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天就會好起來的。
找到了靈熙的親生母親,讓林寒星的眼前又浮現出了一線光明,眼下,只要查清謝蓉之死的真正兇手,他便可以表明身份,將朱守業這條大魚盡收囊中了。思來想去,他決定還是要拿著那頁信箋去找木子俊去談一談,證據就在自己的手中,最簡單和粗暴的方法,便是挑明了事實,看他如何解釋當晚的事情。
而靈熙已經在自己的房間里呆了一天一夜了,吃飯的時候叫她她也不出去,就這樣把自己關在了屋子里,林寒星原本就想讓她靜一靜的,可是,又擔心她會太過苦悶,所以,臨離開之前,還是有些不放心地敲了敲她的房門:“靈熙,我和若月要去木子俊家,你要一起去嗎?”
屋子里沒有聲音,若是以前,不需要林寒星出聲邀請,她是必定會纏住他們一起去的,可是,這兩天她似乎對他們的行蹤一點興趣都沒有了,也不出門,也不說話。
“靈熙,你睡著了嗎?”林寒星提高了音量,再重復了一遍:“我說——我和你南姐姐要去木子俊家,想問問你要不要——”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到靈熙不耐煩的聲音傳了出來,悶悶的,帶著些她固有的嬌嗔的味道:“我聽到了,我說了我哪里都不想去,你們走吧,不要來煩我了。”
她能夠發脾氣,說明還沒有那么想不開,門外的林寒星不由地笑了,向南若月傳遞了一個眼色,然后吩咐著身后的林寶兒:“你留下來照顧靈熙,無論如何都要看住她,如果她要外出,你也一定要盯緊了她,萬一有什么閃失,我拿你是問!”
“啊?”林寶兒苦著臉:“可是我——”
“沒有什么可是,靈熙就交給你了。”林寒星把一臉不情愿的林寶兒留在客棧里,自己的心里也踏實了一些,南若月想再叮囑林寶兒幾句,不過想到他平日里辦事就比較牢靠,便忍住了沒有再說,跟上了林寒星和宋大海的腳步。
他們剛走,靈熙便拉開了門,看到只有林寶兒一個人守在她的門外,沒好氣地問道:“他們人呢?”
“走了啊?”林寶兒一臉無辜地說。
靈熙跺了跺腳:“為什么不等等我啊,我也要去,在屋子里呆了這么久,我都悶壞了。”
“可是——”林寶兒撓了撓頭:“剛剛不是你讓他們走的嗎?要是想去,我家少爺叫你的時候你就應該早早地開門的呀。”
靈熙狠狠地瞪了林寶兒一眼,拎起裙腳,一腳跺在了他的腳背上,疼得林寶兒直跺腳,靈熙還不解狠,繼續罵著他:“你真的比宋大海那根木頭還要木頭,快點去前廳,讓掌柜的給我送些吃的東西過來,我餓了。”
林寶兒摸著被她踩腫了的腳背,卻不敢怠慢,連忙跳著腳便離開了。
看樣子,靈熙應該是沒有什么大礙了,他家少爺把他留下來照顧這位大小姐,真的不是太明智的選擇。
第三次來到了木子俊的家,林寒星有一種預感,他們今天一定會有所收獲的,走到門前的時候,宋大海主動地表示自己守在門口,其實就算木子俊是兇手的話,林寒星也不擔心他能夠逃得掉。
林寒星的到來,木子俊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像前兩次一樣,從容地來開了門,從容地將他們迎了進去,甚至這一次還客氣地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奉了茶,雖然談不上熱情,但是比起前兩次算是好多了,讓林寒星和南若月幾乎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我們這一次來,是因為謝蓉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林寒星也不客氣,從袖子里拿出了那張信箋:“這個是我們重新勘察現場的時候發現的,木公子您請看一看,不知道可認得此物。”
木子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接過了那頁張紙,細細地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像是一字一字地品味著,好半晌也沒有想要還給林寒星的打算。
“木公子?”林寒星有些奇怪地提醒他。
木子俊抬起頭來,輕輕地挑起了嘴角:“自然是認得的,因為這是謝蓉寫給我的,她想邀約我在那一夜見面私奔,我也已經做好了帶她遠走他鄉,離開胭脂鎮的打算——”
他如此的坦然,倒是林寒星所意外的。
“既然如此,為什么你早不說呢?”
“早說?”木子俊冷笑了一聲:“我怎么會知道你會如此無能,謝蓉很明顯是被人殺死的,你卻偏偏說她是自殺!”
南若月再也忍不住了,盡管林寒星已經在很客氣地和他說話了,可是,他卻還是處處都在譏諷林寒星,于是她插話道:“既然你承認你在那晚到過現場,那么,我們也可以懷疑謝蓉就是你殺死的啊!”
“那如果我說當天晚上我并沒有赴約,而這張紙條是我案發之后帶去現場的呢?”木子俊反問著南若月,南若月便像是被人剪掉了舌頭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是啊,如果木子俊就是不承認自己去過現場,那他們又能夠拿他怎樣呢?
林寒星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木子的眼睛,篤定地說:“如果你是案發后才把這張信箋丟到案發現場去的話,那么必定是想將我們的注意力引到你自己身上來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必定是知道那天晚上發生過的事情的。木子俊,你和謝蓉小姐從小相識青梅竹馬,既然能夠約定一起私奔,必定也是生死相許的,如今,你既然知道她的冤情,為什么不說出來替她伸張正義呢?”
“靠你嗎?”木子俊有些猶豫,他似乎一直都在考量著林寒星的能力,不知道眼前這個少年究竟有多大的本事:“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并不是為了自保才不敢將實情說出的,而是自知不能與兇手的勢力抗衡,所以要留著這條命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
“那你應該慶幸自己找對人了。”南若月覺得是時候將林寒星的身份和盤托出了,否則這個木子俊一定不會說出實情的,她看了一眼林寒星,從他的目光里得到了首肯,然后接著說:“你可知道他是誰?”
木子俊再度重新打量了一下林寒星,他心里猜測林寒星一定是有些來路的,但是卻不知道究竟有多大的來頭。于是,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沖著他恭敬在行了個禮:“還沒有請教林公子——”
“他便是太子太保、內閣大學士,一等定國公林文和之子,三品車騎都尉,此次南行皇帝親封的巡風觀察史,你說他有沒有權力管這件事情呢?”南若月替林寒星報出了他的名號,看到木子俊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愣了好久。
“怎么?你不信嗎?”林寒星從口袋里掏出了皇帝御賜的腰牌,在他的面前亮了一下。
木子俊這才如夢初醒,他連忙改為跪禮,彎腰叩了一個響頭:“恕草民眼拙,不知道貴人駕到,失禮之處,還請原諒。”
“無妨,無妨。”林寒星連忙收起了腰牌,然后將他扶了起來:“這下子,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木子俊鄭重地點了點頭,高聲地喚道:“還請大人替草民作主,謝蓉她死得好冤啊,她的死,乃草民親眼所見,草民自知人微力薄,所以只能夠寄望于青天大老爺來為草民作主了。”
他既然都已經這樣說了,林寒星相信他一定是知道了兇案現場所有發生的事情:“你莫要著急,慢慢說,我一定會替你作主的。”
木子俊還沒有開口,眼淚便已經掉了下來。
“林大人,我和謝蓉,從小就在一起,長大后更是相親相愛,無奈謝家伯父見我家道中落,便無意要將女兒許配給我,他們想讓謝蓉去參加胭脂美人的選舉,想著能夠憑借這樣的關系,將女兒送入京城,再不濟,哪怕是給朱縣令當個小妾,也比嫁給我這樣的窮酸書生要強,可是,謝蓉卻是一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她對我的心意,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就如同我對她一般。第一年選舉,謝蓉假裝天花,躲過大選,一心盼著我能夠在秋試中高中,這樣的話,她的父親便也有可能會同意把女兒嫁給我了,可是,都怪我沒有出息,放榜之后,名落孫山,做官無望,謝伯父便將女兒關在府內,不允許她靠近我半分,曾經一度,我以為謝蓉會怪我沒有高中,所以放棄我們之間的承諾了,直到今年胭脂美人選舉再即,她千辛萬苦派人送來書信,讓我在大選的頭一晚帶著她去私奔,因為她是這一屆的胭脂美人競選當中呼聲最高的,如果不出意外,她必定逃脫不了這樣的命運,接到她的信時,我欣喜若狂,當即便決定放棄這里的一切,帶著她遠走他鄉,哪怕是風餐露宿,無家可歸,我也要和她一起,于是,在那一晚,我便早早地去赴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