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醫(yī)院。
“說吧。”司擎蒼的聲音很輕。
他不傻,莫曉曉剛剛無非是想支開司御寒,和他單獨相處。
嗯,怎么說呢,按道理來講,司御寒在這里,遠遠比司御寒不在這里要好上許多。
可是莫曉曉偏偏把司御寒支開了。
勇氣可嘉。
莫曉曉深呼吸了一口氣。
之前覺得怎么樣都可以,現(xiàn)在不行了。
她有寶寶了。
有司御寒的寶寶了。
現(xiàn)在寶寶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媽媽的肚子里面呢。
媽媽要好好,好好的保護他。
再也不要讓他重蹈覆轍,讓他走莫墨走過的路。
對不起莫墨的太多太多,縱然莫墨不負所望,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懂事的大孩子。
可是讓莫曉曉重新選擇的話,她寧愿從小到大,莫墨都被捧在手心里面,家庭幸福,父母恩愛,他在庇護之下,快樂無憂的長大。
莫曉曉無論如何也忘記不了,那天夜深人靜,她的莫墨,她的乖寶寶,一個人蒙在大大的棉被里面,偷偷的哭泣著。
晶晶瑩瑩的淚珠浸濕了棉被。
她清楚的聽到莫墨嗚咽的聲音,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看到莫墨小幅度的上下起伏著的肩膀。
她的心都要大片大片的涼下來。
“莫墨,怎么了?”
莫曉曉白白嫩嫩的手指伸出來,輕輕搭在莫墨的肩膀上面。
莫墨有些驚慌失措的縮著身子,似乎是被媽媽撞到自己在哭泣這件事情讓他感覺到十分尷尬。
“怎么了?”莫曉曉察覺到了莫墨的敏感,聲音放的更低了。
莫墨的眼睛,都因為哭泣微微紅起來,有些委屈的腫著。
“墨墨,”莫曉曉試圖讓莫墨轉(zhuǎn)過身來,好和她面對面,不過顯然莫墨并沒有這個打算,僵硬的背對著媽媽。
莫曉曉干脆直起身子,從床上下來,走到莫墨的對面,在床沿邊蹲下。
莫墨白白嫩嫩的小臉蛋上面,淚痕蜿蜒著,睫毛上面也是淚珠,嘴巴微微扁著,身子還在戰(zhàn)栗,有些費勁的呼吸,莫曉曉看的呼吸一窒。
心都要因為莫墨這看起來失去了全世界的樣子,破開淋漓的口子,泊泊的流出血來。
“墨墨,怎么了,告訴媽媽好不好?”莫曉曉也有些想哭,不過很快的就遏制住了。
莫墨稍稍動了動,小小的臉蛋窩在大大的棉被里面,似乎很是抵觸這個問題。
莫曉曉在那一刻突然覺得,她并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畢竟不止是那一次,之后的很多時候,莫墨受了委屈,遇到不開心的事情,都會一個人悶悶的藏在心里,不表現(xiàn)出來,更不會告訴她,像是一個成熟懂事的大人。
莫曉曉清楚的知道,莫墨是太體貼,不想讓她擔心。
莫墨在很小很小的年紀,就明白了很多很多的道理。
他沒有父親。
從出生開始。
固執(zhí)的和莫曉曉,相依為命著。
那是莫墨懂事以來,莫曉曉第一看到他哭,笨拙的掩飾著,自己一個人悶在被子里面,明明連呼吸都有些費力了。
就像是大大的世界里,偷偷給自己拼湊堅固盔甲的小小的野獸。
孤獨的野獸。
怎么會孤獨呢。
莫曉曉還在莫墨身邊呀。
“莫墨別怕,有什么事情告訴媽媽好不好?你這樣媽媽會很擔心,媽媽也想要和墨墨一起哭了,墨墨有什么說出來,不要自己一個人悶在心里,好不好?”
莫曉曉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看著莫墨哭泣了好久好久。
她以為莫墨不會再說了。
可是莫墨又突然微微睜大了些眼睛,眼睛里面瑩瑩亮亮的泛著水光,鼻尖紅紅的,聲音也是啞啞的。
莫曉曉聽到莫墨問她:“媽媽,我從一出生就沒有爸爸嗎?”
“轟隆”一聲,莫曉曉聽到自己心里鑄造的城堡倒塌的聲音。
莫墨還在問。
“媽媽,還是說爸爸不喜歡我,所以不要我了?”
“媽媽,是不是這樣?”
“媽媽,你知道嗎,他們嘲笑我,說我是沒有爸爸的怪小孩。”
“媽媽,你說爸爸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爸爸還會回來嗎?”
“媽媽,他們跟我說,其實爸爸已經(jīng)死掉了。”
莫曉曉幾乎要癱坐在地上。
她捧在心尖上的乖寶貝啊,她的莫墨。
媽媽對不起你。
讓你平白無故,受了這么多的委屈。
那天晚上莫曉曉抱著莫墨哭了很久很久。
莫曉曉抱的緊緊的,莫墨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那天莫曉曉第一次,對所謂的莫墨的爸爸,產(chǎn)生了巨大的向往和渴望。
那天莫曉曉對莫墨撒了一個拙劣的謊言,她跟莫墨說爸爸很快就會回來了,很快很快。
那時候莫曉曉又怎么會想到,當初所言一語成讖,后來日出日落人來人往春去春又回,她還是冥冥之中,讓司御寒來到她的世界里面。
后來莫曉曉再也沒見到過莫墨哭了。
莫墨變得很強大很強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冷硬的。
那時候莫曉曉多心疼啊,莫墨不過是一個幾歲的孩子。
可是她卻很少,很少從莫墨那里,看到童真了。
更多的是一個安靜又淡然的孩子。
對誰都是不溫不火,小小的心都封閉的死死的,偷偷的藏起來。
直到后來司御寒的出現(xiàn),莫墨才偶爾會露出些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幼稚和有趣來。
這些事情,是莫曉曉大大的心臟上面,小小的傷口。
現(xiàn)在,她又有了孩子。
她必須迅速的強大起來。
這樣,才能好好,好好的保護這個生命。
不管是男是女,莫曉曉都一定要讓他在健康的家庭里面,健康的成長著。
父愛母愛,什么都要有呢。
莫曉曉的心因此而變得堅定起來。
“爺爺,我會把這個孩子生下來,我會很快和司御寒結(jié)婚。”
司擎蒼被莫曉曉這樣直接的話驚訝到,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回答些什么好。
倒是莫曉曉,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爺爺,御寒早已經(jīng)向我求婚了,現(xiàn)在我有了孩子,一切都變得不一樣,我不會讓我的孩子受絲毫的委屈。”
“你……”司擎蒼張了張口,明明有好多話要說,有好多道理要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