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狠揪了起來,紅唇微顫,“絕望的……等待?”
天使之吻跟絕望的等待,為什么兩者相差那么大?
“為什么取這種名字?”葉薄歆長吐一口氣。
男人轉身面對著玻璃墻,頭頂的白光簌簌落在他儒雅的面容上,微涼的雙眸失神地望著外邊嬉鬧、歡樂的人群。
“你猜猜看,Qwueen后來有沒有接受了那個男人?”
聯想到絕望的等待,葉薄歆心頭微澀,被他帶入了那個故事。
“沒有……”
他轉過身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定定地看著她的臉,仿佛要從她的表情里看清楚她因何跟這般篤定。
“你錯了,Qwueen和那個男人彼此相愛,可惜命運弄人,那個男人根本沒來得及跟Qwueen告白,就在蘭斯的維亞街頭被人砍死了,如果那個男人沒死,我想Qwueen不會拒絕他。到頭來,Qwueen等到的是他的死訊,天使之吻是那個男人取的名字,他把所有美好的祝愿寄托在項鏈上,在他死后,Qwueen又重新取名為絕望的等待。從此之后,Qwueen靈感枯竭,再也沒有新品出世,直到十年前,她因抑郁癥自殺而亡。”
“他們都說這條項鏈是Qwueen的巔峰之作,也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手筆。”
他的聲音就像穿透了千年的時光,帶著歷史的厚重感,歷經滄桑后遺留的低啞。
目光沉靜,看不出喜怒,淡淡的哀傷在周身盤旋。
“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葉薄歆的目光沒有躲閃,直視他的雙眼,震驚過后,逐漸冷靜了下來。
對一個陌生人傾吐衷腸,怎么看都覺得荒唐。
男人十分冷靜,沒有因為她的懷疑而有任何不悅,不過是恢復了溫潤淡雅的笑容。
“可能是……心里藏了太多事,又沒有人可以傾訴,突然很想跟人說說話,那個人恰好是你而已。”他朝她走過來,只是看著她,嗓音柔和,“別多想。”
燈光在他眼眸中落下細碎的光芒,耀眼而璀璨,添了幾絲色彩。
“謝謝你肯聽我嘮叨。”他朝她伸出了纖長漂亮的手指,這雙手就像藝術家的手,上帝拿最好的玉精心雕琢出來的。
葉薄歆回到主會場,這時人散得差不多了,幾人從她身側朝外走去,言語間盡是不滿,卻不敢大聲抗議,商場本來就是這樣,利益至上,做不成合作方也不會反目成仇,反正下次還有機會嘛。
李經理似乎在找她,見到她剎那明顯松了一口去,迎了上來,皺眉問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葉薄歆朝他動了動僵硬的嘴角,靜默得不發一言。
“快,林副總在會場后面呢,說要見見你。”李經理邊走邊說:“這次招標會得多謝林副總提拔,你待會兒機靈點,別惹事。”
他在絮絮叨叨,她冷沉了臉,全當屁話聽,放緩了腳步跟上他。
林副總在跟秘書交代事情,余光瞥見她,轉而揮了揮手,把秘書趕走,自己迎了上來。
后臺沒什么人,除去一些工作人員在清理會場,搬弄桌椅,動作輕巧,倒也安靜。
林副總說,很榮幸能邀請到她,感謝她賞臉,又拍了拍李經理的肩膀,說他有福,能讓她屈就在手底下工作,要好好珍惜,不然他可就挖墻腳了,高薪聘請。
雖是玩笑話,神情卻是認真,似乎她說一句,好,我跳槽到你的公司,他就會歡天喜地給她安排工作一樣。
一個是建筑行業,一個是酒店餐飲行業,完全沒有關聯,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話題轉到周二晚上的飯局,林副總誠懇道歉,讓她別計較,在靳先生面前美言幾句,所謂不知者無罪,這時她才恍悟,原來托了大哥的福。
也不知大哥有什么能耐,能讓卓南的副總拿一個幾個億的大工程來巴結。
離開時光酒店之后,李經理問她,林副總口中的靳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就連她也一頭霧水,去哪給他弄個答案來?
隨口敷衍,商人而已。
不過她沒說,人家后臺硬,軍政界都有靠山,你平頭小老百姓拿什么比?你想巴結,那也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讓對方感興趣的東西。
站在金字塔的頂端,什么都不缺,誰會稀罕你的巴結?
回到公司,蘇禾跟她嘰嘰喳喳八卦今天公司發生的趣事,枯燥乏味的工作,難得有八卦談,偶爾聽聽也不錯,全當放松心情。
問起招標會的事,葉薄歆隨口說順利,沒什么新鮮事可聊,其實剛才回來,李經理已經拍手讓大家停下來,說這次招標會成功拿下了卓南的項目,還把葉薄歆夸獎了一番,她無功不受祿,一時被推上風口浪尖。
也不知李經理是在故意給她樹敵,還是想學林副總巴結她。
人人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是讓人避之不及的蒼蠅,羨慕中帶著鄙夷。
她去茶水間泡茶,聽到長舌婦在背后嚼舌根,說她周二晚上跟公關部的某位女同事陪李經理去宴請卓南的林副總,誰不知道林副總是個難纏的色胚,被他看上的女職員,幾乎無法逃離魔掌,李經理說她是功臣,她們戲笑,是陪酒陪睡陪出來的功臣吧?
名聲平白被污,她又不要在公司找個對象,怕什么臟水,踩著高跟鞋進去,滿意看到她們變臉,一下子野雀無聲,簇擁離開,仍不忘踩低她。
哼,敢做不敢當,都做了還怕人說嗎?
呵!她又沒說怕她們說,究竟是誰做賊心虛?
“薄歆,前幾天新聞上播放的那樁孤兒院的性~侵案,你還記得吧?”蘇禾接了個電話回來,剛坐回座位上,拿了本建筑設計規劃擋在臉龐,神秘兮兮地跟她說話。
葉薄歆一怔,這幾天她忙得都忘記這件事了,她是平民老百姓,政界有他們的生存法則,兩個世界的人,她無法去揣測其中牽連了多少人,真相又是什么,向來官方媒體怎么說,她就洗耳恭聽,幾分真,又摻雜了多少水分,誰又說得清?
“怎么了?”她只當蘇禾熱血上頭,又要發表見解。
“聽說那名涉案官員和那所孤兒院的院長一個月后就要被注射藥品執行死刑了。”蘇禾激動地說著,扯著她的手不放。
這件案子引起公眾的憤怒,兒童向來是弱勢群體,他們卻摧殘了祖國的花朵,上面為了平息民憤,判處涉案人員死刑無可厚非。
“你從哪聽來的消息?”葉薄歆終于舍得看她一眼,按理說判處死刑犯都是暗中秘密進行,不會讓媒體大肆宣揚,蘇禾這個剛畢業的學生又怎會知曉?
蘇禾只當她感興趣,笑嘻嘻地說:“我有個同學在媒體界工作,恰好是政務部,她前輩帶她去政務廳采訪,新上任接替的某局長說的。”
葉薄歆一怵,她不在政界工作,也深知政界水深火熱,稍有差池就翻不了身,蘇禾的同學怎敢把這種事到處宣揚,身為媒體人的工作道德扔哪去了?
“你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別再到處跟人說了,以后如果出了什么事,他們想查到你身上輕而易舉,俗話說民不與官斗,現在雖然是言論自由時代,但涉及官方的言論,你還是少參與。”
葉薄歆細思之后,告誡蘇禾一番,蘇禾悻悻坐回原位,小聲咕噥,有什么關系嘛,又不會出什么大事?
……
下班之后,蘇禾拉著葉薄歆,說北街那邊的商業區剛開張,據說有一家韓國料理不錯,這個月有優惠券,實惠又好吃,性價比高。
葉薄歆是地道的中餐擁護著,但蘇禾難得興致高漲,她想了想,便跟她一起去。
沈思亞剛到新部門,工作忙,她都好幾天沒有音信了,葉薄歆給她發了信息,也石沉大海,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了,總感覺眼皮一直在跳,似乎有什么事情要發生。
剛出公司大廈,蘇禾就拽了拽她的手臂,朝左側指去。
一輛熟悉的黑色路虎停放在路邊,隨之,車里的人似乎看到了她,推開車門下車,遠遠凝視她,抬腳便走了過來。
蘇禾在她耳畔戲笑,“薄歆,你老公好愛你,天天來接你下班,羨慕死人了,我什么時候才能找到一個開車寶馬來接我下班的男人呢?”
葉薄歆沒說話,看著身高腿長的男人轉眼走到了跟前,這時身后的大廈有部門里的同事出來,在她身側冷嘲熱諷。
蘇禾沒她好性子,臉色微沉,剛想反唇相譏,卻想到了靳未南在場,怕多說多錯,平白讓她們玷污葉薄歆的名聲,引起靳未南的猜疑,干脆氣鼓鼓地瞪眼。
靳未南聽到她們的話,眼眸微冷,從稀少的幾句話中揣度出發生的事。
“薄歆,既然你老公來接你了,那我就不當電燈泡了,我們下次再約吧。”蘇禾暗叫不妙,朝葉薄歆擠眉弄眼,轉眼溜走了。
拒絕的次數多了,有人不愿聽,他有時間耗,她沒精力跟他賭氣,久了也就沒意思了。
葉薄歆繞過他,朝黑色路虎走去,站在黑色線條優雅又個性的車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