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被我奶奶騙走的,而是心甘情愿的去的!”靈熙說完,走到衣柜前,從里面拿出了一樣東西,轉身交給了林寒星,林寒星定睛一看,見那是一雙鞋墊,上面有龍鳳呈祥的圖案,繡得十分精美,一針一線都飽含了一位少女對自己心愛的情郎所有的愛意。林寒星翻看著那雙鞋墊,已經有些年頭了,應該是她母親留下來的那雙,曾經是她和陶進峰愛情的見證。
“這個——能說明什么呢?”
“陶進峰那個時候已經嚇破了膽,入夜之時獨自跑到仙女廟來求神拜佛,想要贖從前犯下的罪,并且對著觀音像說出了當年所有的秘密,那時,極度的恐慌讓他有些心智不清了,奶奶便讓我扮成我母親的樣子,拿著這件信物出現在他的面前,他當時腿都軟了,根本就沒有認出我,奶奶出現后說有一種辦法可以讓我原諒他,然后他便像著了魔一樣,對奶奶言聽計從,三言兩語便隨著她走了。”
“所以,你留在廟里守殿,老巫師將他帶去空曠的田野里,綁在樹上,引來天雷將他燒死,對嗎?”林寒星搖了搖頭,有時候就是這么巧,那一夜雷電交加,就好像老天爺給了她一個復仇的最好機會一般。
“是神的指引,讓我們如此順利便做完了這一切,三天的時間罷了,奶奶便報完了仇,難道這些不是天意嗎?”靈熙睜著她無辜而純凈的眼睛,睫毛著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兒,她一一地掃過驚愕的眾人的臉:“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說完了,奶奶也已經為她做的事情而付出了代價。”
林寒星看著安詳離世的老巫師,雖然事情水落石出了,表面上看上去也是恩怨兩清了,可是,他依舊覺得心情十分的沉重。
“怎么辦?我們要怎么向外面的村民們交代呢?要不要把真相告訴他們?”這樣的場景實在讓人有些為難。
“告訴他們又有什么用嗎?”林寒星突然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窗外:“陶村人,祖祖輩輩敬重巫女,巫女就是他們的信仰,又何必打破他們心中的信仰呢?陶進峰也算是咎由自取,死得并不冤枉,只是可憐了他的家人,被他連累死了。”
“你的意思是,你肯原諒奶奶做的事情了嗎?”靈熙很開心,她沖著林寒星感激地一笑,然后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將老巫師的尸體放平在床上,突然,她發現在老巫師的懷里,發現了一張信箋,她小心地打開信箋,發現那是老巫師留下的一封遺書——
林寒星和南若月也很好奇,連忙湊上去看了一眼。
遺書中大致地交代了自己所做的事情,說自己的心愿已經了結了,可以無牽無絆地離開這個世界了,只是臨走之前,還有一件心事未了,便是靈熙的身世,她希望靈熙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決定自己的未來,如果不愿意繼續留在陶家村,可以在她死后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還有信中也提到了關于她的身世,她的家便住在離陶家村百里外的胭脂鎮上,是她曾經從一位許姓人家里抱出來的,對這位姓許的人家,老巫師并沒有在信中提到更多的信息,只說如果她愿意,便可以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原來——原來我姓許!”靈熙的手輕輕地顫抖著,這是奶奶第一次提到她的身世,沒有想到竟然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讓自己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靈熙拿著遺書,默默地從衣襟里拿出一塊碧色的玉佩,那玉佩上雕著一朵盛開的桃花,栩栩如生,玉質通透翠綠,是上好的翡翠,一看便知道價值不菲,她輕輕地摩娑著玉佩上的圖案,事隔十六年,她還能夠找得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嗎?
“你奶奶對你還不錯嘛!臨走之前,還放你自由!”林寒星突然轉變了自己的想法,就連老巫師擁有這么深執念的人,到死的時候都能夠變得如果此豁達,他還有什么看不開的嗎?恩恩怨怨,也都清了:“既然她老人家已經仙逝了,那么我們也不便再將事情公布于眾了,外面的那些村民,你來應付吧,我們這些外人,也是時候應該啟程上路,離開陶家村的是是非非了——”
“少爺,您不再追究了嗎?”林寶兒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可不像他家主子的一貫作風啊。
“少爺,您終于肯上路了嗎?”宋大海也是歡欣雀躍,在陶家村呆了這么多天,又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他們終于可以離開了:“我這就回去安排。”
林寒星點了點頭:“可以回去了。”
靈熙將那封遺書折好,放進衣袖里,款款地走到林寒星的面前,盈盈一拜:“謝謝你的寬容,保全了我奶奶一世的聲名,她兢兢業業,一輩子都為陶家村奉獻,我自然是不希望她被人唾棄的。”
“我在你心目中就真的是那種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嗎?”林寒星哈哈地笑著:“不管怎么樣,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不能這么沒有良心的。”
南若月看他笑起來的樣子,怎么看怎么別扭,不由有些不滿地抱起了胳膊。
“南姐姐——”沒有想到靈熙走到她的面前,客氣地問:“請問你們即刻便要上路了嗎?”
南若月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胳膊:“對呀,這里的事情也了了,我們自然是要上路了。”
“你們是要去京城的方向嗎?”靈熙再度問。
南若月老實地點頭:“是的,我們去往京城有要事要辦。”
“那太好了,我要去胭脂鎮尋找雙親,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吧?”靈熙的眼睛里露出了希冀的光芒:“這樣的話,我們在路上也有個伴啊!”
“這個——”南若月雖然對靈熙沒有什么意見,但是也決沒有親密到可以愿意一路朝夕相處的地步,尤其是她和林寒星相處的模式,讓她有些吃醋,靈熙可愛大方,又愛撒嬌,到時候一路都粘著林寒星,她一定會看不慣的:“這個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呢?我說過,我們是有要事要辦的。”
“可是——”靈熙失望地低下頭,眼睛里的淚水似乎都要掉下來了,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任誰看了都會心疼的:“南姐姐,你知道的,我從小就在陶家村長大,沒有見過什么世面,我真的很擔心,若是一個人去了胭脂鎮,很容易就會被壞人欺負的,我看你身懷武功的樣子,有你隨行,一定很有安全感的。”
“就是啊——”林寶兒早已經迫不及待了,他拉了拉南若月的衣裳:“你看看人家一個姑娘家,孤單一個人,萬一真的被壞人拐走了,多可憐啊,你就當是可憐可憐人家好了。”
南若月真心不想答應,不過,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她,包括林寒星,也在用眼神在示意她趕緊改變主意,似乎她再這么堅持狠心下去,那么就成了罪人了。
“好、好吧!”南若月極不情愿地答應了下來,心想,只是順道帶她一起前往胭脂鎮罷了,到了胭脂鎮,將她交到她親生父母的手里,他們便可以分道揚鑣了:“不過,靈熙,我們有言在先,我們只負責送你到胭脂鎮,到時候,我們就要去往京城了,那個時候,還是要分別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靈熙開心得像個孩子:“謝謝南姐姐!”
這一句句南姐姐叫得雖然親熱,可是南若月卻很不愛聽,她小聲地咕囔著:“我們都是同歲,還不知道誰是姐姐呢!”
靈熙沒有聽到她的話,所以毫無反應,倒是林寒星看到了她的不滿,湊到她的耳邊,輕聲地說:“如果你肯多笑一笑的話,我倒是愿意相信她比你年長,因為你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比她好看一百倍!”
南若月想也不想地一腳便跺在了林寒星的腳背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離我遠一點兒。”
林寒星疼得抬起腳原地跳了幾圈,話都說不出來了,靈熙連忙上前來扶住了她,關心地問:“你沒事吧,林公子,還疼不疼?”
林寒星依舊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伸手搖了搖。
南若月看著靈熙對林寒星如果此關切的樣子,不由氣得扭轉頭出屋去了,她實在不想看到這兩個人親親我我的樣子,眼不見為凈。
不過,眼下他們就要一路同行了,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一起走,她的心里還是十分抗拒的。就好像是自己的領地里,突然闖進了一個侵入者,這個侵入者是敵是友,她還沒有辦法分辨清楚。
第二天,按照陶家村的習俗,老巫師隆重地下葬了,葬禮辦得十分風光,全村的人都來為這個可敬的老人送行。就在一切歸于寧靜之后,林寒星一行人告別了陶老漢夫妻兩,悄悄地帶著已經換回普通人裝扮的靈熙,悄悄地離開了這個古老而又寂靜的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