,緩緩潺潺。
會所大堂前,兩側擺放著纖長好看的綠色盆栽,花圃里淡雅的花瓣迎著夜的多彩綻放。
卡迪拉克停在會所的偏門,這邊幾乎沒人走動,偏門有兩個保安在守門,時不時有巡邏車經過。
女人撥了一通電話,沒有急著下車,等了幾分鐘,偏門的保安換崗,穿著保安服的年輕小伙子瞥了一眼紅色的卡迪拉克,跟同伴交流了幾句,轉身朝卡迪拉克走去。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嫵媚至極的臉龐,張揚而肆意。
她朝保安露出魅惑的笑容,緩緩推開車門,高跟鞋著地,單手撐著車門,指尖的鑰匙放入保安的掌心。
保安背對著偏門,在監控的死角,跟她交換了個眼神。
保安把車泊走后,她才裊娜地從側門進入,一臉高傲。
會所里金碧輝煌,頭頂的吊燈光芒璀璨,時不時有服務生經過,手里端著名酒,推著餐車。
女人沒有朝人多的地方走去,而是躲過了監控器,走向了僻靜的更衣室。
一名女服務員焦急地在更衣室里來回走動,一看到熟悉的面孔,頓時笑逐顏開。
“沈姐,你終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