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建的這個問題,可謂是齊姬的意料之中,但是……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此時被太子建這么直接的問出來,她的心里終究還是難以接受自己的丈夫當面質問。
“殿下,”她忽然站住了腳步,也不敢再上前去,剛才說到一半的話語,那喜悅也在這一瞬間戛然而止,她只是淡淡的問:“如果,我并非是秦國公主孟嬴的話,是否你連正眼都不會眼我一下?”她現在只想知道這一點。
自嫁入楚國以來,她都能夠若有似無的感受到太子建身上那種陌生之覺,兩個人能夠走到現在,也全憑這兩國的聯姻。
倘若,自己沒有這一層身份在,她不知道太子建是否會念在這么久以來,夫妻之間的感情而對自己另眼相看?
然而,太子建卻并不想回答這些問題,此時此刻縈繞在他心間的便是伍奢所說的那一番話,“到底,你是誰?”
“殿下,”齊姬高喊一聲出來,就連眼淚卻也不由自主的在這一刻洋溢而出,太子建這般的咄咄逼人,她要如何直面他而言呢?
“你當真以為我聾了瞎了不成?我乃是堂堂一國太子,難道就活該任由你這樣蒙蔽,你還想騙我到什么時候?”太子建也先聲奪人,他不想去看此刻齊姬的楚楚可憐的模樣,他只想要親耳聽到齊姬的承認。
或者說,她哪怕是親口否認也行,這件事情如若當真傳揚出去的話,別說他顏面盡失,就是楚國也即將面對這件事情,天下皆知。
齊姬在太子建的這些話說出來時候,無奈的勾唇笑了出來,聲音帶著莫名的凄楚,她知道的,太子建的心本來就不在自己的身上,他在意的只是真相。
“我知道的,在公子夷今日進宮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情終究是瞞不住,是假的終究是假的,再怎么假裝,再怎么催眠自己……我也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少娘娘。”齊姬略帶著嘲諷,就連這笑顏,在這一瞬間也像是一潭死水似的。
在聽見她這些話的時候,太子建的神情還是一動的,到底,她還是承認了,“果然是假的,誰給了你這包天的膽子,竟然假冒公主嫁入我東宮,你到底有何陰謀?”
“有何陰謀你得回去質問你的父王,這一切……我也只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而已,這一步棋子本就是死棋,殿下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樣?真正的公主也已經在你的幫助下出宮了,留在你身邊的,只有宮婢齊姬。”她直接挑明了話說。
“一派胡言,你現如今還想再狡辯什么?”太子建一怒,轉身便要朝著宮外走去,這一件事……他定然要查個水落石出。
原是他沒有愛錯人,只是娶錯了人,那個之前一直想要出宮的宮女,她才是真正的孟嬴……
為什么?
這一切究竟是誰在幕后安排?
眼見著太子建就要離去,齊姬心里清楚,只要太子建踏出這宮門一步,她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于是乎,在太子建跨步上前的時候,她也顧不得任何尊嚴了,干脆上前去,跪趴在了地上,雙手卻是死死的抓住了太子建的衣角,“殿下,難道你就真的這么狠心扔下妾身自生自滅嗎?”
她淚如雨下,心如刀絞,“好歹你我雖然夫妻之名是假,但夫妻之實卻是真,孟嬴執意出宮,父王余費無極又處心積慮,你若是這么興致動問的話,你可曾想過大王也會惱羞成怒的?”
“你還想將這盆臟水扣到父王頭上去?”太子建怒極了,隨之一個轉身,將原本緊緊抓住他的齊姬給甩開,轉身朝著劍架那邊走去,“蒼”的一聲利劍出鞘,直指齊姬。
面對著劍鋒這森森的寒光,齊姬的心也是跟著一起冰冷了,“你我夫妻之間,終究抵不過這一點虛名身份!”
“你覺得,即便你我有夫妻之實,就該既往不咎,依舊被你蒙在鼓里嗎?”太子建上前一步去,拽起了她胸前的衣襟,“我從不曾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會娶回一個宮婢當我的妃子,你還有何顏面在此哭哭啼啼?”
被太子建這么一扔,齊姬猶如無骨的般癱軟在地,但是,頭頂上的這柄寒劍卻是依舊冷光熠熠,卻讓她在此時鎮定了下來,她叫了他一句,“殿下,你當真以為僅憑我一介宮婢就能策劃這一起偷梁換柱的事情嗎?”
這句話,卻是讓太子建正視了起來,在這之前,伍奢還一直叮囑著,千萬要從齊姬的口中審問出這背后的主使究竟是誰!
太子建強將怒氣壓制了下來,將手中的寒劍一收,“說,到底是誰指使?你的真實身份,又是什么?”
齊姬抬眸看著他,“不管你信與不信,齊姬還是那一句話,指使這一件事情的就是你的父王,他令費無極在迎親的途中使下了掉包計策,將我和公主分別以兩頂鸞轎抬進楚宮……”
“你至今還想污蔑我父王?”太子建忍無可忍。
然而,齊姬卻是信誓旦旦,“你卻為何這么相信你父王?他本來就是一個荒淫無道的君王,如果不是他將兒媳霸占為自己后宮的美人的話,他需要這么遮遮掩掩嗎?”
“沒有楚平王的授意,我一介宮婢,又如何能進得了這楚宮之中,費無極又哪里來的這么大的膽子?”齊姬一句句說得太子建的心里波瀾壯闊,“難道……你覺得普天之下,誰還有這么大的膽子,不將你堂堂楚國的太子放在眼里?”
說著,齊姬一邊站了起來,一邊走近了太子建的面前,她無奈的一笑,“除了你那父王,誰還干得出這種鮮廉寡恥的事情來,孟嬴……可是他的兒媳婦啊,偏偏,就被他藏在棲鳳臺那個地方,你這個太子算得了什么?”
“住嘴。”太子建怒吼一聲出來,但是接下來卻是無止境的安靜,他甚至是震驚得連一句反駁齊姬的話都說不出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父王,父王怎么可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齊姬冷聲一笑,“恰恰,他就是這么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