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聽到有人叫她,抬起頭來,一個大腹便便、謝了頂的中年男人朝她走來,手里端了一杯尊榮極品威士忌,眼睛不懷好意地落在她的胸口上。
“蘇總真是越來越美了。”男人毫不吝惜夸獎。
蘇婉眼里閃過厭惡,轉瞬即逝。
她抬了抬指尖的紅酒,笑得端莊典雅,“李行長真會尋人開心,我都半老徐娘了,哪比上在場的名媛嬌花。”
眼梢睇向依偎在禿頂男人身側的嫩模上,李行長收回目光,笑著拍了拍嫩模的手。
男人都有虛榮心,像他們那種事業有成的,哪次參加宴會身邊不帶個逢場作戲的年輕女人。
蘇婉身邊的人一一跟禿頂男人客套起來,蘇婉趁機轉身離開。
餐桌邊擺滿了精致的點心,玻璃酒杯層層往上疊,色澤鮮艷的紅酒在燈光下迷離璀璨。
蘇婉朝服務員招手,指尖的紅酒放在托盤上,優雅轉身往餐桌走去。
挑了幾樣點心,躲在角落里填肚子。
下班直接去美容院,又是做頭發挑衣服,妝扮完直接來參宴,根本沒時間吃東西,剛才幾口酒下肚,胃里已經開始鬧革命。
“蘇婉……”
葉遠東見她落單,端了酒杯過來。
蘇婉冷了臉,抽出餐紙抹嘴,扔在簍筒里,抬眼冷笑,“葉先生,我們很熟嗎?”
冷傲的表情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睥睨螻蟻,她眼底的不屑戳痛了葉遠東。
葉遠東指尖緊了緊,聲音有些僵硬,“你說話非要帶刺嗎?”
蘇婉抬手撩起耳邊的發絲,眼里結了冰,“我們不熟,喊我蘇總!OK?”
葉遠東臉上陰晴難辨,“李長然是什么人你難道不清楚?他對你的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卻寧愿對他那種色胚笑臉相迎,跟我說一句話就跟要了你的命似的。蘇婉,你就這么賤?”
蘇婉瞇眼,她賤?
他有什么資格說她賤?
“葉先生,你又干凈多少?”蘇婉冷笑,不打算跟他多做糾纏,這些年雖然離婚了,可當年的笑話在場的顯貴有幾人沒聽過?
他不要臉,不代表她蘇婉不要。
葉遠東不動聲色地攔住她,緩了神色,“蘇婉,我今天不是來跟你吵的。”
這邊雖然是角落,光線不足,但離餐臺近,有人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頻頻朝他們看來。
蘇婉惱怒說:“那就讓開!你好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怕被人笑話么?”
葉遠東有些猶豫,還是堅持問出口:“小歆在哪?她上次跟我說要去公司工作,但半個多月過去了都沒人影,小潤都找上我這來了。”
蘇婉豎眉冷笑,“她自己長腳,我還能管她去哪?”
頓了頓,蘇婉又恢復了冷傲清高的模樣,“就你那破公司還想讓她去?我告訴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她要去也是去我蘇氏。”
葉遠東臉上的表情掛不住了,“蘇婉,你別太過分!她姓葉,將來是要繼承葉氏集團的,再破她也不會棄!你以為你現在在蘇氏就是老大了?蘇氏集團永遠姓蘇,你就是做牛做馬,蘇氏將來還是要交到你弟弟手上,到時候小歆和小易一點好處都撈不到,你說說你辛苦了一輩子是為了什么,到頭來還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你現在處處針對葉氏,搞垮葉氏你就開心了?難保將來小歆和小易不會怪你?”
蘇婉冷哼,漂亮的瞳里露出嘲諷,“怎么,你葉氏難道不是留給狐貍精的女兒?你現在都把那個私生女弄進葉氏了,不是在為她鋪路嗎?將來小歆和小葉能占到什么好處?論玩手段,我的一雙兒女可玩不過。而且,我蘇婉再不濟,也不會養不起一雙兒女,他們身上留有我的血,絕對不稀罕你的東西!”
“你……”葉遠東氣紅了臉,跟蘇婉比口才,他從來沒有贏過。
他搖了搖頭,口氣里帶上惋惜,“蘇婉,如果你沒有那么牙尖嘴利,凡事不爭強好勝,當初多顧家一點,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說到底……”
“夠了!”蘇婉可沒心思跟他敘舊,懊悔往事,這段失敗的婚姻是她這輩子唯一的污點,當初鬼迷心竅、瞎了眼才看上他。
現在的葉遠東鬢角有了白發,眼角也有了皺紋,滿臉滄桑之色,就連那股年輕時的翩翩風度也消失殆盡。
西裝裹不住他的啤酒肚,就連衣服的搭配都很怪異,沒有品味。
反觀蘇婉,妝容精致,身材姣好,皮膚緊致,兩人站在一起,說是父女都不會有人懷疑。
蘇婉懶得跟他說話,當年娛記爆出他背著她在外養情人整整十年,私生女比她女兒還大兩歲的時候,她一夜之間淪落為名門里的笑話,所有的感情都煙消云散了。
現在年紀大了,沒什么要計較的,可不代表她大方到原諒他曾經的背叛。
葉遠東欲言又止,“蘇婉,別的可以不提,但是小歆不懂事,她瞎胡鬧,你怎么也跟著一起胡鬧啊?她跟賀家的婚事……你為什么要去退婚?賀家在京城有頭有臉,被人退婚鬧出笑話,到時候小歆能好過?而且小潤是十佳青年,青年才俊,對小歆好得沒話說,你……”
原來質問來了,蘇婉不置可否,“既然小潤什么都好,留給你的寶貝私生女好了,反正我女兒跟我一個德行,在感情方面有潔癖。”
蘇婉每說一句話都能繞道他身上,拐彎抹角諷刺他。
葉遠東也不是不識趣,臉黑了又黑,見旁邊有人竊竊私語,他還是忍了。
悄悄挪了步子,背對大廳。
蘇婉嗤笑出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不就想借小歆攀上賀家這個高門大戶嗎?怎么辦……小歆現在都結婚了……”
看著葉遠東憋屈,憤怒又不敢爆發的模樣,蘇婉第一次覺得葉薄歆那丫頭做的荒唐事還是有可取之處的,起碼就讓葉遠東吃瞥了。
“結婚了還可以離!”葉遠東不死心。
蘇婉斂了笑,警告地說:“葉遠東!商人惟利是圖,你可真是把這個詞演繹到讓人不得不敬佩的地步!為了跟賀家合作,你連女兒都賣。可惜了,賀家再怎么著也不會讓將來的繼承人娶一個二婚的女人!你的如意算盤恐怕要落空了。”
“你……”
“你如果還糾纏不休,我明天就讓賀家知道小歆已經結婚了,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賀家發怒,首先遭殃的就是你葉氏!”
葉遠東被氣走了,今夜本來想問蘇婉為什么要去賀家退婚,結果慘敗而歸。
什么消息都沒問出,反而受了一肚子氣。
蘇婉盯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冷冷的弧度。
從服務生那端起一杯紅酒,仰頭一口喝干。
擦拭唇角,餐桌扔在筒簍里。
……
葉遠東和蘇婉的爭執落入了站在陽臺外的人耳中,聽著女人咄咄逼人的語氣,俊美邪肆的臉龐露出了一抹興味。
“寶貝兒,來,我們繼續……”
男人故意拔高音量,挪開貼在懷中女人烈焰紅唇上的手指,低頭封住了女人微張的嘴,眼角余光卻飄向陽臺通向大廳的玻璃門。
暗紅色的窗簾遮住了玻璃門,所以蘇婉沒看到后面幾步之遙的地方還有陽臺。
男人邪肆的聲音落入耳里,像是故意讓她聽見,蘇婉皺起了眉頭。
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會這么高調?偷聽別人講話還明目張膽地告訴你,我就是聽到你們的對話了。
不出男人所料,蘇婉拉開了窗簾,然而下一秒看到陽臺上香艷的一幕,她錯愕地瞪大眼睛。
男人身上僅穿著酒紅色的襯衣,黑色西褲裹住修長的雙腿,西裝外套扔在地上,連領帶也斜斜掛在脖頸上。
女人衣衫半褪地倚在他懷里,露出光潔的裸背。
宴會上都是政商界的名流權貴,即使這些衣冠楚楚的人帶來的女伴是情人,但也會顧忌顏面,做不出在這里迫不及待跟女伴調情的事來。
然而外面的男人卻做了,還做的理所當然。
蘇婉對上他含笑的眸子,而他還攬著懷里的女人在熱吻,不知道他吻技多高超,女人一連迷醉,被人偷窺了都不知道。
看到蘇婉剎那,男人眼里快速閃過驚艷,目光邪肆地流連在她身上,倏爾頓在她胸口。
蘇婉臉頰一熱,憤怒取代了驚愕。
這男人敢用目光調戲她?
久經商場,什么色胚沒見過,可從沒見過像他那樣邪惡的目光。
蘇婉極度不舒服,感覺自己像一只被獵人盯住的獵物。
顧不上警告他別把今晚的事說出去,蘇婉敗落,第一次跟男人周旋時落荒而逃。
盯著她裊娜的身姿,即使步履匆匆,依舊優雅從容。
男人玩味地笑了。
“駱爺……”發覺到男人的漫不經心,女人扭動著身子,雙眼含水地望著他。
對女人,他一向溫柔。
可今晚,他有新的獵物了。
再看眼前這女人,庸脂俗粉,堆砌再多的化妝品,也比不上剛才的女人有韻味。
“寶貝兒,剛才那女人你認識么?”駱程彥摟著女人,拍了拍她的臀部。
目光溫柔的落在她臉上,專注又多情。
無疑,這樣久經風月的男人褪去年輕的稚嫩,對女人是極大的誘huò。
哪怕五十歲,那張臉也沒什么變化,成熟俊美,讓人看了忍不住尖叫。
女人是國內十八線女星,憑著姿色勾搭上了影帝駱程彥,娛樂圈的人都知道駱程彥對投懷送抱的美女來者不拒,只要是他看得上眼,有娛記觀察過跟他傳過緋聞的女人,也沒總結出他喜歡的女人有什么共同的地方。
純情、火辣、優雅、小家碧玉……
各種類型他都沾染過,可惜沒人能留住浪子的心。
他在娛樂圈混跡了二十多年,從翩翩少年郎到魅力四射的成熟大叔,人氣越來越旺,那張臉幾乎沒有變過。
他的花心在圈內也不是什么秘密,不怕狗仔曝光,我行我素,但仍有女星不死心,前仆后繼。
奈何人家是影帝,情商又高,粉絲后團強大,他的花心圈內人都習慣了。
女人臉色變了變,很快又換上了笑臉,嘟著嘴攀上他的肩,“駱爺……什么女人啊?你是不是膩人家了,想換了人家?”
駱程彥笑得曖昧,抓住她的小手放到唇邊,“怎么會?今晚去你那。”
“討厭……”女人捂著嘴嬌羞地笑了,她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光是他的外表就足以讓人瘋狂,更別說他身上浪蕩不羈的氣息。
駱程彥瞇了瞇眼,抬眸朝大廳看去。
名媛貴婦圈里,衣香鬢影,卻沒了窈窕的身影。
女人雙眼酡醉地勾上他的脖頸,身體像妖嬈的水蛇一樣纏著他,“駱爺……”
駱程彥輕笑出聲,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緩緩湊近,女人心神蕩漾,閉上了眼睛。
然而吻遲遲沒有落下,女人瞧瞧睜開眼睛,對上他戲謔的眸子,雙頰一紅,嬌笑著捶打他的胸膛,“駱爺你好討厭,戲弄人家。”
駱程彥瞇眼,嘴角噙著笑,“蘇婉是誰?”
女人臉上的笑僵住,“我……我不知道啊……”
駱程彥是娛樂圈的人,從來不關注豪門貴族圈,當年蘇婉離婚一事轟動了京城的名流貴族圈,他一笑就忘了,然而這個十八線女星卻是認識蘇婉,因為蘇婉在商界的素有女強人的名號,她們明星賺錢仰仗的都是這些生意人,怎么能不關注點消息?
但看駱程彥,明顯對人家動了心思,好不容易爬上了他的床,說什么也不會拱手想讓。
那個蘇婉雖然是豪門之女,可說到底離過婚,年紀一大把了,還有一雙兒女,怎么比得上她年輕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