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輕聲地支吾道:“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他其實----回去我告訴你。”
我知道,金鈴口中的‘他’,指的是孫玉敏。
我強擠出笑來,道:“我跟他見識什么,人家現(xiàn)在是大腕兒,大明星!”
金鈴拉了一下我的胳膊,從坤包里掏出一條繡著花紋的毛巾,很急促地幫我擦拭起了臉上的冷水。她一邊擦一邊罵道:“這個孫玉敏,也太像話了,他怎么能這樣,怎么能-----”
萬千種心里話,我想找個人說一說。但是我該跟誰說?
我不喜歡在別人背后說任何人的壞話,包括孫玉敏也不例外。
我伸手將金鈴的手擋了一下,用手劃拉了一下自己的臉頰,道:“沒什么,不怪他,怪我。”
金鈴嘆氣道:“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會非要帶你過來,跟孫玉敏照面兒了。”
我道:“正因為這樣,我更想和他照面兒。我倒要看看,這個人到底是喝了什么**湯,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金鈴再支吾地道:“其實他他我有時間會告訴你的。”
我道:“不想說就不要勉強自己!我也不想知道。”
我轉(zhuǎn)過身,想出去。
卻被一個身影徑直擋在了面前!
他一只手抄在褲子口袋里,一只手拿著香煙,歪著腦袋望著我,別開一條腿。
正是孫玉敏!
孫玉敏擋在衛(wèi)生間門口,我出不去,想到他剛才對我的諷刺,我真想說一句‘好狗不擋道’,但還是忍住了。
他不仁,我不能不義。對于這種人,與其生他的氣,倒不如不理他。
金鈴當(dāng)然看出了這其中的風(fēng)聲,她終于再也無法容忍孫玉敏的刁難,沖他埋怨道:“玉敏你到底想干什么?”
孫玉敏呵呵一笑,突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不干什么。老戰(zhàn)友了,就是想聊幾句。金總,你先回避一下,我跟趙龍談點兒事。”
我馬上將他一軍:“你還知道我們是戰(zhàn)友?孫先生,你的記性,真的不錯。”
金鈴嘆了一口氣,到了門口,輕聲道:“有什么事咱不要在這里鬧好不好?這里是人家柳怡飛的家,今天來了這么多人,你們不怕影響我還怕呢。趙龍,咱們走。”拉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是孫玉敏哪里肯放,他對金鈴道:“金總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真的想跟趙龍好好談?wù)劇N覀円黄鹛幜诉@么多年,你還害怕我們會打起來?”
金鈴皺眉道:“你究竟想怎么樣?”
孫玉敏道:“不想怎么樣。就是聊聊唄。你先過去陪怡飛吧,我稍后就來。”
金鈴面露為難之色,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我,我心里略一思量,覺得這樣也好,不管孫玉敏處于一種什么動機,也不管他想聊什么。至少,我要當(dāng)面問問他這一切究竟因何緣故,若是揭不開其中的謎團(tuán),我心里便始終像是壓了一塊石頭。
我對金鈴道:“去吧金鈴,我陪他聊。”
孫玉敏笑道:“這就對嘍。今天正好遇到了,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金總,還用我送你過去?”
金鈴略一猶豫,果真挪開了腳步,道:“那好。那你們好好聊,這么多人,別起矛盾。”
孫玉敏道:“放心吧金總,要起矛盾,也不會在這里起。”
金鈴再望了我一眼,果真大步走進(jìn)了客廳。
客廳里人聲鼎沸,眾位娛樂圈兒大腕兒的‘天籟之音’此起彼伏。
我覺得這些人不是過來看柳怡飛來了,而是來結(jié)交同道中人來了。至少有不少明星,是想通過看望柳怡飛一事,結(jié)交圈內(nèi)的大牌,為自己今后的事業(yè)鋪平道路。
這時候洗漱間已經(jīng)空無一人,除了我和孫玉敏。
孫玉敏沖我微微一笑,突然遞了一支煙過來,掏出打火機。我伸手一擋,道:“對不起,你的煙我抽不起,我有煙。”
從口袋里掏出一盒一支筆,叼在嘴里,自顧自地點燃。
孫玉敏將煙叼進(jìn)嘴里,很瀟灑地點燃,吞云吐霧一番,才率先開口道:“趙龍,其實現(xiàn)在跟你也沒什么好聊的,就是想給你提個醒。”
我道:“沒什么好聊的,那不如不聊。免得浪費了你寶貴的時間。”
孫玉敏道:“該費的口舌還是要費。趙龍,我只想跟你說一句話,以后----以后離金鈴遠(yuǎn)一點兒,越遠(yuǎn)越好。”
我頓時愣了一下,但是馬上明白了他的話意。也許孫玉敏是看上了金鈴,見我和金鈴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怨恨在心,甚至是處處為難我,試圖給我難堪。
我反問道:“這跟你有關(guān)系嗎?任何人都有自己交往的權(quán)利,你無權(quán)阻止。孫先生,我現(xiàn)在叫你孫先生,你最好是自己好好反省反省,看你現(xiàn)在變成了什么樣子?你究竟還會把誰放在眼里?人,無論到了哪一步,都要低調(diào),都要留有一顆感恩的心。像你這樣目中無人,盡早會吃虧的。”
孫玉敏冷笑道:“用得著你教我?趙龍,不是我現(xiàn)在瞧不起你,我都懶的跟你說話。如果你識相,那你最好離金鈴遠(yuǎn)點兒,提前跟你打個招呼,金鈴應(yīng)該屬于我。你有了由夢,難道還不知足?”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煙,道:“雖然我和金鈴之間沒什么,但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們之間是正常的朋友交往,這份友情,你管不了!同時我也警告你,做人不是這么做的,你遲早會撞南墻。”
孫玉敏憤憤地道:“趙龍,你可以不聽。但是等你將來后悔的時候,就晚了!在特衛(wèi)局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把由夢讓給了你,但現(xiàn)在我不會再讓你把金鈴從我手里搶過去,我孫玉敏還是有這個能力的,你信不信?”
我頓時愣了一下,覺得他這話聽起來有些莫名其妙。
由夢,怎么成了他讓給我的了?
可笑至極!荒唐至極!
且聽孫玉敏接著道:“孫玉敏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那個傻拉巴幾的孫玉敏了!愛一個人,我不會只憋在心里,我會去搶。我不會讓任何人得逞。當(dāng)初,由夢被你捷足先登,但是現(xiàn)在,我絕不會讓金鈴再受到你的欺騙。絕不會。”
我控制了一下情緒,道:“我想你誤會了,我跟金鈴之間的確沒什么。但是以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金鈴是不會瞧上你的!記住我說的話,做人,不能太自私,更不能上屋抽屜,忘恩負(fù)義。那樣,不管你混到什么程度,你得到的,都會是別人的冷眼,沒有人能瞧得起你!記住我說的話,孫先生,我還有事,不想再說什么。告辭。”
我懷著一種特殊的心情,強制自己不再回憶往昔,對比今朝。我甚至不想正眼瞧一下孫玉敏,不是我怕他,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內(nèi)心的怨憤,用拳頭告訴他做人的道理。
按理說,他孫玉敏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很多道理不用別人講他也應(yīng)該明白。更何況,在特衛(wèi)局就職時的他,根本不是現(xiàn)在這副德性。他變了,變的太多,完全是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然而孫玉敏卻再次擋在了門口,不讓我出去。
他叼著煙瞪著我,咬著嘴唇道:“有些事我以前可以忍,可以讓,但是現(xiàn)在,屬于我的東西,屬于我的人,我不會輕易讓給任何人。趙龍,我還是那句話,離金鈴遠(yuǎn)一點兒,這是你唯一的選擇。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只勸你給自己留條后路,因為我每次見到你和金鈴一起出現(xiàn)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很------很氣憤。包括以前在特衛(wèi)局的時候,也是。由夢跟了你,我一直很憤憤不平,一直很看不慣。但我卻一直忍著,一直強迫自己忍著可到了現(xiàn)在,我還有必要忍嗎,為了自己的追求,我可以不擇手段,我沒有別的選擇。”
我再吃了一驚,道:“這么說,你一直就恨著我,你對我的友好對我的幫助,都是裝出來的?”
孫玉敏道:“可以這么說。這些年我裝的好苦。你能明白嗎?自己喜歡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這個男人在自己心里,會有多可恨?”
我忍不住地?fù)u了搖頭,用笑容掩飾自己內(nèi)心受到的震撼。上次孫玉敏醉酒一事,曾經(jīng)嚴(yán)重地破壞過我們之間的感情,后來孫玉敏承認(rèn)錯誤,我本以為事情也就偃旗息鼓了,卻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將我視為自己的眼中釘,恨不得殺了我泄憤。他的演技真高啊,一直那么幫我,一直待我那么好,甚至把一些絕技傳授給了我原來這一切都是美麗的謊言,我?guī)缀跏翘统鲂膩韺λ卸鳎貓笏瑤椭谏鐣狭⒆悖F(xiàn)在牛氣了,成了影視大腕兒,卻反過來將舊事翻了出來,甚至與我反目成仇。
他偽裝的好深啊!
我覺得自己眼眶里又有了一些濕潤,我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心里五味翻滾,我怎么都不敢相信,一直與我朝夕相處親如兄弟的老恩師,竟然如此怨恨著我,而且這種怨恨,已經(jīng)到了不可調(diào)和的程度。
是他幼稚,還是我趙龍交錯了朋友?
我控制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溢出來,讓這個披著羊皮的狼看笑話。我按捺了一下情緒,對他道:“孫先生,我們談完了,你可以讓開你那高貴的身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