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來未見過的身影并未隨時間記憶模糊不清。
但從未像現在這樣真實。
北宸風甚至有些不敢動作,他害怕自己出聲,她就會像夢里無數次那樣一觸即逝……
蘇念兒似是也被這突然地變故驚到,有些愕然,卻并無懼意。
仇人齊聚一堂,方才她眼角余光早已掃過一遍殿上眾人不同的反應,在看到夏香玲時,頓了一頓,然后才對上最上方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仇恨和怨憤讓全身的血液在這一瞬間都好似沸騰了起來,像前世被火灼燒時那般,但心卻徹骨冰寒,讓她能調整好自己的神態來應對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
何況,她并不是一個人在這里。
“御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離殤起身行禮,清潤的嗓音打破了滿堂寂靜,又微微側首轉向蘇念兒方向示意。
“還不快向陛下請罪!
蘇念兒頷首,輕盈的步伐向離殤靠近,正要跪下。
一只指節修長,白皙如玉卻十分有力的手將她扶住,蘇念兒似是一顫,但也隨他的動作停下,垂首注視著明黃衣襟上繁復貴氣的錦繡龍紋。
北宸風也垂眸注視著她,兩人靠的如此近,近到能嗅到自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氣,好聞卻透著魅惑,并不是記憶中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北宸風心中一窒,有些恍惚,卻猶抱有一絲希望。
“抬起頭來,你叫什么名字?”
蘇念兒不過一瞬猶豫,抬起頭來。
“奴家……蘇念兒,拜見陛下。”
“蘇……念……兒”
若非親眼所見,北宸風并不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兩人。
可惜那一模一樣的眉眼間,是截然不同的風情,眼角下的紅蝶,眼中的驚詫、陌生、好奇……
時刻都在提醒他眼前這笑容奪目,風情萬種的女子……并不是她。
特別是她彎著眼看著一個人的時候,那雙眼睛像是能勾魂一般。
宴無雙縱然是庶女出身,一身氣質卻比得過朝中無數高門貴女,如蓮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優雅貴氣,也傲氣的很。
絕不會這般火熱,這般艷麗……這般風塵!
可明明感覺到不同,北宸風的視線還是沒有辦法從她的臉上挪開。
想要尋找更多相似的行跡,哪怕是飲鴆止渴。
握住她手臂的那只手不覺用力,蘇念兒驚呼一聲,卻掙脫不得。
離殤微微蹙眉,適時出聲:“陛下,此女是齊地帶來的舞姬,不通禮儀,既惹怒陛下便是死罪,離殤這便讓人將她帶下!
說著,對一旁親信揮手。
幾人正要上前,突然間卻被北宸風積威甚重的眼光震懾到,不敢動作。
他松開蘇念兒,方才魅惑勾魂的妖嬈女子立刻下意識避開了他,躲到了離殤背后,柔順依賴。
“此番朕赦你無罪,你盡可回去向齊主復命!毙闹心行┎辉,北宸風揮袖轉身回到殿上,冷聲繼續說道,“但,她得留下”
聚眾嘩然,卻不敢有所非議,離殤面容平靜,袖中緊握的手也松開。
目的達到,他卻沒有半分曾經意想中的驚喜。
“皇上不可!這女子出身風塵,身份來歷不明,留在宮中有失體面不說……”
夏香玲聞言再也按捺不住,她越眾而出,面色很是急切,“若本就存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出了差錯,可如何是好!”
朝臣們面面相覷,以天子身份留下一個屬國進貢的舞女倒沒什么,本就是帝王家事,但皇后反應的太過激烈,還當著齊國丞相的面這樣意有所指,實在有些失態。
北宸風眉宇微蹙,“哦,皇后是指責朕昏庸愚昧,還是對離殤大人有何不滿,要這般言辭?”
夏香玲臉色一變,不等她再開口,自己父親正在席間微微搖頭制止。
“臣妾不敢。”
北宸風揮了揮手:“皇后醉了,便退下吧!
“是!笨v然夏香玲此刻心中再是不甘,也知道不能再表達不滿。但轉身時看到如妃得意的眼神,和離殤身邊那個狐媚,一口銀牙氣的都要咬碎,太過用力,方才斷掉的護甲戳破了手心,她也恍然不覺。
別人不知,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當初宴無雙葬身火海,尸骨無存,是她親眼所見。
已經死去的人絕不可能死而復生,這個蘇念兒憑空出現,還頂著這樣相似的一張臉,絕非巧合。
不管目的是什么,咱們都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