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破廟的門,一股潮濕的霉爛的味道撲面而來,宋大海從懷里掏出了火折子點亮,勉強可以看到大殿里的情形,橫七豎八地倒放著一些不用的木頭,地上鋪著一些稻草,一尊石頭做的佛像已經有些傾倒了,卻依舊拈花而笑,慈悲地看著世人。
“后面還有個小院子,我去找一些干的柴火過來給大家升火,火一升起來便好了。”林寶兒自告奮勇地往后院跑去。
宋大海則將地上的稻草撿了一些干凈的鋪在大殿的一角,然后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衣鋪在上面,恭敬地邀請林寒星:“少爺,您請。”
林寒星看看那臨時鋪成的厚軟的“床褥”,拉過南若月的手,讓她坐在上面,自己則陪在她身邊坐下,位置有限,兩個人只有緊緊地挨著。
“哎呀——”突然,后院傳來了林寶兒的一聲尖叫,好像還有別的人的叫聲,宋大海一個激靈,人便已經竄了出去,林寒星和南若月也發現了不對勁兒,連忙跟著往后院而去。
林寶兒站在后院里,指著后院的一口地窖的窖口,看到林寒星過來,連忙對他說:“少、少爺,我剛剛無意間發現這個地窖,便想進去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用的東西,沒有想到,里面還有人呢,嚇了我一大跳。”
“里面有人?”林寒星奇怪地上前去探看,而宋大海已經先他一步,將半個身子探了進去,仔細地瞧了瞧,而地窖里面發出了一陣害怕的驚叫聲:“少爺,里面有好幾位姑娘家。”
“這三更半夜的,哪里來的姑娘家?難道是狐精鬼怪?”林寶兒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渾身抖了一下。
“別胡說,讓我來看看吧,我們都是女人,方便一些。”南若月走過去,示意讓宋大海讓一讓,自己則下到地窖里,果然看到了有五六位姑娘家正躲在里面,窩成了一團,她們都用那種驚懼不已的目光深深地看著自己。
看樣子像是好人家的姑娘,穿著打扮應該就是這村子里的人,只不過,這個時候,她們不好好地呆在家里,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么?南若月一邊狐疑地想著,一邊沖著她們伸出手,友好地說:“你們不要害怕,我們只是過路的商人,從此處經過,想要在這破廟中借宿一晚,沒有想到竟然發現了你們,姑娘們,你們可是有什么難處才躲到這里來的,不妨出來和我們說說吧?”
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說話。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難道你們是和家人賭氣,離家出走的嗎?”南若月越發地好奇了,哪有這么多姑娘一起離家出走的呢?
雙方對峙了好一會兒,終于她們當中有一個膽子大一些的姑娘站了出來,對南若月彎腰拜了一拜:“這位姐姐,我們都是這個百花村里的村民,是因為躲一件禍事,逼不得已,父母才將我們送到這里來躲一躲的。”
“原來是你們父母把你們送來的啊?”南若月抬頭往地面上看了一眼,大家都對這個答案而驚訝不已,南若月連忙上前去扶住那位領頭的姑娘:“我看你們呆在這里又冷又怕,不如一起上去透透氣吧,也可以和我們說說你們的遭遇,說不定我可以幫得上什么忙呢!”
那群女孩子互相看了看,也許是南若月看上去比較真誠可靠,她們終于放松了警惕,在南若月的攙扶之下,一個個地從地窖里爬了上去。
宋大海拾了些干柴,在大殿里燃了一堆篝火,讓那幾位姑娘們圍坐成一個圈,一邊烤火,一邊吃著東西,有了溫暖的火焰,又有了南若月的陪伴開解,那幾位姑娘終于好受了一些,也沒有原先的那樣怕他們了,話也慢慢地多了起來。
“剛開始看到你們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是土匪呢,嚇得我們都不敢說話。”一位姑娘膽怯地開口。”
“桃花,哪里有你說的那樣,這位姐姐生得這么漂亮,心地又好,怎么可能會是土匪呢?”另一個姑娘連忙接過話岔來。
那位叫桃花的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南若月說:“姐姐您不要介意,我們都是因為太害怕了,所以才會草木皆兵的。”
“沒有關系。”南若月笑了笑:“那你們可以和我們說一說,為什么會躲在這里了嗎?”
桃花蜷縮著身子,抱著膝蓋,看著南若月,小聲地說:“姐姐你們不知道,我們這里遠近多是山谷,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青峰山了,而青峰山之所以會出名,是因為山里有個青峰寨,這個青峰寨其實就是個土匪窩,為害一方也已經有幾十年了,不過,青峰寨雖然做的是剪道的營生,平日里卻鮮少會來招惹我們周邊的這些百姓,今年不知道怎么了,青峰寨的寨主放出消息來說他的獨生兒子要成親了,讓我們周圍的幾個村子里,凡是還沒有成親的姑娘家都到寨子里去,為他的兒子舉辦一場相親大會,如果被寨主的兒子選中了,便會被留在寨子里做押寨夫人,且不說那土匪的兒子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哪位姑娘家會愿意被強娶到土匪窩里去做土匪的娘子呢?不過,如果不去的話,他們便會到村子里來抓人,所以這幾日,大家能躲的便都想法子躲起來了,有了婚約的人家,連婚禮都沒有來得及操辦,便讓新人簡單地成婚,住在一處了。我們這幾位姐妹實在是無處可逃,父母只好將我們藏到這破廟里,希望土匪來抓人的人時候,可以避過這一劫。”
“居然有這種事情?”林寒星怒道,他原本在整理柴禾,手里一根手腕粗的木柴生生地被他折成了兩斷:“這個青峰寨的寨主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皇帝選妃嗎?相中哪家的姑娘,便可以強擄了去?”
南若月無奈地回頭看了他一眼:“拜托,少爺,人家都說了是土匪嘛,燒殺搶掠,有什么是不能夠做的?何況,這位姑娘也說了,平日里這青峰寨也并不招惹當地的百姓。”
“哼——”林寒星冷著臉哧笑了一聲,低頭將那折斷的柴火丟進火里去,火苗“噼里啪啦”地跳動著,火焰燃得更高了。
他這一笑讓南若月知道他的心里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對付這個青峰寨了,不過,這青峰寨屹立幾十年都沒有被官府剿滅,想必也不那么容易對付,而且,線報上說江南五虎之一便在這青峰山境內,南若月覺得,十之八九,說的可能就是這青峰寨了。想到這里,南若月連忙起身,拉起了林寒星,讓他到旁邊說話。
兩個人走到后院,南若月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林寒星了:“我覺得,這個青峰寨甚是古怪,說不定我們要查的江南五虎便在這里面,所以,我覺得我們有必要上山一趟探探虛實。”
林寒星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江南五虎本來就是江湖匪類,藏身在青峰寨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只不過,我們要怎么樣才能夠進得去呢?”
“眼下不就是很好的機會嗎?寨主的兒子要選親,我們就可以跟著一起混進去啊!”南若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做出女人的姿態來,很不習慣地向林寒星拋出了一個媚眼:“我覺得我應該有機會進入備選吧?”
“不可以!”林寒星想都不想地便拒絕她的要求:“我不允許你再這樣去冒險!”
而且,她這樣的美貌,十之八九都會被那個小土匪看上的,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什么冒險嘛,我剛剛聽那些個姑娘說,這青峰寨應該也是有些規矩的,我只不過混在這些被迫去相親的姑娘們當中,這樣便可以上山去瞧瞧,說不定就有什么線索了呢?”南若月努力地說服著林寒星:“只要我們和之前一樣,不要暴露自己的武功,裝作平常百姓的樣子,不會有危險的。”
林寒星皺著眉看著她好久,這的確是眼下最好的辦法了。
“好吧——”林寒星好不容易才松了口:“不過,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你也要去?”南若月有些為難:“這個似乎有些難度吧?不是我不讓你跟去,而是人家青峰寨的人讓不讓你這個男人一起去。”
林寒星執起了南若月的手:“不要緊的,我便說是你的哥哥,一定要跟著一起上山去看看,怎么,就允許他們相看我們,我們就不能跟一個人去相看相看他們嗎?”
南若月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怕自己一個人在山上不放心,于是笑著點了點頭,既是無奈又是有些感動:“好吧,既然你如此的堅持,便同我一起去吧。”
林寒星握緊了她的手,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南若月了。
裝作她的大哥,然后陪著她一起去相親?怎么想都覺得有些怪怪的,不過,只要能夠在她身邊保護她,看著她,怎樣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