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丫鬟也不敢答話,誠惶誠恐地退下去了,看來這朱府的家規矩應該是很森嚴的,林寒星這樣想著,便聽到一陣爽朗的聲音,朱縣令從大廳里親自迎了出來,他今天除去了官服,換上了一身平常的衣裳,褚色的,上面有暗金的花紋,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用一根碧玉發簪簪住了,看上去年輕了很多,他笑著迎到了林寒星的面前,眉眼中依舊帶有幾分威儀,目光卻越過了林寒星,飄到了南若月的臉上:“二位可來晚了啊!”
“不好意思,縣令大人,舍妹耽誤了些行程,所以出發的晚了些。”林寒星是故意來晚一些的,看看這位朱縣令到底有多誠心,不過,看他能夠親自出來迎接,想必是對南若月十分看中的,相中的人,分分秒秒都想看到她吧。
“女孩子家嘛,出門之前都是要打扮打扮的,本縣自然是能夠理解的。”朱縣令雖然是在和林寒星說話,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南若月,南若月感覺到了,微微地上前半步,行了個禮,壓低了聲音,溫溫柔柔地說:“民女見過縣令大人!”
林寒星看了南若月一眼,他似乎還是第一次聽到南若月用這樣嬌柔的語氣說話,原來她也可以這樣嬌弱的,只可惜是對著姓朱的這個家伙。
“南姑娘不必客氣。”朱縣令連忙伸出雙手,將南若月扶了起來:“宴席都已經準備好了,請兩位入席吧!”
林寒星也不客氣,隨著朱縣令一起進入了大廳,大廳內布置得金碧輝煌,地上鋪著的是花紋獨特的波斯地毯,頗有些異域風情,一張主桌,兩張客桌,桌子上面已經擺好了精致的菜肴,各式的菜點被盛在鑲著金邊的碟子里,看上去便讓人覺得垂涎欲滴。而大廳里,紅燭高照,各式的燈籠便點了幾十盞,把佑大的大廳照得如同白晝一般,不僅僅如此,這大廳中央還有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并沒有燃香,卻能夠聞到淡淡的花香,真不知道這香味究竟是從哪里來的。
在朱縣令的示意之下,林寒星坐到了客人的位置上,南若月正準備坐在他的身邊,卻被師爺攔住了:“南姑姑,請這邊請吧!”
師爺指的位置,是在主桌的另一邊,離主桌緊緊地挨著,南若月不喜歡坐在那里,可是想了想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便勉強地隨著師爺過去了,她剛剛坐下,朱縣令便過來,拎著一個精致的銀鑄的酒壺,想要替她滿上。
“縣令大人,民女不勝酒力,實在是不會飲酒啊!”南若月拒絕著。
“今晚本縣特意為你們兄妹二人設宴,怎么會說不能喝酒這樣的話呢?”朱縣令堅持要替她斟滿。
“若月,既然縣令大人如此的設宴款待我們,你便恭敬不如從命了。”林寒星對著南若月使了個眼色:“我們就陪縣令大人好好地喝一杯,盡盡興。”
南若月這才將捂住杯口的酒拿開了,輕輕地端起酒杯,接了一些過來。
“這才對嘛。”師爺上前去,連忙接過了朱縣令手里的酒壺,上前去先替朱縣令滿上,然后再去給林寒星斟滿,最后才輪到自己。
眾人高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賓主盡歡。
寒暄了幾句,朱縣令捻著手心里的酒杯,對著師爺道:“就這么光喝酒有什么趣?”
“大人您別著急,屬下早就已經安排好了!”師爺站起身來,對著門外重重地拍了兩下掌心,立即有舞伎從外面走了進來,大約七八位妙齡少女,穿著輕紗般的舞衣,然后,一位懷里抱著琵琶的樂師也跟著進來了,美妙的音樂響起來了,那幾位舞伎隨著音樂聲翩翩起舞起來,舞姿動人,曼妙如仙,看得讓人眼花繚亂,看來,這位縣令大人還真是很會享受人生的。
朱縣令一邊欣賞著舞伎們的精彩表演,一邊頻頻向南若月敬酒,不一會兒,便好幾杯下了肚,南若月覺得自己不勝酒力,感覺頭有些暈了起來,卻面對朱縣令的頻頻盛情,不懂得拒絕,看著她微微有些迷離的眼兒,林寒星擔心不已,如果他再不出面干預的話,那么今天晚上的計劃就算泡湯了,他從來都不知道南若月酒量竟然會這樣的淺,沒幾杯的功夫,便已經快要醉倒了。
“若月,你怎么這么不懂事呢?一味地讓朱縣令敬你的酒,這樣吧,你我兄妹二人同敬大人一杯,感謝大人的盛情款待!”林寒星假裝有些醉意地站了起來,走到南若月的身邊,要拉著她起來敬酒,誰知一個不小心,將手里的那杯酒盡數潑到了她的前襟上,南若月“啊”的一聲低呼,酒意輕了一些。
“哎呀,不好意思,表妹,我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林寒星故意裝作查看她的樣子,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暗暗地用力,想讓她警醒過來。
南若月原本就已經強打起精神來了,林寒星這么一握,馬上便想起自己今天來的目的了,她連忙站起身來,配合林寒星的演戲,拍打著身上的酒漬,一副委屈的樣子,真是我見猶憐:“哎呀,我的衣服——都濕了!”
“南姑娘的衣裳都濕了嗎?”朱縣令揮了揮手,示意站在南若月身后的小丫鬟們:“你們趕緊帶南姑娘下去,幫她換一身衣服,還有首飾,也要選一套適配的來替南姑娘換上,如果伺候不好,我拿你們是問。”
“是!”兩位小丫鬟連忙上前去扶起了南若月:“南小姐,請您跟我們來吧!”
南若月點了點頭向大家告辭,便跟著丫鬟出了大廳,一路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南若月不住地東張西望,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不過,朱府的燈籠高照,一路瞧得很清楚,不過那些亭臺樓閣里究竟裝著什么,就無法考證了,林寒星交給她的任務,實在是非常之難的。
丫鬟們徑直將南若月帶進了后院的一間廂房里,這間屋子裝飾得十分的雅致,屋子里有著淡淡的熏香,丫鬟們拿來了衣裳,便要幫南若月換上。
“那個——我要換衣服了,你們不出去嗎?”南若月看了看盯著自己的兩位丫鬟,她們絲毫都沒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南姑娘,讓我們伺候您更衣吧!”一位丫鬟上前來,便要替南若月解下衣衫,嚇得她捂著胸口往后退了一步:“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用不著你們幫忙。”
“那怎么可以?若是老爺知道我們沒有伺候好您,一定會責罰我們的。”兩位丫鬟有些惶恐地說著,幾乎是哀求著南若月:“您就讓我們幫您吧!”
“那個——”她可沒有這樣的習慣,從小別說讓別人替她換衣裳了,就連懂事之后,沐浴更衣這樣的事情她便沒有讓第二個人在旁邊看過,如果真的有個人盯著她換衣服,她真的會很別扭的,就好像剛剛在前廳,總是有丫鬟盯著她,她喝一口酒,馬上就有丫鬟幫她添上,她多吃一口東西,馬上就有丫鬟上前來幫她布好菜,她真的沒有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習慣啊!
所以,這一次面對丫鬟們的懇求,她也不會心軟,何況,她還要好好地看看這朱府周圍呢,這后院看上去還挺大的,不知道可藏著什么樣的秘密。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不需要你們幫忙!你們出去吧,我換好了衣裳,自然會出來的。”南若月一狠心,拉下臉來,一臉不悅地看著那兩位過份殷勤的丫鬟們:“你們老爺只是讓你們伺候我,不是讓你們來忤逆我的,如果他知道你們一定要強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情,恐怕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吧!”
這句話嚇到了那兩位丫鬟,她們兩個人相互對看了一眼,沒有想到南若月竟然會是這樣執拗的人,只好說了一句不敢,便退到房間外面去了,南若月上前去關好了門,然后急忙來到后窗前,打開窗戶,看到窗戶外面是一汪不大的池塘,應該正對著花園的位置,她回頭看了看,隔著一道屏風,她隱約能夠看到那兩位丫鬟的黑影正背對著門口,老老實實地守著,南若月脫下了外衣,搭在那道屏風上,然后施展輕功,從窗口飛越而出。
她輕功出塵,輕巧地掠過了池塘,濺起了微微的漣漪,然后精準地落在了對岸,對岸種著一叢牡丹,地上的泥還濕潤著,她提著裙角,借著夜色的掩映,往附近幾座漂亮的小樓輕奔而去。
大廳里,宴席上,酒過三巡,朱縣令喝得不少,有了醉意,他的手擱在桌子上有些不耐煩地輕輕叩著紫檀桌面,似乎南若月離開了,他也沒有了多少興致。
“朱大人,晚生再敬您一杯。”林寒星有意拖延,不過,卻看到朱縣令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只是舉起了杯子,敷衍地晃了晃,卻是連喝都沒有將杯中酒喝下去,便有些不耐煩地站起身來,丫鬟立即上前扶住了他,他揮手甩開,對著林寒星說:“不好意思,林公子,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