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日暮傾灑在深山里,血紅的余光透過枝繁葉茂的縫隙,零零散散的灑落在鋪滿了枯葉的地上。
樹林對面的山洞上方徐徐升著煙火,給這生無人煙的地方平添了一絲煙火氣息。
山洞不遠處,耿獨挑著扁擔,挑著兩桶水,步伐穩健的走來。
走到洞門時,伸手推開洞門,將水挑了進去。
他看了眼在山洞里做飯的沈詩筠,身形忙碌,手法熟練,不一會濃郁的香味便彌漫在整個山洞。
耿獨坐在板凳上,就這么看著她忙碌的背影,一時間竟是入了神。
他向來獨來獨往一人,這個山洞唯一來過的女人只有這個胖胖的小姑娘。
每次來,都會給他做上一頓可口的飯菜。
在他眼里,這個小姑娘性情不定,不知羞恥,性情也很古怪,時不時的就像是變了個人。
沈詩筠察覺到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將炒好的菜倒進了碟子里,轉身笑看著他,“耿大哥,看什么這么入神?”
看到她眸底那抹打趣,耿獨輕咳一聲,小麥色的肌膚涌起一層幾不可微的紅色。
那是被發現時的窘迫。
他站起身,冷聲道,“飯做好了嗎?”
沈詩筠掂了掂手里的菜,“還有一樣菜下鍋,馬上就好。”
透過洞口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外面還有鳥兒的鳴叫聲。
靜謐的夜里,聽著這種聲音,竟感覺到一股幽靜的美好,心底的傷痛也消散了一些。
她一邊炒菜,一邊詢問著,“耿大哥,咱們一會在洞外面,邊吃飯邊賞月,怎么樣?”
耿獨:“……”
這種點子也真是只有她才想的出來。
這是深山,肉香味會引來附近的野獸,她就不怕野獸將她給撕了?
“耿大哥,你覺得如何?”
見他怔楞著,沈詩筠又問了一遍。
耿獨回神,看著她笑眼彎彎的臉蛋,又想起昨日哭的凄慘的模樣,心下竟是莫名一軟,“好。”
答應后,他后悔了。
隨即起身,“我出去一趟。”
未等沈詩筠說話,他已經推開洞門走了出去。
耿獨拿了一些藥草和一些捕獵動物的利器在周邊埋設了一遍,這樣可以以防萬一。
等她忙完,沈詩筠已經將小桌子搬出了洞口,放在外面一片小空地上。
耿獨走進去,渾厚磁性的嗓音在夜里有一絲沙啞,“我去端飯。”
“好。”
沈詩筠坐在板凳上,看著耿獨將做好的飯菜都端了出來,隨即又看了眼繁星夜幕,竟覺得今晚的夜色挺好。
可就是看著孤單,一輪圓月,總是缺了一角。
沈詩筠斂眸,壓下心底的難受,看著耿獨將饅頭端出來,這才道,“吃飯吧。”
蟬蟲鳴叫,深山遠處時不時的還會傳來虎嘯的聲音。
不遠處大樹之上,護衛坐在上面,咬著手里的野果,氣惱的瞪著遠處正在吃飯的二人。
不知羞恥!
沒心沒肺!
他現在對沈姑娘就只有這兩句話!
跟著葉公子好好的日子不過,竟跟一個山野獵戶住在充滿危險的深山里,真懷疑沈姑娘腦子被驢踢了!
越想越氣,護衛“咔嚓”一下,將野果狠狠咬下。
忽然他渾身一震,迅速站起身,看著遠處的一絲輕微異動。
稍許,他在夜幕中看到了一抹身影。
一襲素白,身形修長,極快的出現在深山中,稍一眨眼的功夫,人便消失不見。
護衛抿了唇,將果子扔在地上,冷冷一笑。
是葉公子來了。
他倒要看看這沈姑娘還能不能見到明日的太陽。
夜幕之中,一抹素白的身影立于山洞遠處的樹枝之上。
一襲白衣被夜里的風吹拂,絲帶束發,墨發輕揚,腰間垂著紅繩編織的穗子。
他負手而立,清雋的臉沉冷陰戾,淺薄的唇緊緊抿成了冰冷的線條,裹了暗沉的眸緊緊凝著山洞外的兩人。
幽幽月色下,他們二人坐在桌旁,桌上點燃著蠟燭,吃著那一桌飯菜。
沈詩筠眉眼彎彎的笑著,手肘撐在桌邊上,偏著頭,笑著與耿獨說話,也不知說了什么,發出清脆的笑聲。
耿獨微低著頭,眉心微擰,臉上有著無奈,卻又帶了一種他自己也沒有察覺的縱容。
沈詩筠眉尖輕挑,看了眼桌上的拔絲蘋果,笑道,“耿大哥,嘗嘗這個。”
耿獨“嗯”了一聲,夾了一塊蘋果,卻拉出了許多糖絲。
沈詩筠笑出聲,將一碗水端到他面前,打趣道,“不是這么吃的,要沾點水,不然粘牙,不好下嘴。”
遠處,葉青寒看著他們二人的相處,竟像是成婚夫妻般,過著田園溫馨的生活。
她如此做,究竟將他置于何地?!
為了她,他走了仕途,走了他這一生最厭煩的路,換來的卻是她的絕情離開。
負在身后的大手緊緊攥著,骨節泛白,透著些許的青色。
系統:‘仇恨值-30,總仇恨值-50。’
正在夾菜的沈詩筠驟然一頓,原本眉眼彎彎的笑顏也在一瞬間僵住,渾身的血液也仿佛凍住了。
耿獨察覺到她的異樣,擰眉問道,“你怎么了?”
沈詩筠回過神來,眼睫輕顫了幾許,低聲道,“沒事,就是吃撐了。”
耿獨:“……”
系統道,‘宿主,目標就在附近,抓住個機會,將仇恨值刷上去,這樣你能早點解脫。’
沈詩筠放下筷子,臉上的神情終于繃不住了,低下頭,極力隱忍著眸底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