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說完,也沒有看兩個人的臉色,轉身就走了。
跟她玩這一招,還嫩了點,賀野潤不是她什么人,她犯不著心疼,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這么多年,什么風風雨雨沒見過,見招拆招,賀老夫人這招骨肉計她還看不上眼。
別以為說兩句她就信了,一個沒有擔當的男人,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看來她之前太忽略女兒的感受了,不然她也不會偷偷跟男人領證來反抗她。
蘇婉嘆了一口氣。
司機見她出來,從駕駛座下來,幫她打開了車門,眼睛頻頻朝后看,剛才他可看見賀家大少爺被賀老夫人拿拐杖打了一頓。
“等等,蘇姨……”賀野潤安撫好了奶奶,大步走下臺階,攔在了車頭前面。
蘇婉降下了車窗,冷著臉看他,“有事?”
賀野潤無力去辯駁,不管他什么解釋,他們都不會相信,口頭辯白顯得蒼白無力。
“蘇姨,小歆在哪?”從那天在潯江路撞見他和林晴音之后,在廣場上她對他冷嘲熱諷,他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毫不留情地斥責,面子上也過不去,冷戰了半個多月,加上公司忙,他也沒有跟她聯系過。
剛才奶奶說她離家出走了,他情急之下來攔蘇婉。
賀野潤認為是冷戰,他以為葉薄歆說分手是在氣頭上、口不擇言,然而他不知道葉薄歆早就想跟他分手了,是他一廂情愿在拖。
蘇婉打量了他一會兒,才語重心長地說:“小潤呀,別說我不知道她在哪,就算知道也不能讓你去打擾她。回去好好勸你奶奶,把婚退了吧。”
“蘇姨!您說什么?”賀野潤震驚地瞪大眼睛,就連身子也在抖,退婚?
退什么婚?他們冷戰而已,為什么鬧到退婚的地步?
蘇婉像是沒看到一樣,升起了車窗,吩咐司機開車。
司機聽到這話的時候也震驚了一下,他在蘇家做事那么多年,自然也清楚葉薄歆和賀家大少爺的婚事,沒想到蘇婉今天是來退婚的,什么情況?
……
“奶奶,蘇姨說要退婚,怎么回事?”賀野潤慘白著一張臉,蘇婉沒等他反應過來就已經開車走了,給葉薄歆撥了好幾通電話都是關機,他這才急了。
賀老夫人狠狠把他訓了一頓,嘆了一口氣,心疼地看著孫子,慢慢道來蘇婉的來意,基本一字不差地把蘇婉的原話還原了。
賀野潤一顆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就像失去了魂魄的軀殼,呆呆地坐在原地,賀老夫人喚了他幾聲,他才訥訥地轉動眸子。
奶奶說了什么他沒聽見,腦子嗡嗡地響。
……
Z大校園外停了一輛蘭博基尼,引來路人的側目,而最雀躍的是路過的Z大女生,豪車在京城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豪車旁站著一個雙手抄褲兜、一身精英打扮的帥氣男人。
帥氣又多金的男人到哪都是眾人的關注點,更何況是在校園外,那些女生還沒步入社會,每天見到的都是同齡青澀的男生,很少能看到成熟又散發著儒雅氣息的男人,自然多看了幾眼。
葉天易遠遠就看到了被圍在路邊的賀野潤,他撇了撇嘴,小跑過去,推開前面的人群,嘴里囔著讓一讓。
有女生被他粗魯地推開,不悅地皺起眉頭,剛想罵出聲,轉眼見他一身名牌,長得又好看,罵人的話咽了回去,雙眼開始冒泡泡。
葉天易沒覺得自己的出場奪了風頭,他個頭很高,站到賀野潤面前,兩人身高無差。
“野潤哥,你怎么來?”
賀野潤跟他老姐是青梅竹馬,又是他準姐夫,他本來是很敬重他的,而且賀野潤對他姐好得沒話說。
可惜親戚沒做成,他姐不知道給他找了個什么樣的姐夫了。
想想他覺得賀野潤挺可憐的,追在他姐身后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晉級成未婚夫的身份,又作死,惹怒了他姐,一下成了下堂夫。
估計現在還不知道他姐已經成了人婦的事。
可賀野潤沒什么事,基本不主動找他啊,難道事情敗露了,看他姐不在,找他算賬來了?
賀野潤也不含糊,讓他上車,隔絕了外面窺探的目光。
賀野潤急著想知道葉薄歆在哪,他剛給葉薄歆的閨蜜沈思亞也打了電話,可兩人的手機都是關機,他擔心出了什么事,只能找上葉天易。
為了表誠意,他都沒有在電話里說,親自來學校找他了。
“小易,你姐在哪?”姐弟倆的感情最好,葉薄歆在哪,一般葉天易都會知道。
葉天易也不傻,看他焦躁地從儲物盒里拿出煙盒,一手夾著煙送進嘴里,一手摁下打火機,低頭湊上去。
賀野潤吸了一口,側身摁下車窗下落的按鈕,朝外面吐出煙霧。
“不知道啊,你找她干嘛?”葉天易搖了搖頭,出賣親人的事,他做不來。
既然老姐不讓賀野潤知道她的下落,自然有她的打算,他可不能拖她后腿,不然等她回來,他非得脫了一層皮不可。
賀野潤頓了一下,指尖夾著煙,手腕擱在車窗邊沿上,扭頭看他,“你怎么會不知道?”
葉天易莫名其妙,“我怎么會知道?我姐有手有腳的,她又一成年人,我又不能綁著她。”
賀野潤不相信她會離家出走,有什么事兩個人不能商量,非得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他從來看不透她,對她的事情也一知半解,她玩起失蹤來,他還真沒辦法找人。
賀野潤已經瀕臨情緒爆發的邊緣了,他找了一下午,把她家、沈思亞家、葉家,還有她公司、她外公家找遍了,都說半個多月沒見人影了,就連沈思亞也不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葉天易身上,葉天易竟然一臉無辜地跟他說不知道?
公司那邊她早就辭職了,人失蹤了大半個月,而他竟然不知道,賀野潤心慌了,懊悔最后跟她吵架,這兩年來她一直說要分手,他以為她在氣頭上,當然他也當她像其他女人一樣任性鬧鬧小脾氣。
賀野潤煩躁地捻滅了煙頭,耐著性子跟葉天易解釋,“你媽說你姐離家出走了,大半個月沒消息,你不是周末回家嗎,怎么會不知道?你們姐弟倆這么久沒聯系嗎?”
葉天易嘴角抽了抽,他媽說老姐離家出走了?明明是她把人扔到部隊回爐重造了,居然理直氣壯撒謊把責任推到老姐頭上。
不過,賀野潤好歹不明真相,占著人家未婚夫的名頭,自己未婚妻半個月沒蹤影,他現在才找上門來,這不搞笑么?
剛才所有的同情,現在都化成不屑了。
葉天易繼續睜著眼說瞎話,“對呀,她都離家出走了,我又怎么會知道她的下落,她敢讓我知道么?”
見賀野潤眼底涌現失望和頹廢的神色,葉天易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旁,勸慰他說:“野潤哥,你也別擔心,我姐她就那樣,三天兩頭玩失蹤,我們都習慣了,甭搭理她,過段時間她覺得無趣了,自己會蹦出來的。”
賀野潤聽了不是滋味,護犢子護慣了,冷著臉說:“怎么說你姐呢?她失蹤了你不擔心,還說風涼話?”
賀野潤一向溫文爾雅,很少露出嚴厲的神色,讓人誤以為他永遠不會發怒,葉天易可沒挨過他的斥責,突然被他的冷臉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他在心底哼了一聲,現在知道擔心了,早干嘛去了?
在外面跟別的女人鬧緋聞的時候,怎么不想想他姐會傷心?
“反正我不知道她在哪,有本事你就自己找她去!”葉天易哼了一聲,轉身就要下車。
賀野潤一怔,他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發了脾氣,本來葉天易還是孩子性情,又被葉薄歆慣壞了,容不得他大聲批評。
賀野潤眼疾手快摁住了他的手,又把車門鎖上,“小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擔心你姐。”
葉天易雙手環胸看他,好心勸告,“野潤哥,我奉勸你一句,別在我姐身上花心思了,她不可能回頭的,她那脾氣比臭茅坑里的石頭還硬。決定了的事,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何必到時候弄得一身情傷呢?”
賀野潤詫異地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怎么不知道?他姐都跟別的男人跑了,他不會天真地以為他姐是為了賭氣隨便搭上自己的幸福。
她精明著呢,這么蠢,又得不償失、損己利人的事,她才不會做。
一個女人如果從來都不喜歡你,你做什么都是枉費,別相信什么能用真情來打動一個女人,他姐壓根就是一根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這么多年了,誰都看得出來,老姐她根本就把野潤哥當成大哥一樣,兩人在一起完全沒有CP感,就野潤哥一頭熱。
葉天易攤開雙手,“野潤哥,這么跟你說吧,如果你以為利用外面的女人可以激起我姐心中的妒火,那你方法用錯了,我姐眼里容不得沙子,你這樣只會把她越推越遠。別看我姐嘴上什么都不說,她那心比明鏡還亮,哪一個女人能容忍未婚夫以報恩的借口在外面跟女人亂來,就算你們什么都沒有,可在外人眼里就難說了。”
“是,我姐不在乎輿論怎么講,但她終歸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你就真相信,每天被人議論,在背后說三道四,明明不是她的錯,卻被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她真能無動于衷?”
反正話撂在這了,賀野潤怎么想他就管不著了,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雖然他姐的做法不地道,但賀野潤也不無辜,他還是站在老姐這一邊。
賀野潤臉上五顏六色,他沒想到藏在心底的小心思竟然被一個黃毛小子拆穿了,他承認他氣葉薄歆對他不上心,所以想讓她妒忌,可每次她都淡然地面對他,態度不冷不熱,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
照顧林晴音是一方面,他本來可以避開狗仔隊,或者事后拿錢堵住狗仔隊的嘴,把消息壓下來,可是他沒有,他故意讓她知道他每天在干什么。
難道他真的錯了,把她越推越遠嗎?
……
臨近月底考核,訓練科目越來越變態,教官也越來越嚴苛,葉薄歆再一次以最低成績刷新記錄,全連墊底,最后十名被剝奪了吃晚飯的資格,被罰負重五公里跑。
一天訓練下來,她早就饑腸轆轆了,還沒有飯吃,她舔了舔嘴角,摸了摸癟下去的肚子,哀怨地看了一眼食堂,任命地跟著幾個衰仔負重跑。
雙腿像灌鉛一樣重,很快就落在了后面,眼看前面沒了人影,她又加快了步伐。
突然從旁邊的草叢里竄出來一個人影,她下意識做出防守的姿勢,右腿在前,雙手握拳,一前一后交叉。
“嘿嘿,小嫂子,是我……”
鄧遠撓了撓耳朵,笑嘻嘻地說。
葉薄歆眨了眨眼睛,又朝四周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才朝他走近,“你怎么在這?”
鄧遠看她累得滿頭大汗,連走路的步子都在顫抖,嘴唇泛白,心想首長也真狠心,好端端讓一個姑娘來接受殘酷的訓練。
后面傳來車子的聲音,鄧遠知道是教官開車過來監督她們受罰,就言簡意賅地說:“嫂子,首長知道你今晚沒飯吃,讓您待會兒受罰完了,上首長那去,他給你開小灶。”
說完,鄧遠就跳入了草叢里,不見了人影。
葉薄歆還來不及說話,教官黑森森的臉就出現在視線里,“干什么,誰讓你停下來的,還不快跑,想再來一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