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轉身坐在墻壁旁的石頭上,沉默了好一會,老頭子道,“咱們就等麗娘出來,若是她真的做了棄子的事情,一個人享受榮華富貴,我一定打斷她的腿!”
婦人揉了揉眼睛,也不知在想什么,須臾,她嘆了口氣,“孩他爹,這都幾年過去了,麗娘還指不定認不認得我們。”
老頭子冷哼一聲,“我是她舅舅,她敢說不認得,看我不修理她!”
話落,他又心疼的嘆了口氣,抬手拭去眼角的淚,“也不知筠筠和廷風怎么樣了,一個傻了,一個癱了,他們沈家是造了什么孽啊,讓兩個孩子來承受這些罪。”
婦人安慰的握著他的手,“等會麗娘出來了,咱們去問問她,你別生氣,再氣壞了身子,咱們可怎么辦啊。”
老頭子嘆了口氣,轉頭看了眼遠處,臉上充滿了希冀。
*
府里面甚是熱鬧,廉氏和筱荷一路走來,都有些不太適應。
小萍將她們帶到了偏房里,對兩人道,“兩位稍坐,喝些涼茶解解渴,我家夫人待會就來。”
廉氏和筱荷點了點頭,都有些拘謹的坐在了軟椅上,看著桌子上放著精致的茶杯,動也不敢動。
沒一會外面?zhèn)鱽砹四_步聲,候在偏房外的小萍微微屈膝,“夫人,沈姑娘去了山上來不了,沈夫人和家人來了。”
黃佩腳步一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以為自己自己聽錯了,“你說她去哪了?”
小萍也有些不敢相信,再次重復道,“沈夫人說沈姑娘去了山上,要兩日后才回來。”
黃佩皺眉,“這不是胡鬧嗎,她一個姑娘家的跑去深山,那可是丟命的事!”
廉氏也聽到了黃佩的聲音,與筱荷趕緊站起來,見黃佩走進來,兩人拘謹的齊聲道,“見過黃夫人。”
黃佩趕忙讓兩人坐在軟椅上,看向廉氏,臉上有些擔憂,“沈夫人,沈姑娘一個人去山上,你就不擔心她,真的就那么放心她嗎,萬一她出了事怎么辦?”
廉氏笑意一僵,隨即擔憂道,“她這孩子最有主見,做什么事都不讓我這個當娘的操心,我也曾阻止她,她卻要去,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不過她去了好幾次山上了,每次也只是在山邊周圍轉轉就回來了,應該不礙事。”
黃夫人一聽沈詩筠已經去了好幾次了,當下也不說了。
筱荷低聲道,“沈姑娘去山上采草藥,應該是府城醫(yī)館都沒有賣的,她才親自去的。”
黃佩看向筱荷,見這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眉眼盡顯清麗乖巧,便問道,“這位是?”
廉氏看了眼筱荷,單手揪著繡帕,聲音里難掩幾分緊張,“這是我侄女,乖巧的很。”
黃佩點了點頭,看著筱荷的目光越發(fā)滿意。
她忽然問了一句,“可有婚配?”
這姑娘長的清麗乖巧,看起來和她兒子差不了幾歲,若是大,肯定要比她兒子大個一兩歲,可這也并不是事。
這是沈姑娘的姐妹,若是和沈姑娘成了親家,日后若是有需要沈姑娘的地方不是更好嗎。
再者,這姑娘她看著有眼緣,屬于一眼便看到心坎里的感覺。
筱荷微頓,臉色也僵滯了下。
廉氏看向筱荷,看到了她的臉色,急忙對黃佩道,“夫人,我這侄女雖然沒有婚配,但心里也有了喜歡的人,等及笄后再作打算。”
黃佩臉上劃過一抹失望,隨即便淡去了心里的失落。
成不了親家,能長久親近也好。
筱荷感激的看了眼廉氏,而后垂了眸,靜默的坐在一旁。
今日陳知府過生辰,府上熱鬧極了,黃佩見她們二人性子安靜,不喜人多,便將兩人留在屋里吃了頓便飯,就讓小廝給送回去了。
兩人坐在馬車上,廉氏緊繃的心瞬間松懈,抓著筱荷的手,手心還在顫抖,“筱荷,方才嚇死我了。”
筱荷笑出聲,“嬸子怕什么,我看那黃夫人平易近人,挺好相處的。”
廉氏拍了拍胸口,“就算黃夫人再平易近人,人家畢竟是知府的夫人,生來就比咱們尊貴,能和她說上話,也是我的福氣了。”
筱荷低頭淺笑,看著飄蕩的窗簾,陷入了靜默。
坐在墻壁邊上的夫婦看到了馬車出來,兩人趕緊起身跟了過去。
婦人拽著老頭子的衣袖,關心道,“孩他爹,你走慢點,別摔著了。”
老頭子走的很快,氣喘吁吁道,“走慢點就跟不上他們了。”
兩人走到人少的路邊,一人找了一根棍子拿著,邊走邊拄著棍子,這樣能有個支撐點,也沒有那么累。
兩人跟著馬車來到了一個巷子里,他們二人躲在巷子外,看著馬車停在了巷子里的最后一家。
小廝下來搬來了板凳,兩人一前一后的下了馬車,等小廝走后,兩人進了宅院,關上了院門。
婦人拽著老頭子的衣袖,“孩他爹,麗娘咋住這么好的宅子,旁邊那個女孩是誰?”
老頭子冷著臉,“我去問問麗娘,看她究竟做了什么。”
婦人追著他,“我也去。”
兩人來到宅院前,看著紅漆大門,老頭子抬手重重拍打著。
沒一會里面?zhèn)鱽砹肆系穆曇簦罢l呀?”
她跑過來打開屋門,在看到門外的兩人時,渾身一震,傻愣愣的杵在原地。
老頭子看著廉氏現在細皮嫩肉的,穿的也是綾羅綢緞,帶的還是玉鐲耳環(huán),當即氣的舉起棍子就朝她打過去,邊打邊罵,“你個孽障,丟下孩子竟然給別人當小妾,自己吃飽喝足不管孩子,我今天要替你們廉家清理門戶,非打死你不可!”
一棍子打在廉氏的手臂疼,疼的廉氏大叫一聲,趕緊避開,又急又開心道,“舅舅,我沒有棄子,孩子都好好的,廷風馬上要考試了,筠筠還開了酒樓,廷雨也在上學堂。”
廉氏一邊躲著棍子,一邊急聲說著。
老頭子和婦人一怔,老頭子打人的動作也頓住了,震驚的看著廉氏,“你剛才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