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逐漸退下的保姆,白汐雨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對勁,但是卻怎么也說不清楚,只好轉頭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伸手指了指嘴巴,“啊啊啊!”
“怎么了?嗯?你不要著急,慢慢來,我不會走的,我陪著你。”
白汐雨溫柔而有耐心的話語讓老人逐漸平穩下來,她靠著白汐雨,很是安穩,手里的手指相對,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枕頭的位置,“這,這里,有,有東西。”
“有東西?”白汐雨不解看去。
而就在她打算朝著枕頭伸手的時候,她從那正對面的鏡子的位置看到了沒有關上的那道門有一個人影一晃而過,而那個人影正是剛剛出去的保姆。
這個保姆這是在偷聽?還在偷看?這是擔心自己欺負老人還是說別有所圖?
不知為何,白汐雨總覺得后一種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
“嗯?你要我幫你抖抖枕頭是么?”白汐雨笑著說道。
老人點點頭,隨后拍拍枕頭的位置,“抖抖,抖抖!”
然而白汐雨的手才剛剛碰到枕頭,保姆就端著兩杯清水走了進來,“小姐,夫人,這是水。我想你們聊天也會累的,所以就給你們準備了這個,你們不要怪我自作多情啊。”
“多謝。”白汐雨接過后朝人點點頭,神色淡淡。
這保姆的反應越是激烈,白汐雨越是覺得這個枕頭和眼前的這個人很不對勁。
“對了,這枕頭啊,我還沒拿出去曬曬。小姐還是交給我,我把這個枕頭拿出去,換一個新的。不然啊,老夫人會不習慣了。”保姆速度極快地從白汐雨的手中搶走了枕頭,這白汐雨都還沒回過神來,枕頭已經不在手中了。
“你們先聊,我先出去了。”保姆面上笑容濃了不少。
老夫人卻忽然伸手要去抓枕頭,嘴巴還念念有詞,“枕頭,,枕頭,我,我要,我要。”
“你看,老夫人現在想要枕頭,你還是給她吧,不然等會哈格曼先生上來,怕是要懷疑你是不是伺候得不周了。”白汐雨淡淡說道。
保姆面上的笑意淡1下不少,但是卻依舊抱著那枕頭不愿意松手。
“不行的,老夫人皮膚容易過敏。所以啊,不論她是不是要和哈格曼先生告狀,我都不會把這個枕頭給她的。我們每天都要換一個新的依舊曬過消毒過的枕頭給老夫人。”
“哦?每天都有么?”白汐雨問道。
保姆點點頭,“對啊。而且現在老夫人都像是一個孩子,有的時候就算是飯啊,都不吃呢可任性了。這不,這次還偷偷跑出去了,我們險些都快被牽連了。”
“嗯。”白汐雨點點頭,“這倒是也不好。”
保姆眼中閃過得意神色,隨后說道,“對啊,這不好,所以我們這不是要綁著老太太。如果讓她為所欲為啊,我們可就真的伺候不來,也伺候不好的,到時候才是真的辜負了老太太和少爺的心思了。”
“原來是這樣。”白汐雨附和地點點頭,也沒再說什么。
“那我就先拿這個去換一個了。”保姆笑著點點頭,轉身拿著那枕頭走了。
白汐雨沒有挽留,但是在對方離開的時候,卻攤開自己手中的那張紙條,那是老夫人指著這枕頭拍打的時候,另一只手塞入自己的手中的。
那張白凈的紙條上頭簡簡單單地寫著兩個單詞,格外的工整和好看,這是白汐雨之前很想要學習的一種圓體字。
“helpme.”
白汐雨的視線在紙條上一掃而過,轉頭看向老夫人,對方依舊和之前一樣,半點聰明勁都沒有,反倒是像極了一個傻子似的。
“她對你不好?”白汐雨輕聲問道。
老夫人卻歪著頭,使勁地攥著白汐雨的胳膊,兩個人靠得很緊,也只有白汐雨知道,能夠感受到,對方其實有一只手正藏在自己的手心里。
那只手在白汐雨的掌心之中點了點,顯然是一個肯定的答案了。
“你不能告訴哈格曼先生么?”白汐雨問道。
老夫人的手指頭在白汐雨的掌心上面左右滑動,顯然是否定的一個答案。
為什么不告訴哈格曼先生?再加上這個家里頭的下人那么多,就沒有一個發現了老夫人被虐待這件事么?
白汐雨一頓,隨后想起之前那個保姆的話語。
是不是所有人都以為這個老人已經是一個小孩子,是一個沒有任何自己認知的老人,再加上保姆如果恰好用一點不為人知的手段在眾人面前作秀,那是不是就真的會將這個印象在所有人的心理敲定下來。
那么老人說的話,誰還會信?誰還會覺著對方是好的?
那時不時就是這個保姆想說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隨意而為?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白汐雨的心理騰升,正當她還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時候,身后傳來了腳步聲。
“誒,白小姐,這是管家讓我給您端來的糕點,說是擔心您啊,1等會餓著了。”
保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白汐雨的心理猛然被揪緊,隨后才逐漸放松下來,她轉身時,面上帶著淡淡笑意,“嗯,好的,幫我告訴管家說一聲謝謝。”
“嗯嗯,好,我知道了。”保姆笑著點點頭。
那張臉上濃妝艷抹,但卻不會讓人覺著反感,反倒是給了人一種很憨厚老實的感覺。
“我想和夫人聊會天,你能先出去么?我擔心夫人看到你的反應太激烈了,而且我等會就要和我老公回去了,我還是希望能夠讓夫人更好點。畢竟我是一名醫生。”
“啊,您等會就要離開么?”
白汐雨點點頭,“嗯,要離開。”
“啊,好的,好的,那你們閑聊,我去門口給你們守著。”
“嗯,多謝。”
在保姆轉身離開的那一瞬間,白汐雨眼中冷意瞬間降臨。
對方肯定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而且她不愿意讓自己插手,所以在得知自己等會就回離開的消息時,整個人顯然都歡呼雀躍不少。
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不會干涉到對方,不會涉及她的利益,所以她才這么容易放手。
白汐雨忽然很慶幸當初自己還是唐柒汐的時候,曾經因為無聊所以去蹭了好幾節邊城的課,也大概學會了一點微動作和微表情,這才能分辨出來對方這是怎么的一個情況。
保姆在僥幸,仿佛覺得自己能夠逃脫法律制裁似的僥幸心理。
“沒事,有我在,不會有人能夠傷害到你的。”白汐雨伸手輕拍了拍老夫人的背部。
不經意之間,白汐雨撩起老夫人的袖子,這才看到這胳膊的位置上頭傷痕累累。
白汐雨一身子一僵,這還是用煙頭燙的!
只不過是因為被藏在衣服底下,所以沒有被人所看見,她也知道為什么這老人靠近自己的時候總會不小心一顫。
這簡直就是虐待!
白汐雨不動聲色地直接拿了手機,撥通樓下陸祁的電話,“喂,老公,我腳崴了,你能夠上來一趟么?”
“嗯?”
樓下陸祁一愣,眉頭微蹙。
白汐雨是很少喊自己老公的,印象之中也只有想要自己幫忙的時候,這女人的嘴巴才格外的甜。
而現在這么喊,顯然是有求于自己了。
“好,你等一下。”陸祁淡淡應下,兩個人像是在隨口聊天似的隨意。
門口的保姆聽見的只是輕蔑地瞥了瞥嘴,也不知道這大家小姐怎么一個個這么矯情。
在等陸祁上來的時候,白汐雨的視線才瞥過對方剛剛端上來的那份糕點。
那是一份哈格曼集團的內部糕點,同樣也是用來招待客人的,恰好之前翻閱陸祁的消息時自己看到過。
而也剛剛好——
這個糕點分明就是有六分,自己這邊卻只有五分,缺少的恰好還是酒心巧克力口味的。
怪不得剛才那個保姆身上帶著這股子味道,這還真是……厲害了。
客人的東西都敢偷吃,這樣的一個女人還有這么不敢做?
“別擔心,有我在呢。”白汐雨伸手輕拍拍老夫人的手背。
而陸祁則是和怎么樣也要看熱鬧的紀伯倫一同上來的。
小保姆在看到陸祁的時候瞬間整個人都站好了,面上還多了幾分笑意。
自己要是不小心摔到這男人的懷里,是不是以后也能夠吃香的喝辣的,自己這渾身上下可沒有半點比不過里頭那個女的。
而她還沒來得及謀劃就看見跟在后面似笑非笑的紀伯倫。
小保姆渾身一顫,連忙站好了,什么壞心思都沒了。
“白小姐,你怎么還崴腳了。我們家哪塊地板這么說不識趣,我這就把它給挖起來讓您泄泄憤。”紀伯倫的話語之中帶著笑。
但是在二人進了房間時,白汐雨的言語之中卻沒有半點笑意,而是濃濃的質問。
“你是怎么做別人孫子的?你知不知道你奶奶被人欺負了?”白汐雨冷哼一聲,“還有,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你們哈格曼集團的待客之禮就是偷吃給客人準備的食物?這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劈頭蓋臉而來的質問砸得紀伯倫一腦門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