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辦好了所有的手續之后也過來跟杳音會和。
此時,安安在杳音的懷里已經安靜的睡著了,他的睫毛上還掛著剛才因為擔心爸爸而流出的眼淚。
看到這一幕,安得放低了聲音:“杳音小姐,您帶著小少爺先回家吧,這里有我守著。”
但是杳音慢慢的搖了搖頭。
她把安安放進了安得的懷里,目光是深刻而決絕的冷,安得從沒看見過杳音這樣的狀態,他竟然覺得,平時軟軟糯糯像一直小兔子一樣的杳音身上,有了殺氣。
這樣的眼神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人——慕南。
他只在慕南的身上看見過這樣的眼神。
看來,“相愛的兩個人會越來越像”這句俗語,并不是空穴來風啊。
杳音的聲音很快的打斷安得的胡思亂想。
“你派人送安安回去。我要去見米歇爾。”
安得下意識的拒絕:“杳音小姐——”
“我知道米歇爾肯定還在你們手里“杳音看著安得,語氣不容置喙:“我要見米歇爾。”
“好,您跟我來。”
安得把安安交給手下的人,在前面為杳音帶路。
杳音在安安的臉上輕輕的落下一個吻,然后轉身跟上安得的腳步。
她的手里還拎著慕南剛才穿著的那件西裝,黑色的西裝上染了慕南的血之后痕跡并不明顯,但是杳音就是能能準確的看到那一灘一灘觸目驚心的殷紅血漬。
她的手指就放在慕南西裝左胸口的那枚胸針上,就好像,慕南就站在她的身邊。
藍色的知更鳥依然保持著棲息時的優雅姿態,只不過璀璨華麗的羽毛上被慕南飛濺出的鮮血染成了紅色,帶上了一種詭異妖冶的美感。
米歇爾被安得關在了一個地下室,空氣潮濕陰冷,杳音走進去之后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杳音在安得的陪伴下向前走了幾步,看見了被五花大綁的綁在柱子上的米歇爾。
地下室里的燈點的比白天都明亮,米歇爾就算是閉上眼睛,也擋不住眼皮上刺眼的白光。
杳音知道,這是慕南手下的人對米歇爾的懲罰。
慕南還沒有醒來,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疏解他們心里的怨氣。
在這個完全不能睡覺的情況下被關上個幾天,米歇爾就算不死,也得褪層皮。
不過在杳音出現以后,周圍的燈光突然變暗了許多,憔悴的米歇爾終于能勉強的睜開眼睛。
她的面色像紙一樣的蒼白,就連嘴唇上都沒有絲毫的血色,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眼睛里鮮紅的雪絲和眼睛下面烏青發黑的黑眼圈。
杳音一眼就看出來了,米歇爾的精神狀態并不是很好。
但是這并不能成為她傷害別人的理由。
看見杳音以后,米歇爾的情緒倒是意外的安靜了下來,她的空洞洞的目光好像是盯著杳音,又好像是透過杳音在看一個其他的人。
米歇爾的聲音里一點力氣都沒有,就像是夢中之人的迷離囈語:
“很多年以前,我也是一個別人口中的天賦異稟的設計師,我很優秀,總是有很多別人想不到的好點子,他們都夸我,是我會是設計界的明日之星。我也不辜負他們的期望,進了PW,還成為了設計總監。我認真的完成每一件工作,為了迎合客戶的口味改變自己的風格,改變自己的喜好,我以為只要這樣,以后取得的成就就會越來越高,會擁有跟高的職位,更大的影響力。但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設計不出來屬于自己的東西了。這樣的絕望,你懂嗎?”
杳音看著眼睛里全部都是淚光的米歇爾,原本心頭的怒氣突然熄滅了大半。
同樣身為一個設計師,她甚至有點同情米歇爾。
不管是什么時候,喪失自我,從來都是一件可悲可憐的事情。
米歇爾絲毫沒有注意到杳音的反應,像講故事一樣自顧自的往下說:
“我設計不出來東西了,但是我還有這么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憑借那些經驗,我苦苦的支撐著自己設計總監的尊嚴,但是就在一切都剛剛好的時候,你出現了。你就像年輕我的我一樣,總是有用不完的靈感。我發了瘋一樣的嫉妒你,針對你,但是不管怎么樣,你總是能化險為夷,杳音,你憑什么!你憑什么命就這么好!”
說到最后,米歇爾的語氣變得尖銳而瘋狂,就像是一個發了瘋的女鬼。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落在了米歇爾的臉上。
原本蒼白的臉上漸漸浮起一個紅色的掌印。
用盡全身力氣給了米歇爾一個耳光以后,杳音全身上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她的目光毫不畏懼的迎上米歇爾滿眼宛若實質的怨毒,伸著一根手指著米歇爾的鼻子,聲音擲地有聲:
“就憑我有一顆比你寬容的心!你為了獲得金錢和地位迷失自己,又沾沾自喜于眼前的利益故步自封,自己得不到還見不得別人好,甚至不惜那些齷齪的手段來陷害我,你一步步淪落到這個地步,全部都是你活該!”
“呵,我活該?”米歇爾斜過眼睛看著杳音,“如果有一天,當你成為一個沒有設計靈感的設計師,你就能明白我的所作所為了。”
“啪!”
又一個火辣辣的耳光落在了米歇爾的另外半張臉上。
“就算我杳音有一天江郎才盡,也絕對不會想你一樣存了那么歹毒的心思去害人。”杳音看著米歇爾紅腫的臉:“我永遠也不會理解你,因為我跟你不一樣,生而為人,我盡量善良,而你,壞透了。”
留下一臉震驚的米歇爾,杳音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安得被杳音剛才干脆利落的兩個巴掌震驚的回不過神來。
他從來沒想過,杳音小姐也有這樣殺伐果斷的時刻,這種氣質,真是跟少爺越來越像了!
帥呆了!
看到杳音走了出去,安得收起眼睛里面的小星星,趕緊巴巴的追了上去。
“杳音小姐,你想怎么處置米歇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