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事情已然無挽回之地,大王又心狠如斯,王后此時顧不得太子被拘禁的命令,不顧尊嚴,跪在了這王殿之前,哭聲凄楚,苦苦哀求在這之前。
“大王,太子絕無二心,今夜之事懇求大王容太子一辯,如此草草定罪,天下人心不服啊,大王……”
哭聲在這王殿之前傳了一夜。
但是,此刻無論是任何人,都不敢上前來一步,王后即便往日再尊榮,此刻畢竟是太子建的生母,誰都怕遭受這魚池之殃。
在這哭聲震天之下,唯一敢近身前來的人,便是齊姬了。
她恪守在東宮之中,今夜的這一場大火,大王的草草審訊了事,隨后又急急的命人將太子給拘起來,這件事情已經震驚了整個宮闈了。
齊姬身為太子之妻,又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連忙只身趕過來,想要了解情況,替太子殿下求情,卻沒想到,這才剛趕到這王殿之前,便已經看到了王后這般狼狽的模樣,跪在這殿前苦聲哀求。
一下子,齊姬的心落了一坎,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浮了上來。
她花容失色,一步步的登上這玉階,叫了王后一聲,“母后……”可是,即便此刻是有理不清的千頭萬緒,可是,心中的疑問在看到王后這樣的時候,也問不出來了。
此事,看樣子很嚴重,嚴重到連王后都沒辦法了,只能跪在殿前求情。
王后依舊只是跪在那里哭泣著,齊姬也跟著一并跪下,“太子怎么會出事呢?今夜怎么好端端的一場大火,就能把殿下給拘禁起來呢?”
這事情,未免也處置得太草率了,齊姬的心中也倍覺不安。
兩個女子就這樣在這殿外跪了一夜,太子被囚下,此事到了天明時分,宮門這才剛開的時候,已然有不少臣子等候在外了,最終也全部都涌到了王殿之前。
帶頭求情的人是伍奢,身后跟隨著一班老臣子,而伍子胥也連夜趕回來,此事發生得突然,又讓人覺得蹊蹺。伍子胥的心中始終放心不下,便悄悄的在宮里設了人手,以防太子建遭人毒手。
楚王一直躲在這王殿之中,昨晚聽了一晚上王后與齊姬二人的哭聲,現在又要聽外面那一班臣子的哀嚎,他的頭都快炸裂了。
不住的在這殿中來回踱步,一邊在心里咒罵費無極,居然出了這么一個餿主意,現在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騎虎難下,也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處置才是好的。
是以,楚王又在這宮中躲了幾個時辰,甚至連早朝早膳都不曾用過,也沒心情。
直到了晌午,楚王終究被外面的聲音給吵得不耐煩,命人將殿門給打開。
一班臣子見大王肯出來了,紛紛想要上去替殿下鳴冤,最起碼,也合該好好查清楚。
可是,楚王卻是一句話,將他們所有的后路全部都斬斷了,“昨夜想縱火殺死寡人的元兇已經被賜死,此事乃太子建所謀劃,真是讓寡人痛心疾首,失望至極。”
“大王……”王后搖著頭,想上前稟報,可是楚王卻壓根就不想聽,繼續對著那幫臣子說:“如今賊人已經處死,太子建也已經拘拿,誰都不許再議論此事。”
伍奢聞言,心知不好。
元兇咋昨晚上就已經被草草的處置了,此刻即便是再多的人喊冤,也是死無對證,楚王該怎么定罪,就怎么定罪。
說太子有罪,必定是重罪,若說是那賊人胡口亂咬,也是能的。這主要,就看大王該如何處置了。
可是,事情有這么簡單嗎?
昨夜之事,蹊蹺,著實蹊蹺得緊哪!不得不讓人心中起疑,多去思慮。
就在楚王這么一宣布的時候,伍奢已然搜腸刮肚,想的是怎么盡量保全太子建的辦法了,他知道此刻死無對證,再咱們喊冤也是枉然,此時只能夠拼盡全力一保太子殿下。
伍奢忽然開口,“大王,即便是此刻元兇已然處置,可是單憑一面之詞,難以服人,更何況,殿下與之秦國又有聯姻,如今秦國公主都跪在殿前苦苦哀求,還望大王三思決策啊!”
他搬出了秦國公主。
就連齊姬也愣住了,她差點都忘了,自己此刻是頂替著孟嬴之名嫁給太子建的少娘娘,楚王想要處置了太子建,也合該給自己三分“薄面”才是啊!
是以,齊姬也放手一博,放大了膽子上前去,揪住了楚王的衣角,“大王,求大王也給我一個機會,此時如果就真的這樣處置了殿下,不但楚國之中群臣不服,就是秦國……也有干系啊!”
楚王明知道齊姬的身份是假,但是,她現在在明面上的身份,的確是秦國的公主,一時之間停了齊姬之下話,就像是吞了一只蒼蠅似的不爽快,可是,也只能生生的吞下。
他廣袖一揮,連連說罷了罷了,一副怪責的模樣看著齊姬,道:“你,公主……與寡人進殿說話。”
聽聞此言,齊姬心中一喜,就是王后也將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齊姬的身上,在齊姬起身往王殿中走去的時候,她還伸出手來拉了一下她。
齊姬進了王殿,身后的殿門則又再度被關上了。
幽幽大殿,安靜無比,清晰可聞的便是楚王那粗重的喘息聲,他一副恨不能的樣子,轉身過來,忿忿的看著齊姬,“你說,這外面一班臣子跟著王后瞎起哄,你跟著做什么?你真以為自己是秦國公主了,還敢借此要挾寡人?”
這就是楚王氣不過的地方了,按說,齊姬是他的人,一顆他安插在太子建身邊的棋子,棋子就只要做好棋子的本分就行。
可是,她偏偏還要跟著瞎起哄這么一出,偏偏又無可奈何,這才是最氣人的。
齊姬卻是‘撲通’跪了下去,哀求道:“大王,奴妾不敢要挾大王,可是太子之事,奴妾不敢置之不理。更何況……昨夜此事,看著可疑,大王何以要草草斷案?非給太子定罪,連一句申辯都不給?這事情連奴妾都覺得可疑,大王覺得,外面那幫臣子好糊弄?”
她這話語,分明有意無意的指責,可是,卻也起到了最關鍵的作用,楚王確實是心虛的,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