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蘇心一起連哄帶騙,才把王玉清拖回家。
可能哭累了,王玉清面無表情地靠在沙發(fā)里發(fā)呆,眸中空洞無神,粉嫩的臉蛋上掛著長長的淚垢。
王默看一眼禿廢萎靡的王玉清,一籌莫展。
轉(zhuǎn)身從口袋里掏出支票遞給李蘇心:“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把這筆錢交給她。差點就被這丫頭白送給那個小痞子了。”
話音未落,就見王玉清抄起抱枕朝王默砸了過去:“不準說他壞話。”
王默轉(zhuǎn)回臉,怒目圓瞪。
撿起抱枕拍拍灰塵,開腔罵道:“你是情迷心竅了嗎?還是看人家開跑車就不顧一切的往上貼?你個拜金女!”
“我要你管?我樂意,你管得著么你!”王玉清朝她哭吼。
“切,就跟誰樂意管你似的。要不是看你還欠著我那么多錢沒還,早把你扔馬路上、隨便你是尋死還是膩活。”
王默說完把抱枕安放回沙發(fā),又踢一腳癱瘓的王玉清:“趕緊洗澡去!”
王玉清沒有理他,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抱枕里。
見她不死不活的樣子,王默與身后的李蘇心相視一眼,連連嘆息。
“多大個事,平時看你不是挺剛的嗎?失個戀而已,你王壯實還在乎這個?”
王玉清受不了他的嘮叨,臉埋在沙發(fā)里,伸手推了推身邊的王默:“你好煩呀,能消停會兒嗎?”
李蘇心杵著拐杖走過去,給王默使了個眼色,:“王默,你先去洗漱吧,明天還要上班,該休息了。”
她說完在王玉清身邊坐下來,手掌順了順玉清的頭發(fā),滿目慈祥。
待王默去了洗浴室,這才雙手鉗住王玉清的膀子,晃了晃:“玉清妹妹,今天的那個男孩,是你男朋友?”
王玉清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埋著臉晃晃腦袋,李蘇心搭在她肩頭的手臂可以明顯的感受到她正在一抽接一抽的抽泣。
“噢~……!”李蘇心徑自點點頭,溫和的語氣又問:“那……一定是你喜歡的人,對不對?”
王玉清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搖頭,但李蘇心可以分明的感覺到,她抽泣的幅度減緩了。
李蘇心心中明鏡,漂亮的眸子閃了閃,醞釀之下才說:“如果……你真的喜歡他,又是非他不嫁的話,其實還是很有希望的。”
王玉清偷偷側(cè)了側(cè)臉,拿眼睛的余光看向李蘇心。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抽泣,連呼吸都自止了,好像正在耐心等待李蘇心后面的話。
李蘇心瞇著眼睛笑了笑說:“以你的家境,想讓他回頭太容易了。如果真心喜歡的話,就把他搶回來唄!怎么樣?要不然這個錢就瞞著王默、拿去砸愛情?”
李蘇心把支票塞進王玉清手心,雙手捂了捂,接然又說:“反正王默對你那么壞,他和你的愛情相比,肯定是一文不值的。對吧?”
王玉清掀開抱枕翹了起來,抓抓脖子,皺著眉頭說:“其實,我也沒那么喜歡大鵬的。剛才也是一時慌了,才要把支票給大鵬,沒想過王默……。”
“那你自己想清楚咯!要是把錢給了大鵬,就等于王默收下了王建東的錢。那么王默就不能再和王建東的女兒來往。因為這筆錢,本身就是你爸爸王建東用來買你們分開的。”
王玉清眼神有點恍惚,鼓了鼓腮幫,看一眼手心里捏成一團的支票。“放心好了,我會把錢給我爸爸的。”
見狀,李蘇心嫣然一笑,親昵地捋了捋她凌亂的頭發(fā),手腕攥起衣袖給她拭臉上的淚痕。
“那你自己有錢把那個男孩追回來嗎?我認為,他更喜歡你的錢耶。”
李蘇心說的已經(jīng)很委婉了,也是怕激到王玉清、怕她會聽不進去。
而王玉清再順著李蘇心的話一想,也覺得挺惡心的。
“其實,我也沒那么想把他追回來!”王玉清眉關(guān)緊鎖,再去梳理這件事,也就沒那么鉆牛角尖了。
“蘇心姐,大鵬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有錢嗎?”
“當(dāng)然不是。”李蘇心覆了覆她的手背,滿目慈光:“玉清妹妹這么可愛,又漂亮,很少有男孩不喜歡的。只是你也看到了,他身邊已經(jīng)有了一個妖艷的女人,魂都被勾走了。”
“哼,狐貍精!”王玉清意憤難平。
“那個女人我們都不了解,很難定義她的人品。但是從這件事情上看,你喜歡的那個男孩是個什么樣的人就一目了然了。你是不是要重新考慮一下,他真的是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嗎?”
王玉清鼓著腮幫愣了會神,可能漸漸就想通了,蹦去王默的酒柜里找紅酒。
……
王默洗漱完走出洗浴室的時候,就看到李蘇心和王玉清坐在餐桌前,一個雙手捧著盛滿開水的茶杯、一個捏著斟滿紅酒的高腳杯,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這一幕有點不真實,毛巾在臉上使勁搓了搓,驚訝道:“王壯實你這就自愈啦?”
王玉清茗一口紅酒,擱下酒盞抱怨:“老大你家里怎么都是這種沒檔次的低劣紅酒呀?豹紋女這陣子沒帶好酒來嗎?”
“你可真難伺候呀,借酒消愁也要選好酒,對生活蠻有品質(zhì)追求的嘛!”
李蘇心捧著茶杯回頭看一眼呂夏,笑了笑問:“孫姑娘每次來都帶酒嗎?”
不等王默解釋,王玉清就手掌拍著桌面嚷嚷:“我知道我知道……”
王玉清一改之前的坎壈神情,蹦起來踩在板凳上亢奮地說:“那個女的極度饑.渴,見王默媽媽不在,瞅準機會趁虛而入,想把他給睡了。”
繪聲繪色的說到這里,王玉清拍拍自己義薄云天的胸口:“好在我仗義出手,她的奸計才沒能得逞……”
李蘇心捂著嘴笑了會兒,伸手把王玉清拽下來,責(zé)備道:“玉清妹妹你不可以這樣說孫姑娘,我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王默把臟衣服送去陽臺,毛巾擦著濕頭發(fā),走過時搭腔道:“蘇心你別聽她胡說八道。喝了人家那么好的紅酒,還在背后說人家壞話,她的良心早就壞了!?”
王玉清朝他皺皺鼻子,嘴里罵罵咧咧:“呸,就知道你后悔了!”
“你還是去洗澡吧!這都快十二點了。明天不跟我一起去上班嗎?”王默說著拿起茶杯喝一口水,轉(zhuǎn)身又向李蘇心笑一笑,語氣就溫柔的多了:“你也早休息,睡眠好了對康復(fù)有幫助。”
李蘇心輕靈地笑著點點頭,擱下茶杯抓起王玉清的手:“玉清妹妹,你晚上和我睡嗎?”
“不呀,我打算和王默睡一屋呢!”
“滾!”
王默叱喝一聲,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王玉清捂著嘴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拐起李蘇心的胳膊說:“蘇心姐,你洗漱不方便吧?我來幫你。”
……
洗漱完,李蘇心還是把王玉清拉進了自己的房間里。她知道,一個情感上受挫的人,絕對不可能自愈的那么快。王玉清現(xiàn)在看上去跟個沒事人似的,但保不齊只是強顏歡笑。
有時候落入情網(wǎng)比落入法網(wǎng)還要危險、后果還要嚴重。晚上又是人最容易感性的時候,萬一她鉆個什么牛角尖,事情可大可小。
所以李蘇心想盡力看緊她,至少這一晚要看住她。
好在王玉清也不排斥李蘇心,溫順的像個酣睡的懶貓。
順了順王玉清短碎的頭發(fā),李蘇心翻身關(guān)燈。但只有王玉清自己知道,當(dāng)房間的燈熄滅之后,她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瞳孔死寂渙散,泊泊淚花在眼角處翻滾。
翻了身,王玉清伸展胳膊摟住李蘇心的脖子,把臉埋進她胸口,悄無聲息,沒有再動彈,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夜色很沉,黑暗濃密的無法融化。
李蘇心輕輕拂動她的頭發(fā),鼻息幽沉。
……
第二天,
當(dāng)王默被鬧鈴吵醒的時候,慵懶地伸手去拿鬧鐘。這時候忽然就發(fā)現(xiàn)房間的窗戶邊上站了一個人,把他嚇的當(dāng)即就清醒了。
揉一揉眼睛,他就看到王玉清趴在窗戶邊伸頭看著什么,一動不動,晨光照射在她那單薄的身子上。
“王壯實你干嘛呢?不會是想在我這里跳樓自殺吧?”
王玉清沒有理他,徑自趴了會兒,忽然拿出手機,對著空調(diào)外機上的鳥巢拍了一張照片。
“你快點起來,我今天要去上班的。”王玉清說著驀地回頭,看向他眼神凝了凝問:“你怎么不動了?該不會是有生理反應(yīng)吧?哈哈哈”
見王玉清還是能沒個正形,王默就放心了!從背后抽出枕頭砸向她:“滾出去!”
朝王默吐吐舌頭,王玉清拿著手機蹦出了房間,這時候李蘇心聽到動靜,杵著拐杖走出了房間。
見了被王默攆出來的王玉清,李蘇心狐疑地問:“玉清妹妹,你怎么在他房間里?什么時候醒的我都不知道。”
王玉清穿著方玲玲的睡衣,袖子很長,戲旦子一般甩了甩衣袖,飄到李蘇心跟前。
“蘇心姐,我給你看個東西。”王玉清說著揚起手機,把拍到的鳥巢拿給李蘇心看。
“你看這兩個鳥寶寶,我第一次看見它們的時候,身上都沒長毛呢。這才幾天啊,都快長大了。”
見王玉清難掩興奮的樣子,李蘇心湊近手機看一眼,凝了凝眉問:“這是在王默房間外的空調(diào)上?”
“對呀!我上次都抓住了的,又被王默放了回去。”王玉清好像還很不甘心,仿佛受了委屈,癟了癟嘴抱怨。
李蘇心會意地點點頭:“這種鳥的生長周期本來就短呀,從破殼而出到展翅飛翔,大概兩到三周。”
“這么快呀!”王玉清驚訝,想到還有幾天他們可能就要飛走了,心里失落落的。
“蘇心姐,你認識這種鳥啊?它叫什么?”
“這應(yīng)該是斑雀,也叫斑鳩。”李蘇心說著指了指手機銀屏,對王玉清說:“看見它脖子上的白色羽毛了嗎?成環(huán)形,所以它應(yīng)該是珠頸斑鳩,和鴿子是近親。珠頸斑鳩一窩兩只,一雄一雌。民間說,斑雀很重感情,如果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活不久。”
“哇,真的呀!”
“是這么說的,但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李蘇心聳聳肩,可能站的累了,杵著拐杖走到沙發(fā)前坐下來。
“不過斑鳩從出生起就是成雙成對的,如果被分開,不管多遠,他們都會找到對方。這一點,就像信鴿總能找到投養(yǎng)地一樣,是他們身上的特征和宿命吧。”
王玉清聽的入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冒出一句:“我真想把他們當(dāng)中的一個,送去美國。”
“什么?”
“哦。沒什么,”
王玉清嘿嘿嘿的笑了笑,甩著長衣袖去換衣服了。
“蘇心姐,我今天和王默一起去上班了哦,你一個人怎么辦?”
“哦,我沒事的!王默家里吃的喝的都有,很方便呀。”
“哈哈哈,我覺得你在這里住下來當(dāng)他媳婦兒蠻好,干嘛還去租房子?”
李蘇心臉頰一紅,責(zé)備道:“玉清妹妹你以后不準再開這種往玩笑,否則我就不理你了,信不信?”
“呀!蘇心姐你臉紅了耶。”
王玉清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怕李蘇心再責(zé)備自己,抱著衣服躲去了房間。
看到她現(xiàn)在活蹦亂跳的樣子,真的很難把她跟昨天晚上停車場里又哭又鬧的王玉清重疊成一個人。
李蘇心也拿她沒了辦法,興嘆一聲,倒是沒有真的生氣。但王默就在隔壁,他肯定是聽到了的,也不知道此一刻會作何感想。
……
迎這晨陽開車疾駛,王玉清坐在副駕駛上補妝,看一眼窗外,對身邊的王默說:“老大,你是不是見我才失戀,心疼我,今天才奢侈了一把,開著車子來上班?”
“省省吧你!我是晚上要開車回老家接親娘。”王默俊冷地說。
“嗯?你晚上要回老家?你還有老家?你老家在哪兒?”
“鄉(xiāng)下”王默言簡意賅的回答。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王玉清忽然來了興趣,揪著王默的胳膊晃了晃:“帶上我吧!我好久沒去鄉(xiāng)下踏青了。”
“我去接我媽、不是去玩,踏什么青?”王默不厭其煩的擺開她得手,抱怨道:“麻煩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開車的時候拽我胳膊呀?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王玉清還不是太甘心,嘟囔著嘴歪起脖子撒嬌:“老大,就把我?guī)下铮胰タ匆谎勰憷霞沂莻什么樣子的。”
“農(nóng)村能是個什么樣子?自己閉上眼睛腦補。”
“哼!”
王玉清生氣了,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徑自得意,繼續(xù)擰開口紅補妝:“我肯定能和你一起去的,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