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輕聲音,“姑娘,你別怕,我們是好人,是我兒子看你昏迷在路上,把你撿回來的,等你傷好了,我們就送你回去。”
誰知女子聽到回去二字,嚇的臉色煞白,“我不回去,不回去,不要回去……”
“好好,不回去,來讓大娘看看你身上的傷。”
女子戒備的看著她,渾身顫抖的厲害,“你,你們是不是人伢子?”
葉大娘笑道,“我們可是正兒八經的好人家,這里是下河村的葉家,你莫怕。”
女子謹慎的看向窗戶外,小院里干凈整潔,外面還有幾個村民扛著鋤頭來回經過。
而今日在路上看到的男子坐在小院的凳子上剝玉米,看起來憨厚老實。
她這才放心,點了點頭,聲音很低,“謝謝。”
葉大娘靠近她,“姑娘,咱下來,出去吃點飯吧。”
女子低頭看了眼身上干凈的衣裳,散發著皂胰子的香味,抬頭望去,“是大娘給我換的衣裳嗎?”
葉大娘笑著點頭,“自然是我了。”
女子抿了抿唇,雖然情緒已經恢復,可仍舊能看出身子有些薄顫,不知是嚇的還是餓的。
她顫抖的站起來,小心翼翼的走到炕邊,看著炕邊放著一雙嶄新的布鞋,雙眸一燙,差點哭出來。
她有多久沒有見過新鞋子?
好像是十年了吧。
女子穿上新鞋,跟著葉大娘走出院子,看著院中的一切,看著和善的一家人,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夢。
葉青牟憨笑的摸了摸后腦勺,“姑娘,你醒了。”
女子屈膝,感激道,“謝謝公子。”
葉大商眉心微擰,看著她行為舉止,不像是平凡人家的女子。
莫非是哪個府里跑出來的丫鬟?
葉大娘讓她過去吃點飯,女子小心翼翼的坐在圓凳上,看著桌上的兩菜一湯,肚子餓的咕咕直叫。
葉大娘拿了一個白面饅頭放在她眼前,“快吃吧。”
女子低著頭,眸底通紅。
白面饅頭,她早已忘了這是什么味道了。
“謝謝。”
女子低低的說了句,拿起白面饅頭小口的吃著,即便是餓極了,依舊吃相舉止優雅,毫不粗魯。
葉大娘倒是有幾分好奇。
這女子看著臉蛋白皙,雖然臉蛋有很多鞭打的傷痕,但仍能看出幾分姿色來。
葉大商越看越不對勁,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敢問姑娘家住在哪里,是哪里人士?”
女子一驚,連忙放下饅頭,凄楚的搖了搖頭,“大叔,我能不能不說?”
說著,眼淚也簌簌直落,好不可憐。
葉大娘拍了下葉大商的手臂,“你別問了,免得又提起了這姑娘的傷心事。”
葉大商皺眉,只能作罷。
其實他怕的是這女子若是哪個有權勢府邸跑出來的丫鬟或者小姐,萬一找上門來,他們葉家可是要遭殃的。
葉青牟無心其他,低著頭吃飯,心里還是有些難受。
*
今日早早的沈廷風他們便去了學堂。
經過一夜,沈詩筠的左臉頰已經消腫了,她走出院子,看了眼隔壁緊閉的屋門。
想必筱荷一定氣壞了她。
廉氏走來,心疼的看了眼她的臉頰,安慰道,“筠筠,你再睡會,筱荷這邊娘去說說,安慰安慰她。”
沈詩筠搖頭,“我去說吧。”
有些事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一味的退縮也不是她的性子。
她走到緊閉的屋門前,輕輕敲門,“筱荷,是我。”
屋里面沒有聲音,但她卻聽出了幾分沉重的呼吸聲。
似乎就在門邊,又似乎在桌子旁。
沈詩筠又敲了敲門,“筱荷,你開開門。”
“我不想和你說話。”
屋里傳來筱荷冰冷的聲音。
沈詩筠嘆了口氣,“你開門,見了我要打要罵隨你處置。”
廉氏心疼的走來,想要阻止,卻被沈詩筠抬手阻攔了。
她之前不清楚目標的心,一味的想要撮合目標和筱荷在一起,卻不想到頭來竟傷了筱荷。
而且,是將她的傷的很深。
只怕筱荷這會恨透了她,以為她之前是故意為之,就為了在這一刻狠狠的打她的臉。
所以就算筱荷今日打她罵她,也是她該受的。
屋門從里打開,筱荷臉色冰冷的看著她,似是哭了一夜,一雙眸又紅又腫,好不可憐。
沈詩筠拿起靠在墻上的棍子遞過去,一副認真的模樣,“你打吧。”
筱荷氣得將棍子扔在地上,“打傷了你,好讓葉公子遷怒與我是不是?!”
沈詩筠:“……”
她沒這心思!
沈詩筠忽然從袖袋了抽出了一根銀針遞過去,“你扎我,銀針扎著沒有傷。”
筱荷:“……”
廉氏揪心的揪著袖子,心疼的看著。
筱荷看著沈詩筠抿唇淺笑的模樣,心里愈發生氣,這是篤定了她心軟不敢扎嗎?
她奪過銀針,抬起手狠狠的扎在沈詩筠的手臂上,銀針整根沒入,只留下了一小節針尾。
廉氏驚呼,心疼的流出了淚,想要走過來,卻被沈詩筠抬手再次阻止。
筱荷一怔,抬頭錯愕的看著沈詩筠,見她仍是一副抿唇淺笑的模樣,又聽她道,“繼續扎,直到你解氣為止。”
不知為何,看到她這幅淡定淺笑的模樣,筱荷只覺得刺眼。
她拔出銀針,一串血珠順著陣眼流出來,襯的手臂越發的白皙。
廉氏驚呼,心疼的直落淚。
沈詩筠眉心都沒皺下,抿唇看著筱荷。
筱荷低著頭始終沒有看她的目光,舉起銀針,一咬牙再次扎進她的手臂,依舊是只露出了一小節針尾。
廉氏心疼的直落淚,被女兒制止,不能上前。
筱荷心里一顫,抬頭看了眼沈詩筠,見她臉色如常,好像感覺不到疼。
她拔出銀針,又是一串血珠冒了出來。
沈詩筠淡淡一笑,“再扎。”
扎的越狠,她心里也好受些,沒有那么愧疚。
筱荷顫栗的丟掉銀針,瞪著她,“沈詩筠,你……”
話到嘴邊,卻不知要說什么。
沈詩筠自袖袋取出五根銀針,對著手臂齊齊刺入,比筱荷下手還狠,只留下指甲蓋長的針尾。
廉氏臉色驟變,身子一軟靠在了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