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作訓服的男人冷嗤,手指快速轉動,把槍扔給瞪大眼睛的男人。
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靜坐在原地的幾個人的注意力,他們剛站起身來,就看到一身邪魅的男人緩緩走來,就像黑夜里的修羅,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殺氣。
“大……大哥?”
幾人見到男人像見到鬼一樣,一臉驚詫。
這個男人不是在邊境接應他們嗎,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男人沒有溫度的視線淡淡掃過他們,摘下手上的黑色手套隨手往后扔。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皮膚很白,身材修長,被喊作大哥的男人嘴角始終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而身后的男人就一張面癱臉,站得很筆直。
同樣是一身作訓服,大哥穿起來有一絲慵懶邪魅的感覺,面癱臉穿起來卻完全融入了黑夜里。
腳步很輕,沒有存在感。
如果不是大哥甩了手套,他抬手接過,恐怕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老三還沒回來?”男人眼梢輕睇,落在幾人身上。
站在這個氣場強大的男人面前,他們不自覺渾身警惕,隨時繃緊神經,就怕做錯事,說錯話。
啊志站了出來,微低著頭,恭敬地對他說:“三哥說還要兩天才能趕回來,他要趕在第二批貨發出來之前,阻止他們。”
男人點了點頭,隨意把玩掌心精致小巧的手槍。
啊志猶豫地抬頭,掂量著問出所有人都疑惑的事。
“大哥怎么突然來了?”
眼神朝他身后看去。
只有一輛車、一個面癱臉男人……
他膽子夠大,竟敢帶著一個手下就出來。
多少人想暗害他,他的命比黃金還金貴,偏偏這個男人狂傲到不把一切放在眼底。
男人很愛笑,一雙魅惑的眼睛流光溢彩,在深夜里泛出粼粼銀海般的色澤。
可是……他們都知道這只是表象,這個男人比誰都狠,他從來不給犯過錯的人機會……
他有一百種手段讓人生不如死。
男人并沒有說話,淺淺笑著,反而是身后的面癱臉說:“你們被警方盯上了,還誤入了軍方的演練區域,現在軍方派人跟了過來,大哥不來收拾殘局,難道要等你們都入了局子,把大哥供出來嗎?”
幾人冷汗涔涔,他們自以為連夜趕路,擺脫了尾巴,沒想到軍方還是發覺了他們的蹤跡。
更沒想到遠在邊境的大哥比他們還清楚目前的局勢。
“大哥,就算入了局子,我們也不會把您供出來。”幾人趕緊表忠心,生怕晚了,男人一不開心,一槍崩了他們。
男人彎了彎眉眼,他們當然不敢,因為進了局子的人不會有開口的機會。
“聽說你們抓到了個軍人?”男人輕聲笑了出來,那雙黑眸里暈染開星星點點,耀眼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的聲音雖然含笑,卻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
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幾人面面相覷。
那個女軍人,現在恐怕已經被……
這時,越走越靠近他們休憩的地點,男人起哄大笑,夾雜著葷話的聲音傳了過來。
似乎還有女人輕微的抽泣。
男人頓住,微瞇視線朝圍成一圈的人群看去。
一幫人圍得水泄不通,看不到里頭發生了什么事。
地上卻散落了皮帶和褲子……
一地狼藉……
男人挑了挑眉,“怎么會有女人?你們出來押運還帶了女人來尋歡作樂?”
說到后面那一句,他的聲音已經變得渾厚,裹上了冷冽的寒霜。
平日里怎么鬧,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他們都不是什么好人,多余的善良和同情心只會害死他們。
但他最討厭公私不分,因為女人而丟了性命的例子不在少數。
啊志跟在三哥身邊多年,雖然三哥也是個狠辣的角,但三哥做人有原則,不會無緣無故發怒。
而大哥……喜怒無常,笑里藏刀……
沒人看得透他在想什么,他可以上一秒跟你稱兄道弟,下一秒把刀子捅進你身體里……
他這個人做事沒有原則,全憑喜樂……
“大……大哥,我們沒有……帶女人,是……是那個女軍人……”啊志強忍著心里的恐懼,顫微微地回話。
“喔?女軍人?”男人的聲線有了絲危險,輕飄飄的語氣像清泉流動,卻讓人寒毛直豎、毛骨悚然。
他微微偏頭,身后的面癱臉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面癱臉抽出了腰間的手槍,朝那群人“突突突”連開幾發子彈。
喧鬧聲一下子靜了下來。
子彈沒有打到任何人身上,在地上卷起一陣塵土。
沒有參與的幾個人臉色唰地變白,心中暗松一口氣。
那群人被突然打來的子彈嚇懵了,誰敢朝他們開槍?
難道那幫軍人追來了?
想到這里,所有人臉色大變,抄起扔在一旁的長槍,齊刷刷轉身。
男人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面對十幾支黑洞洞的槍口,面不改色,嘴角還含著如沐春風的微笑。
面癱臉又朝地上打了一槍,“都瞎了眼嗎?拿槍指著誰?”
“大……大哥……”
有人震驚地瞪大眼睛,手里的槍紛紛落地。
誰也想不到大哥突然出現在這里,朝他們開槍的,赫然是大哥身邊的紅人啊顧。
誰都知道大哥最討厭他們在執行任務玩女人,說會喪失理性,哪天把命玩沒在女人身上都不知道。
曾經有人忤逆了大哥的意思,雖然沒造成什么損失,可事后大哥還是知道了。
大哥笑著說,既然喜歡玩女人,那就讓你死在牡丹花下好了。
那個人被大哥喂了催情藥,找了幾個女人陪他,最后被榨干身體,死在床上,嘴角還噙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從此,沒人敢在大哥眼皮子底下玩女人。
今天他們是被情yù迷昏了頭,才忘了大哥的禁忌。
好死不死,還被大哥撞上了……
他們戰戰兢兢地站著,默默低垂著頭,一米八、一米九的十幾個大男人嚇得大氣不敢出,渾身都在發顫。
透過他們身體之間的細縫,依稀可以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跪在地上,褲子褪到了腿彎處。
聽到槍聲,他似乎也被嚇傻了,可是脖子被人死死咬住,連回頭都不行。
他氣憤地拽住女人的頭發,嘴里用別國語言咒罵著女人,女人死死咬住不松口,就像是狠命想要咬下一塊肉來。
他疼得哇哇叫,發狂地掐上女人的脖子,女人呼吸不暢,緩緩松了口。
一身黑色作訓服的男人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朝他們走去。
那群人紛紛讓開。
輕薄的視線落在被掐得喘不過氣的女人身上。
軍裝外套被人撕爛,襯衫半褪,露出精致的鎖骨和渾圓的肩頭,腰帶被人扯開,一身狼狽。
臉上涂著油彩,看不清面容,雙頰已經紅腫,嘴角滴著血,可那雙黑沉的眼睛迸發毀天滅地的恨意……
像……太像了……
這種眼神……跟他曾經太像……
是絕望又不甘心,想死又想復仇……
眼看那雙眼睛失去色彩,越來越空洞,男人蹙眉,一腳踹在布特雷拉的肩膀上。
這一腳男人用了八分力,布特雷拉被踹翻在地,肩膀處傳來一聲“咔嚓”脆響,不知道是骨頭斷裂了,還是骨節錯位。
他疼得臉色蒼白,扭曲的面孔猙獰恐怖。
葉薄歆被松開,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氣,一連被掐兩次,脖子上已經有了淤青。
渾身的力氣都抽光,她軟軟趴在地上,雙手還被束縛在身后。
她微微抬眼,整個大腦因為缺氧疼得要炸開。
視線有些模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視線慢慢清晰。
男人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像君王看螻蟻一樣睥睨著她,嘴角噙著淡笑,俊美的輪廓在黑夜里顯得越發神秘魅惑。
“江亦霆……”
葉薄歆艱難地吐出三個字,一直緊繃的神經“嘭”地一聲,最后一根弦斷了。
男人臉上浮現一絲詫異,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葉薄歆現在一身污垢,跟平日里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他并不能認出她來。
何況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之前他們可是隔了八年沒見。
葉薄歆看他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眼神里除了詫異,沒有別的情緒,她就知道這個男人沒認出她來。
面對這幫差狼虎豹,她差點就被……
不管江亦霆是什么身份,可她認識他……
葉薄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抬起那雙漆黑的眸子,泛著水光。
她的聲音也跟平日里的輕柔不同,淡淡的嘶啞,還真讓江亦霆一時猜不出來她是誰。
“江亦霆……”葉薄歆又喊了一聲,眼淚差點決堤。
“葉薄歆……我是葉薄歆……”聲音從喉嚨深處擠出來。
江亦霆聽見了,瞳孔微微一縮,不可置信地打量眼前一身狼狽的女人。
他蹲下身子,俊臉朝她靠近,伸手挑起她的下頜,微微瞇了瞇眼睛。
“啊顧,水。”
大哥認識這個女人?
面癱臉手腳輕快地取來了水,江亦霆毫不憐惜地拽起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