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胃炎剛好,秦月白就催著方辰去相親了。
方辰?jīng)]拒絕,她知道長輩在擔心什么,她懂事,她理解。
反正左右無事,她多去相看幾個男人也沒壞處的——畢竟她相了這么多次,最后也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自己中了蠱,這輩子就只認某人的那張臉,沒救了。
所以抱著讓長輩安心,也讓自己死心的積極心態(tài),方辰在周六早上好好收拾了下就樂呵呵地出門了。
機智如她,為了兼顧給閨蜜送包包和相親這兩大任務,便將相親地點約在了毛嘉欣的店里。
到達Echo咖啡廳的時候,才上午十點多。
毛女士財大氣粗,在盤下了香川百貨頂層露臺的這個店面后,又在外間加蓋了個四五米高的玻璃花房。
經(jīng)過一番澆水施肥、苦心栽培,她終是用那些枝枝蔓蔓、花花草草,以及很多很多鈔票,在這個中部城市里造出了一座南方花園。
壕,而且是有品位的壕。
方辰從花房穿過,隨手取了幾支睡蓮、銀葉菊、星芹和天堂鳥,這才晃悠到了里間的咖啡廳里。
和相親對象約的是下午兩點,她還有好幾個小時可以在這兒消磨。
“天哪!法國菜這么難吃的?!你看你這瘦的,都成人干了!”毛嘉欣見到方辰的第一眼,就做作地驚呼起來。
方辰無視她的一驚一乍,將手里的包包遞過去,面無表情的說:“上吐下瀉三天,命還在就不錯了。”
“哎,可惜了。還說晚上攢個局給你接風的,那還是算了吧!養(yǎng)生,養(yǎng)生。”說著,毛嘉欣接過裝包包的紙袋,隨手就放到了柜臺里,看都沒多看一眼。
方辰早知道她是這反應,便自顧自找了個舒服位置坐下。
畢竟,這女人要的從來都不是什么手袋名車,豪宅手表。
而毛嘉欣要的……金豐已經(jīng)給不了了。
將手中的花束分類,方辰耐心去掉底端的多余的葉片和根莖,再將它們次第插入裝好水的瓶中,調整,修剪,倒騰得不亦樂乎。
“不愧是會畫畫的,配色滿分。”毛嘉欣忙完了事情,坐到了對面。
端看了一下方辰的作品,她伸手抽出了兩支天堂鳥。
“插花要的是盛開時的美麗,現(xiàn)在啊,還是疏落一點的為好。這叫‘給時間,留出點空間’。”
毛嘉欣在廣州生活到十幾歲,因著父母離婚才來到南江寄居在姨母家。雖已離鄉(xiāng)多年,但她骨子里依舊是個不折不扣的廣府妹,生平最愛的無非兩件事:鮮花和早茶。
所以兩人的午飯,就是樓下鴻興茶樓送來的滿滿一桌茶點。
“吃慢點,先喝口茶潤一下。我小時候陪爺爺來茶樓,吃足兩個小時都是少的。不用急。”毛嘉欣說著,給方辰斟了杯茶遞到她面前。
“你怎么不吃?”方辰抽空抬頭。
“我不餓。”毛嘉欣將身體靠到沙發(fā)上,用手指繞著發(fā)梢,“聽姨媽說,我姐和你哥分手了,準備去美國讀博了呢。有這事?”
毛嘉欣和夏語冰是姨表姐妹,嫡親的那種。
點了點頭,方辰就用手指轉動著茶杯玩,沒接別的話。
“既然夏語冰都走了,你和邢覺非,也該有個結果了吧?”呷了口茶,毛嘉欣直接把話挑明了。
她很看好邢覺非,方辰如果想走出來,只能靠他。
至于自家表姐······
愿打愿挨、自作自受十幾年,夏語冰這回到底是顯出了點瀟灑,沒太丟她的人。
毛嘉欣祝她幸福——但她心底,更關心方辰的幸福。
只可惜,這個死女人是完全不開竅啊。
“什么結果?我和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是結果。”
方辰一臉無所謂,反正誰都勸不動她,毛嘉欣不行,她自己也不行。
毛嘉欣惱了。
“邢-方-辰!你怎么這么死腦筋啊?日久生情懂不懂?給邢覺非一個機會,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等了十年!十年了,不累嗎?!啊?”
方辰抬頭,看著這個陪了她十幾年的至交好友,覺得很愧疚。
是她讓人擔心了,可她也沒辦法啊。
因為······
“我找到他了。”方辰垂眸,聲音很輕。
“誰?”
“童朗。”
毛嘉欣一臉不可置信。
方辰笑了下,然后重重點頭——只是這笑容,在瞬間就被眼淚打濕。
她沒敢當時就和毛嘉欣說起,無非是怕自己哭,哭得朋友在千里之外都不能安心。
畢竟毛嘉欣的煩心事,可不比她少。
好在,方辰這會兒終于能放心哭一場了。
“他過得很好,他要結婚了,他······說他不要我了。”方辰的淚流得很平靜,聲音亦是,“毛毛,我還是只要他,就要他。你要是氣不過,就打我吧。”
毛嘉欣抬手,又狠狠落下,但最后也只是掐了掐方辰的臉。
“你啊……真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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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辰哭夠了,依然摟著毛嘉欣不撒手——這女人又高又豐滿,抱著太舒服了。
“你要等就等吧,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別后悔啊!”毛嘉欣輕輕捏著方辰的手,“不過,就算后悔了也沒關系。反正你老舅給的錢這輩子也用不完。大不了等老了,寂寞了,你拿錢砸個小白臉結婚,當新娘,穿白紗,過把癮再死也不是不可以嘛。”
方辰終于笑了出來。
毛嘉欣陪著她又坐了會,接了個電話就走開了。
補完妝,方辰一邊看著園藝書,一邊等著相親對象。
“久等了,有點堵車。”
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在方辰對面坐好。
看清來人模樣時,方辰嚇得差點掉下沙發(fā)。
“小、小五?”
秦為徑靦腆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后腦勺。
“好久不見啊,姐。”
“你來干嘛?!”
“相親啊。”
“滾!”
“那可不行。小姑和我說了,要坐滿兩個小時才行。不然就告訴我媽去。你體諒下,體諒下。”
方辰看著對面這個傻小子,扶了扶額。
她,小五,相親?
舅媽可真有想象力啊!
也不知道邢覺非知曉了,會是什么表情——估計臉都要黑掉吧?
想想就好笑。
秦為徑趁她發(fā)呆,喊來服務員。
“來壺金駿眉。”
“這里是咖啡廳!你點什么金駿眉?怎么不帶個保溫杯泡點枸杞喝啊?”
方辰笑出豬叫。
“我這不是開玩笑嘛。”秦為徑說完,又向有些發(fā)蒙的服務員道:
“兩杯氣泡水,謝謝。”
“稀奇,連咱們小五都會開玩笑了呢。”方辰被他的玩笑冷到了。
“略懂、略懂。姐你別誤會,我來這趟也是被小姑念得沒辦法了。我對你完全沒那個意思的,咱們就當敘舊哈!”
秦為徑說話,總有種傻不愣登的直接。
因為他就是個傻子,除了會跟在他三哥邢覺非身后屁顛顛地跑以外,什么都不會。
等等,那會兒跟在邢覺非身后屁顛顛跑的,好像不止小五……還有她,邢方辰啊。
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罷。
方辰想著就撇了撇嘴。
小五卻樂呵呵地又讓人端了盤甜點來,然后一口就吃掉了半個黑森林。
真是個單純又快樂的傻瓜啊!方辰羨慕他。
“我已經(jīng)調來南江市檢察院了,在這起碼要待兩年,咱們以后常來往啊。”
“那是自然。話說,你不是都要結婚了么,怎么又來相親啊?嗝。”方辰喝多了氣泡水,說著話呢,就打了個不大不小的嗝兒。
“分手了。她在意大利出差的時候碰到了真愛,就讓我退位讓賢了。”
小五說著又叉起一塊芝士蛋糕,方辰心里卻咯噔了一下。
檢察官,外省,出差,意大利,真愛?
這情節(jié),好耳熟啊······
“你那個前未婚妻······不會是姓吳吧?”
快說不是啊!方辰在心里狂吼。
“你怎么知道?”秦為徑嘴上掛著蛋糕沫兒,表情詫異。
“噗!”
方辰直接噴了一口水出來,掛了他一臉。
簡單收拾了下,她開始仔細打量了下對面這位秦家表弟:
老實,木訥,錢多,話少……說不定還是個處男。
傳說中最適合用來接盤的……極品老實人。
結果,這傻孩子年紀輕輕就被人戴了綠帽子——意大利產(chǎn),獨家定制。
吳賽賽啊吳賽賽,你說你綠誰不好,綠秦為徑!
這讓她以后要怎么面對這兩人?啊?
方辰滿頭黑線,但還是語重心長地寬慰了秦為徑幾句。
秦為徑卻很平靜:“我知道,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就沒開心過。這個事情拖了這么久,說白了都是我不對。我作為男人,瞻前顧后,又沒主見,逼人家一個姑娘家出頭做了壞人。”
方辰只得笑笑。
所謂故事,總是有三個版本存在:你的版本,我的版本,和真實的版本。
至于吳賽賽和秦為徑的故事······她只想聽完結版。
別再有續(xù)集了,她心臟不好,跪謝,跪謝。
兩人正熱火朝天地聊著小時候的趣事兒,毛嘉欣來了。
她今天穿了雙紅色細高跟,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又靚又颯。
活脫脫一位女大佬。
“你好,我是方辰的閨蜜,毛嘉欣。也是這家店的老板。您貴姓啊?”
她大大方方朝秦為徑伸出手,語調輕快,自然大方。
秦為徑這會兒卻像是被人定了身似的,張著嘴盯著毛嘉欣,大半天屁都沒蹦出一個。
眼見著自家親戚就要丟人丟到姥姥家,方辰連忙救場:“毛毛,他是我······”
她話還沒說完,秦為徑就搶答道:
“我是方辰她表弟!不是來相親的!我們是清白的!”
他說完站起身,像xx山會師一般鄭重地握住了毛嘉欣同志的手,表情凝重,語氣鏗鏘。
“毛小姐你好!我叫秦為徑,有車有房,祖籍浙江。單身,25歲,煙酒不沾,無不良嗜好。現(xiàn)在就職于南江市檢察院!那個,我、我想請你吃頓飯······”
毛嘉欣生得好看,又會打扮,天天在咖啡廳拋頭露面的,倒也經(jīng)常會被男顧客追著要電話。
可像秦為徑這樣憨傻直接的款······她還是第一次見呢。
有意思,有意思,真好玩呀!
所以,聽完小五的話,毛嘉欣笑嘻嘻地拍了拍這人的手,一臉慈祥。
“小秦哪,你毛毛姐今天忙,就不陪你吃飯了哈。改天!改天我叫上你姐夫哥大金,咱們再好好坐下來聊聊。你看行嗎?”
姐夫哥?
聽到這話,秦為徑的那顆懷春處男心,剛開花,就蔫了。
他一臉求助的看著自家姐姐——而方辰,早已石化。
現(xiàn)在被風一吹,她就成了沙。
被吹走啦……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4000,佛系碼字,用愛發(fā)電。
所謂故事,總是有三個版本:你愛看的版本,我愛看的版本,和沒人看的版本。
很不幸,本文屬于第三類。
但是看在漲了個收藏的情況下,決定雙更一波。
——來自作者的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