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這一夜,又有多少人無法入眠?
寒風(fēng)漫溯,宛如一道道大浪,灌進(jìn)了塞北的馬廄。
馬脖子上的鈴鐺,也隨著風(fēng)的吹拂而晃蕩起來,四面八方的低沉鈴鐺碰撞聲集中在一起,一陣陣宛如某種神秘的樂調(diào)。
馬廄無數(shù),看馬人帶刀不眠,遠(yuǎn)眺前方,似乎黑暗中有種恐懼正在來襲。
這里是少見的石質(zhì)建筑,一群錯落有致的石屋占據(jù)了水草豐美之地,中間一座,更是輝煌宏大,宛如一座石殿。
殿中長燈不息,守門人更是從來不睡。據(jù)傳,這里的防衛(wèi),比西北大吏鄭庭嵊的府上還要緊嚴(yán)。
所謂“西北萬馬甲天下”。
寒風(fēng)中飄蕩著的大旗,正是五個大字:“西北萬馬堂”!
據(jù)說,西北萬馬堂背景深厚,而創(chuàng)立者更是武功超絕,曾是西北獨一無二的巨無霸勢力!
直到多年前,西北第一刀客白天宇崛起,打遍西北無敵手,號稱三百年一見的武學(xué)奇才。西北萬馬堂難承其威,堂主馬千愁被其一戰(zhàn)絕殺,這才讓萬馬堂威風(fēng)頓減。
但,萬馬堂苦心積慮,第二代堂主馬群空,臥薪嘗膽,終于在二十四歲那年,率人將白天羽逼進(jìn)死亡沙漠,從此,白天羽蹤跡難尋,世人盛傳,其已經(jīng)葬身沙海。
縱橫一世的第一刀客白天羽,終于還是死在了萬馬堂的手中。
從此,天下更無人敢挑戰(zhàn)西北萬馬堂的威勢。
西北萬馬堂最為出名的,當(dāng)然是其無雙的戰(zhàn)馬資源。
據(jù)說,當(dāng)年大宛傳入的大宛名馬,在國內(nèi)早已經(jīng)全部滅絕,唯有萬馬堂中,還有幾十匹老種。
過去了多年,那幾十匹老種,已經(jīng)成為珍稀的馬群,其圈養(yǎng)的上萬好馬,甚至就連西北軍,都要折腰相求。
此刻,一位尊貴的客人,正在萬馬堂的大殿之中。
萬馬堂堂主馬群空,親自出面接待。
自從他在二十四歲的年紀(jì),就將白天羽逼進(jìn)死亡沙漠,復(fù)興了萬馬堂之后,幾乎就沒有人,能讓他親自出面接待了。
但是這個人不一樣。
燈火長燃,大殿通明。一張沉心木的桌子之上,擺滿了玉盤珍饈。
西北大漠最為珍貴的獵物,藏羚羊被烤得金黃,溢出令人垂涎的香氣。
從西域遠(yuǎn)來的葡萄美酒,精致地躺在白玉杯中。
佛跳墻、麻婆豆腐、糖醋魚……桌子上還匯集了三山五岳的知名好菜。
源自天山的珍稀雪豹皮,鋪在梨花木的椅子之上。
旁邊侍宴的,乃是清一色的美女。有天山的絕色,也有胡姬的妖冶,還有中原的柔媚碧玉……
這是最尊貴的待遇。
“請!”
馬群空已是中年,虎目雄威,大手一擺,手上縱橫交錯的紋路,顯得極其有力。
他目光灼灼,甚至令人不敢直視,這是一種勢,足以說明,他的內(nèi)功已經(jīng)修煉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他的對面坐著的,卻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而只是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赫然便是從鄭庭嵊的府上離開不久的董士柏。
他嘴角帶著一抹微笑,輕輕地端起了玉杯,飲了一口,道:“好酒,好酒!不愧是西域?qū)毜蒯勗斐龅钠咸丫啤2贿^馬兄,你可用錯了杯子。”
對面馬空群聞言,也是一笑,道:“董兄乃是酒國行家,還請賜教。”董士柏?fù)u搖頭,道:“我可不是什么酒國行家,我也是聽人說的,所謂‘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須得用這夜光杯來飲這葡萄美酒,方能顯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
談渴飲匈奴血’的氣概。”
聞言,馬群空神色一動,心中大悅,道:“好一個葡萄美酒夜光杯,好一個笑談渴飲匈奴血!空群此生,能有如此耳福,當(dāng)浮一大白!請!”
說著端酒。
兩人又是一飲而盡。
“還請董兄耽擱幾日,不出后天,董兄就能嘗到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了。”
馬群空開口,話語中帶著一抹傲意。無論如何,在這西北之地,無論需要什么,兩天的時間,萬馬堂都一定能拿到!
董士柏大笑了起來,道:“馬兄真是好手段!”
兩人歡飲良久。
“董兄,這次你來,可是護(hù)國公有什么指令嗎?”
終于,馬群空直入主題,詢問了起來。董士柏微微一笑,道:“當(dāng)年馬千愁老堂主,曾經(jīng)為我王師,進(jìn)獻(xiàn)五千大宛血種,這才讓古天舒的騎兵縱橫塞上,難有匹敵,說起來,古天舒能夠成功驅(qū)趕匈奴,馬老堂主功
不可沒,萬馬堂,功不可沒。”
馬群空眉頭頓時一皺,這意思……難道是想找他們?nèi)f馬堂打秋風(fēng)?
“先父為國盡忠,理所應(yīng)當(dāng)。”
他淡淡地道。
董士柏則是微微一笑,道:“如今董某前來,也想求取名種,不知堂主可愿再行大義?”
不待馬群空回答,他又接著道:“如今天下強(qiáng)敵環(huán)伺,必須打造一只無敵的鐵騎,才能衛(wèi)我河山。”
馬群空盯著董士柏,忽然道:“當(dāng)今天下,最強(qiáng)的鐵騎可是西南鐵騎?能以五萬破二十萬,威震天下……”
董士柏臉色一冷,放下酒杯,到:“不滿堂主,這一次西北,就是李圖的葬身之地,所謂的西南鐵騎,也不過曇花一現(xiàn),過眼云煙。”
話語中篤定非常!
馬群空沉吟許久,道:“我與鄭庭嵊乃是義交,他公子鄭擎蒼,乃是我親傳弟子。這件事,還請董先生不必?fù)?dān)心。”
董士柏的臉上,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
“喝!”
兩人再次舉杯。
“報!”
這個時候,一聲急促的呼聲驟然響起。
馬群空揮揮手,放了進(jìn)來。
來人身穿一身黑衣,乃是一個密探。他跪在地上,道:“啟稟堂主,潼關(guān)急報!”
馬群空揮揮手,道:“董先生乃是自己人,潼關(guān)的情況他比我們還了解,你盡管說便是。”這密探隨即道:“啟稟堂主,咱們的人暗殺失敗,被殺。潼關(guān)大營鎮(zhèn)軍將軍屠離,率人挾持了節(jié)度使鄭庭嵊,以及城中各大要害人物,逼迫西北守軍與暉賀部族決戰(zhàn),此刻已
經(jīng)交戰(zhàn),血流成河,局勢險迫!”
聞言,瞬間場中一靜!
董士柏臉色瞬間凝住,眼中巨震,拿起的酒杯,瞬間掉在了地上。
“啪!”白玉酒杯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