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薄歆沒有八卦之心,也不想偷聽墻角,拎了包想走,卻恍惚覺得這聲音很耳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聽過。
從虛掩的草叢看去,只見男人半截腰身,藍色休閑衣褲,上半身被枝葉擋住。
與男人面對面的是個穿米色連衣裙的女人,鑲鉆的腰帶束在纖細的腰身,卷長的酒紅色發梢垂在腰后,身材婀娜妙曼。
灌叢都擋住了兩人的上半身,看不清容貌。
“啪”
一聲清晰的脆響,男人似乎被甩了一巴掌。
又聽到女人尖銳的罵聲:“你他媽就一人渣、爛貨、垃圾!死在街頭都沒人替你收尸,你以為老娘是軟蛋,好欺負嗎?”
“瘋子!”男人冷冰冰地丟出兩個字,抬腳朝葉薄歆的方向走來。
“你別走,把話給我說清楚,八年了,你欠我一個解釋!迸瞬戎吒谒砗笮∨堋
葉薄歆被女人的聲音震到,怪不得她覺得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原來是他?一個失蹤了八年的人。
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就看到兩人一前一后朝她走來。
葉薄歆躲避不及,跟兩人迎面撞上了。
“啊歆?”女人看到她那瞬間,驚訝地叫出聲,眸子里閃過難堪,最后嘴角扯了扯,努力扯出一抹蒼白的笑。
葉薄歆朝她點點頭,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江亦霆。”
八年的光陰,把一個青澀的少年變成了城府深沉的男人,他的模樣變化很大,眉宇間褪去了當年的桀驁狠辣,歲月給他增添了沉穩深沉,古井無波的眼睛看不到底。
看到葉薄歆那一剎,男人并沒有將她認出來,而深思亞一聲稱呼,他腦海里掠過了青春年少的時光。
濃黑的眉挑了挑,他邪魅一笑,眉心上的疤痕半分沒有影響他的俊朗,反而增添了狂野和神秘。
“喲,這不是當年五中的女神葉薄歆嗎?”江亦霆笑得意味深長。
葉薄歆聽出他話里的嘲諷,想反唇相譏,但顧念深思亞的感受,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深思亞臉色有些蒼白,無力地走到葉薄歆身邊,她瞪著江亦霆,“姓江的,你嘴巴給我放干凈點!
江亦霆嗤笑,過了這么多年,她還是一如既往地驕縱蠻橫,以為所有的人都應該聽她的,按照她的設定去走。
可惜,從始至終她都會失望。
“沈小姐,別被你好姐妹清純的外表欺騙了,你看看她手里拿著什么?”江亦霆玩味一笑,目光落在葉薄歆手里的白色塑料袋上。
葉薄歆冷著一張臉,聽到江亦霆說:“避孕藥---你好姐妹昨晚跟你一樣,都在陪男人玩---”
惡劣輕佻的語氣,氣得葉薄歆想抽他。
葉薄歆心里這么想,沈思亞已經付諸行動,狠狠甩了他一耳刮子,一左一右,正好成雙。
深思亞氣得渾身發抖,她瘋了才會對這么個人渣念念不忘。
八年前他一聲不響離開,她等了他八年,用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來懷念他,結果他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
葉薄歆皺眉,見深思亞眼圈發紅,眼淚快要流出來,又努力逼回去,心底對江亦霆恨得牙癢癢。
一連被打了兩巴掌,江亦霆也沒有發怒,掏出一張支票遞給沈思亞,“算我倒霉,碰了你這么個掃把星。這兩巴掌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全當了斷?丛谀阕蛲肀憩F得不錯的份上,這五百萬你就拿著。對女人,我從來都很大方!
五百萬?把她當什么,出來賣的嗎?
沈思亞第一次被人這樣侮辱,她果決地撕碎了支票,甩到江亦霆那張邪魅的臉上。
“滾!你給我滾!”沒有歇斯底里,只有無盡的冷意。她深思亞沒那么賤,斷就斷,有什么了不起,沒了他世界照樣轉,這八年來她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江亦霆走了,連頭都沒有回,冷酷得讓人寒心。
深思亞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光,跌坐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上。
葉薄歆沒想到一個失蹤了八年的人會突然冒出來,當年江亦霆孤身離開,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沈思亞動用了所有的力量都沒有他任何消息。
“怎么回事?”葉薄歆摸了摸她的頭,沈思亞喉頭一哽,眼淚差點流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她才站起身來。
“走,陪姐喝酒去!惫粗~薄歆的胳臂,嘴角彎了彎,她今夜想不醉不歸,聽說酒精可以麻痹神經,她已經很久沒有喝醉了。
葉薄歆知道她不想說,干脆閉了嘴。
什么是姐妹?姐妹就是對方需要自己的時候,不管何時何地,都要出現在她身邊,陪她一起熬過艱難的歲月。什么時候該當垃圾桶,什么時候該給意見,要拎得清。
大早上的,酒吧根本就不開門,兩人面面相覷,一時被氣糊涂,竟然忘了這茬。
“那怎么辦?”深思亞郁悶地捶了捶方向盤。
葉薄歆提議,“去酒莊弄點?”
深思亞眼珠子轉了一下,“成,去你外公的酒莊!
“?”開什么玩笑,外公最討厭她喝酒了,小時候她常跟小舅舅泡在酒缸里,后來被外公知道,舉著鞭子追小舅舅滿院子跑。
要是被外公知道她去酒莊拿酒,遭殃的可是她。
“啊什么啊,是不是姐妹?”
葉薄歆擰不過她,最終還是妥協了。
深思亞早就覬覦葉薄歆外公酒莊里的酒了,那可是純人工釀造,醇厚香濃,在酒業內也是頗負盛名,聽說手藝是她外公祖上傳下來的。
可惜蘇氏酒莊的酒每年生產批量有限,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得到,還要有關系。
有葉薄歆這個內鬼在,深思亞才經常得解解嘴癮。
深思亞的酒量實在差得可以,才灌了一瓶下肚,人就醉醺醺,嘴里說著胡話,又哭又鬧,滿屋子打滾。
葉薄歆黑著臉躺在沙發上,整個身子慵懶地陷進去,她慶幸沒有跟深思亞一起去酒吧,不然深思亞該把酒吧拆了。
深思亞家里沒人,母親早在她7歲時就過世了,后來沈父又娶了另一個女人,深思亞接受不了,把兩人趕出去,沈父只好重新在外面買了房子安家,偌大的別墅就剩下深思亞一個人住,空蕩蕩,沒有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