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霍青銘一邊應著好一邊接過杜拉拉手中的湯碗。
湯汁入手,香而不膩,咽下去的時候還有些清冽的柑果的味道。
“怎么樣怎么樣,好不好好不好?”杜拉拉好看的柳葉一樣的眼睛眨巴著,很是期待的問。
“拉拉,我一直不知道,你會做飯,而且還會把飯做得這么好吃!”
“啊是吧是吧。”杜拉拉被夸獎了,心滿意足的笑了笑,模樣可愛。
霍青銘很給面子的大口大口的吃著飯。
“慢點兒呀,”杜拉拉的睫毛纖長又靈動:“別噎著了。”
“嗯……好……”霍青銘模模糊糊的應著好,杜拉拉做的飯十分合他的胃口,咸淡適宜,稠薄也適宜。
你愿意為他洗手作羹湯,他也鐘愛你所做的羹湯,這,應該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吧。
同樣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嗯,其實呢,我以前也很笨的。”杜拉拉清了清嗓子說道。
霍青銘手下的動作微微放慢了些。
有關上一輩兒的事情,在杜拉拉的講述之中徐徐展開。
“你知道嘛,我小時候一直是囂張跋扈的那種,爸爸總說,我和媽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說話做事也是一樣。”
“誠然,”霍青銘嘆了口氣回應道:“像個公主。”
“是啊,小時候總覺得,媽媽是爸爸的公主呢。可是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兩個人就漸行漸遠了。媽媽跟我說,其實爸爸與她而言,才是天價的寶藏,公主想要保護寶藏想要占有寶藏,就把寶藏吞進肚子里面,可是寶藏很尖銳,戳破了媽媽的肚子。”
杜拉拉說這些的時候,眉目低斂著,看不出情緒。
當時只覺得媽媽的比喻有趣,具體是為了表達什么意思,杜拉拉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杜拉拉上大學之前,還是和媽媽如出一轍鋒芒畢露的性格。
“后來上了大學啊,我才從家庭之中剝離出來,步入到社會當中去,你知道嗎,在國外的那段日子里面幾乎每天都過得沒有明天。”
“無依無靠,還跟不上他們的腳步,除了窩在教室就是窩在家里,我也不敢四處亂逛,因為我對路什么的都不太熟悉,小時候被照顧的無微不至,導致長大之后什么也不會做。”
“那,”霍青銘微微頓了頓:“你爸爸是怎么說的。”
“他說他不能照顧我一輩子。”杜拉拉唇角微微彎起來:“沒去之前一直感覺法國巴黎是個很美麗的名字,仿佛看見了黎明快要來臨的模樣,孤獨而安靜。原本我對這座城市和接下來要展開的生活是充滿期待的。”
“可是其實,我過得一塌糊涂。”
杜拉拉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里面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光。
霍青銘突然就覺得有些心疼。
從霍青銘的角度看過去,杜拉拉的面龐上面隱隱約約撒著窗外鉆進來的陽光,睫毛彎彎,唇色柔軟。
其實杜拉拉,表面是一副女強人的模樣,實際上是特別需要被保護的,對吧?
她理應被好好寵愛。
“不過還好,”杜拉拉話鋒一轉:“還好,出國這幾年我學了這么多東西,會自己把衣服洗的干干凈凈,會自己做又香又好吃的飯,學會了看地圖和認路,還收獲了好多好多。”
“所以啊,現在想想,我爸爸當初可真是明智的決定。”
霍青銘聽著杜拉拉這樣絮絮叨叨的小學生作文一樣說著,突然覺得眼前的杜拉拉可愛的不像話。
有關那段國外的過往歲月,又哪里是杜拉拉所言這么幾句就一筆帶過的簡單。
那些逼仄又潮濕的日子里,從杜拉拉臥室的窗戶往外望的時候,總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霧,還有萬家的燈火。
可是現如今回想起來的時候,沒有成功,只有成長。
也算是來之不易的吧。
“如果我是你爸爸的話,我寧愿一直把你捧到手心里面的好好寵愛。”霍青銘接了話茬說道。對于杜拉拉在國外的那段日子,他是不太清楚的,現如今被杜拉拉細膩婉轉的說出來,霍青銘有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感覺。
杜拉拉剎那間感覺心都要軟了開來。
你看吧,霍青銘,你總這個樣子,你讓我如何不喜歡你?
我怎么能不喜歡你呢?
霍青銘,怎么辦呢?
杜拉拉突然就很想要把自己那些塵封著的感情說出口。
早晚都是要說的吧?杜拉拉一向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性格,所以這樣想的同時,也就順其自然的這樣做了。
“我還記得很久以前看一本書,”杜拉拉輕聲說道:“書名是什么已經記不清了,書里面男女主的那些往往深情也已經記不清了,后來再回想起來,只是被里面經作者筆墨渲染不多的配角,眼角眉梢的感動著,配角總歸是配角。”
配角總歸是配角。
可是卻一人攬下了這整個故事的情愫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霍青銘溫潤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來,總覺得這樣的話聽起來莫名的熟悉。
一本書,一本經久不衰的書,自己當初不也正和莫曉曉講過這樣的話嗎?
所以杜拉拉,好巧,我喜歡我習慣的說話方式你也恰好喜歡著習慣著。
這種感覺很奇妙。霍青銘的思緒微微飄遠了,直到杜拉拉的聲音再響起的時候,才又被拉了回來。
“霍青銘,如果說司御寒和莫曉曉的愛情故事是一本書的話,那么你算不算得上是他們兩個男女主的配角呢?”杜拉拉問這句話的時候,心跳不受抑制的微微加快。
配角他在自己的夢里鑄造了一座城堡,偌大城堡處處雕筑,自成一國自成一城,自成一家。里面只有一個公主,他一生將她妥善安放,悉心收藏,免她驚,免她擾,免她四下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無限漫長時光里的溫柔,無限溫柔里的漫長時光,他一直在。
一直都在。
杜拉拉這句話問的太過直接太過客觀,霍青銘竟然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安安靜靜的看著杜拉拉,眸色純粹,呼吸勻長。
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樣子吧。霍青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