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杳音從外把病房門關上以后,安得終于長長的松了口氣,腿也不自覺的軟了一下,跟慕南說話的語氣里滿是崇拜:“少爺,你可真厲害,當著杳音小姐的面還那么鎮定。”
慕南平靜的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早知道今天我就不應該給你買那碗粥的。”安得很是懊惱的皺了皺眉:“好不容易買通了醫生做了假病歷,你又辛辛苦苦的裝昏迷裝了這么久,而且杳音小姐最近又對您越來越體貼,結果現在全都白費了。”
“不白費。”慕南想起杳音那天晚上的灼熱的眼淚和動情的一吻,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個光風霽月的笑,“我的苦肉計,有效果。”
其實就在跟唐總監決裂那天,米歇爾的確趁亂從慕南的眼皮子地下跑了出去。
之后的日子里,她一直過得很低調小心,慕南又派去的人也用了很久才再度找到她。
這個時候,米歇爾已經經歷過一次自殺失敗,剛剛從醫院痊愈出院。
這個人對杳音有那么明顯的敵意,慕南是絕對不會允許她肆意妄為的,所以,他派手下人日夜不停的監視她。
自然,他也早知道米歇爾在暗地里跟蹤杳音的事情,不過他只是加多了暗中保護杳音的保鏢,沒有對米歇爾動手。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那天才會那么恰到好處的出現在停車場,為杳音擋了一刀。
米歇爾刺過來的那一刀他心里有數,早就準確的避開了所有關鍵的部位。
其實,他早就醒了。
只是,杳音的那個吻,讓他心里暗戳戳的產生了一點調皮的心思。
慕南“昏迷”這么多天,只是一招苦肉計,是為了看清杳音的心意罷了。
而現在,他已經看清杳音心里是有自己的,清醒過來或者是繼續昏迷,都沒有什么區別。
安得被自家少爺的笑晃了眼睛,沒反應過來為什么,只迷迷糊糊的“啊”了一聲。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轉眼就到了慕南出院的日子。
他本來就傷得不重,在加上身強體壯恢復的很好,又連著吃了好多天杳音的大補湯,所以他出院的那天,氣色看起來比安得這個健健康康的人還要更紅潤幾分。
米歇爾就在這一天被安得交給了警方,她出現的時候身上一點明顯的傷口都沒有,但是這幾天究竟經歷了什么,只有她自己和安得知道。
停車場的監控完好,警察很快就確認了她犯的是故意傷人罪。
因為造成了慕南情傷,警方向法院提起訴訟以后,判處米歇爾六個月的有期徒刑。
法院宣判那天杳音也出席了,也算是送送自己的老同事兼老對頭。
最后一聲法槌敲響之后,杳音和慕南一起走出了法院。
陽光暖暖的鋪滿了整個街道,杳音的手放下慕南的臂彎里,身體不自覺的朝慕南的方向靠。
她的腦海中全部都是慕南受傷那晚,米歇爾那些瘋狂的話語。
雖然偏執而可怕,可是卻意外的有些道理。
米歇爾的故事就像是一個朦朦朧朧的陰影,一直縈繞在杳音的頭頂。
因為她,杳音經歷了各種各樣的難關和危險,但是宣判結束以后,杳音心里一點怨恨都沒有,只覺得唏噓。
從生下安安以后,她只身離開國內,到找下一個人獨立的在這個渾然陌生的環境下打死了這么長時間,起起落落那么多,如今又見證了米歇爾的結局,她是真的有點累了。
杳音安靜的的想了很久,抬頭對慕南說:“我要辭職了。”
慕南一點也不驚訝,平靜的看著杳音,“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我想辭職,然后回國。”杳音吸了吸鼻子,“在這待的太久了,經歷了這么多事情,我很想家。”
“都聽你的。”慕南的手覆在杳音的手上,令人心安的熱度一點點的傳遞過去,“我跟安安會一直陪著你的。”
杳音已經堅定了內心的想法,于是當天下午,就去找蘭蒂斯告別了。
她的辭呈還在司年的手里放著,蘭蒂斯還在等她好好考慮,在臨走之前,她得跟老師好好的把話說明白。
杳音推開蘭蒂斯別墅的大門時,蘭蒂斯正在享受他的下午茶。
午后的陽光依然盛滿了充盈的熱意,明亮通透的全部落在蘭蒂斯的身體上。
蘭蒂斯閉著眼睛坐在花園里的搖椅上,腿上蓋著一層柔軟的毯子,銀色的頭發在金色的陽關下熠熠生輝,看起來寧靜而淡泊。
杳音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柔聲叫了一句:“老師。”
蘭蒂斯睜開眼睛,示意杳音坐下,又坐直了身體,為杳音倒了一杯熱熱的紅茶。
還沒等杳音開口,蘭蒂斯就問:“你做好決定了嗎?”
“我想辭職。”杳音握了握茶杯的陶瓷柄:“現在的工作模式不是很適合我,我害怕有一天,我也會被磨光棱角和熱情,變成沒有靈魂的設計師。”
變成米歇爾那樣的人。
蘭蒂斯沒有反駁杳音,但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司年跟我提過獨立設計工作室的事情,聽說你拒絕了。”蘭蒂斯又問,“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到公司,不想太多條條框框所束縛,那可以重新考慮一下工作室的事情。”
杳音頓了頓,垂下頭:“老師,你和司年司年對我的照顧太多了,我不能一直這樣心安理得的接受。”
“你其實不用擁有這么大的負擔。”
“老師,你不明白。”杳音搖了搖頭,“一直以來,我想做的是能和你們并肩生長的松樹,而不是一直躲在你們樹冠之下,依靠著你們遮風擋雨的菟絲花。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擁有屬于我自己的樹冠,可以真正的幫到你們一些什么。”
話說到這,蘭蒂斯已經大概明白了。
“我明白了。”蘭蒂斯語看著杳音,“那休息一短時間以后,你會創業嗎?”
“對。”杳音抬頭看戲向蘭蒂斯的目光已經重新充滿了堅定:“我要回國,在故鄉的土壤上創建一個屬于自己的品牌,做自己想做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