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揚灰!
孟嬴也震驚了起來,同時也擔憂的望向了雀娘那邊的方向,她怎么能忍心自己的親人死后都還不得安寧,至此下場?
這個中庶子,著實毒辣得很,竟然想出這樣的毒計來。
孟嬴怕雀娘露出破綻,搶先一步上前去,“大王,此事不妥,莫說那老漢與寺中眾人已死,應當入土為安,就是中庶子這等做法,死者已矣,他還挖墳上來,實在是歹毒至極。”
“人死都死了,不過挖墳掘尸罷了,何為歹毒?這些人如若不是越美人的親人的話,自然也不管她事,又何須公主在這里多番求情?”中庶子不肯退卻,反而是上前請命,“所以,還請大王下令處置!
“你究竟還想怎么樣?”雀娘大聲吼叫了出來,眼眶之中含著的淚水強行的忍著,可是這樣的忍著,卻是很辛苦很辛苦,“就算真的將這些尸首處置了,?就能證明什么嗎?”
這中庶子也怔了下來,還正想開口的時候,絳美人卻說道:“如此做法,確實有失妥當,只不過既然這些與越美人無關,此刻越美人又為何一副痛苦的模樣?”
被絳美人這么一說,大家的目光全都轉向了雀娘那邊。
就是楚王此兒科也難以定奪了,絳美人與中庶子口口聲聲指證雀娘的身份,然而孟嬴卻又一直在袒護她,此刻楚王只覺得頭都快要炸裂了。
“寡人覺得,中庶子所言有理,”楚王下令,”就依了你所請!
“謝大王!笔壮诫p臂一振,朝著楚王行禮,一副得意的神色看著雀娘,他就不信她還能夠裝得下去。
果然,雀娘失聲大呼了出來,“不要!”她跪趴著,一步步挪到王殿的階梯中央去,哀求楚王,“大王,死者已矣,求大王莫要驚擾了死者的安寧,你們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說,我都說……”
“看,她都承認了!苯{美人忽然大叫了起來,轉向了楚王那邊,“越美人都已經松口了,賤人這副模樣,就不知大王該如何處置了?”想了一瞬,絳美人忽然媚媚一笑,然而神色之中卻又帶著幾番的狠戾,“依照妾身看來,還是得挫骨揚灰,連死人都一起來糊弄大王,罪不可恕!
楚王沒有說話,只是擰著眉看著此刻跪趴在地的雀娘。
中庶子打鐵趁熱,見楚王沒有駁回絳美人的請求,趕緊吼著內侍,“還不速去傳令,將那堆死人……挫骨揚灰,撒了喂狗!”
“大王,大王……”雀娘見中庶子這樣,想要再開口請求的時候,卻是忽然觸碰到了楚王那冰冷的目光,忽然之間,她明白了這個男人的狠戾之處。
他是楚國的王,決斷生死,她是無論如何請求都沒用的了。
孟嬴在此刻也跪在了雀娘的跟前,也是開口請求道:“懇求大王繞過那些已死之人吧,死者無辜,生者……更無辜!”她看了一眼雀娘。
她知道,雀娘露餡了,再這么下去就真的中了絳美人她們的圈套了,是以,孟嬴也只能跟著雀娘將戲給做足了,她也一并跟著哀求起來。
結果孟嬴是想也不用想的,楚王是什么樣的人,她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下的殺令,是不可能輕易回圜的,她這么做,只想救雀娘一把。
楚王一副頭疼的模樣,又再度將桌案重重的一拍,“連你也要跟寡人作對么?”
孟嬴沒有說話,楚王只是狠戾的望著這兩個跪在地上的女子,“今天這些事情,煩得寡人頭疼,處置幾個死人又如何?”
說著,他將眼光方向了雀娘那邊。
孟嬴與雀娘跪在一起,一只手只能緊緊的握著她的,她知道此刻,雀娘定然傷心死了吧!
或許,雀娘真的也是看清楚了楚王的心性了吧,他暴怒狠辣,天下皆知,她再央求又能怎么樣我只能夠這樣如同死去了的一般跪在那里,眼淚不停的流。
中庶子眼見情形已然成了定居,再度開口道:“大王,如今越美人的身份已定,該當如何處置,還請大王定奪!
“誰說她的身份已定?”孟嬴起身來反駁道。
那中庶子顯然很詫異,他覺得眼前的場景已經能很好的說明一切了,這孟嬴還要再爭奪什么?他指著雀娘道:“她都替那些死人求情了,難道不能證明嗎?”
聽到這話的時候,孟嬴卻笑了起來,“那我也替那些死者求情了,是不是我的身份,也存疑了?”
“你……”被孟嬴這么一說,這中庶子忽然無言以對,憋紅了的臉上陣青陣紅的,一時之間卻是有些語塞,最后干脆一甩袖,忿忿的說了句,“強詞奪理!倍筠D向了楚王,神情依舊是忿忿的望向了孟嬴的那邊,請命道:“越美人與費氏有所勾結,定然心懷不軌,就是獻她進宮的公主孟嬴,也該追責!
楚王還未來得及發話,孟嬴則是再度開口,“既然此事與費忤有關,何不將費忤也一并宣召入宮,當面對質,也免得錯怪了越美人!
她此刻也只有一賭了,賭費忤這個蠢貨還沒蠢到自己找死的地步,再說了,她已經讓迎娘趕緊出宮去通報費無極了,此時如若順利的話,費無極應當是心里有底的才是,費忤那邊,自然也不用太多擔心了。
那中庶子聞言沉吟了下去,似乎在思量此事可行不可行。
然而絳美人求勝心切,心想此時費忤等人也定然是匆忙無所準備,更何況那廝是個玩強中干的草包,只要當面對質,不怕他不露餡。
只要費忤這邊露餡,她們今天所做的一切就都贏了。
故而,絳美人卻是搶在首辰的前面道:“大王,宣召費忤就宣召費忤,當面對質,好叫她死得明明白白些,大王天資,看誰還敢耍什么貓膩?”
楚王聞言也應允了,“立即,宣召費忤進宮。”
孟嬴站在那里,只盯著絳美人此刻的一臉陰沉,而在孟嬴旁邊的雀娘在此刻也安靜了下來,神情之中有著悲傷,但是也已經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勢,不再那樣的激動了。
就是在聽到說要傳召費忤進宮的時候,她的眼有著一絲難聞的波動,隨即也平復了下來。
她此刻的心里最恨的不是這個參奏她的中庶子,也不是那個在一旁煽風點火的絳美人,而是那高高在上的楚平王。
她原本以為,最起碼不要去承認這件事情,就不會連累到已經死去了的人,可是誰知道,楚王做是全憑自己的喜惡,就算是與這件事情無關的,只要他一聲令下,就必定挫骨揚灰,毫無情面可講。
楚王冷冷的瞥了殿下的人一眼,唯獨見到孟嬴站在那里難受的模樣,心疼了一下,便命來內侍給孟嬴備座。
迎娘那邊得到了孟嬴的指示之后,知道事情重大,片刻都不敢耽誤,親自出了宮去找,是以在楚王的傳召到達費府門前的時候,費忤早就被費無極訓斥了一番。
但是,訓斥歸訓斥,畢竟事到臨頭,費無極也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兒子就這樣上了斷頭臺,楚王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這一次如果當真被捅破了的話,不但是那個新封的越美人一敗涂地,就是他費無極也得遭受牽連,此事可大可小,不容忽視。
更何況,孟嬴與自己向來不對盤,難得這一次孟嬴肯派親信過來通報,也因此能夠看出就是孟嬴一個人在宮里也應付不過來。
這么想著,費無極讓迎娘安心回去,這一關如若能過的話,必定親自登門拜謝公主。
所以,當費忤進到宮里的時候,拜過了大王之后,由他與越美人對質的時候,費忤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這……不正是大王最近新封的美人嗎?”
“你敢狡辯?”中庶子首辰開口一喝,“此女你應當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吧?這可是你費了那么大力氣搶到府里的姬妾,伺候了你數月有余,你該不會忘記了吧?”首辰鄙夷的一甩袖,將自己調查來的結果說出。
原本以為,在將他們的這些事情說出來之后,費忤應該大吃一驚才是,卻沒想到他聽了之后不但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有些可笑的樣子,“她……你可千萬莫要亂說,我府里姬妾是多,可是此女,我并未見過!
“你……”首辰頓時語塞,“這分明就是,我在調查的時候曾命人繪了畫像,就是這越美人,名喚雀娘,哪能有假?你現在最好老實招認,大面面前,由不得你抵賴。”
“大人好生無禮啊!”費忤郎洋洋的開口,一副誓要明哲保身的模樣,“莫說她是大王的美人,身為臣子不敢有半分染指,就是我曾聽說這越美人乃是上蒼賜予大王的,我這等凡夫俗子又怎能有緣得見?大人這盆臟水潑我頭上,可是潑得不明不白啊!”
說著,費忤一頓,只將眉頭挑了挑,以他的個性,被人搖了一口,又怎能無動于衷,勢必要重咬回去的。
“我看中庶子這般殷勤的查探此事,又如此信誓旦旦的指證于我,怕是居心叵測吧?還是說,大王信任我父親,惹得大人不滿了?”
“胡說,我對大王豈敢有所不滿?”首辰又豈會讓他就這么狡辯過去,這一次既然敢來到大王這里參他這一本,自然就是做了全面的準備。
他從自己的袖口中取出來一方畫像,“這乃是我在徹查此事的時候,按照你府中的人描述所畫的肖像,你倒是與我說說,此畫中之人不是眼前的越美人,又是誰人?”
他將這畫像一攤開,果真是雀娘的肖像,栩栩如生,就是連神韻也是一絲不差的描繪了出來,這一次,他倒要看看這費忤,該如何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