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聊得正開心,南若月便幫著陶婆婆將吃完的碗筷拿到廚房里去洗,兩位老人獨居,突然多了這么多人來打擾,雖然說是熱鬧,卻也添了不少的麻煩,他們四個年輕人總不好意思讓兩位上了年紀的老人來照顧他們吧?
洗完碗從廚房里出來,南若月突然看到林寒星正在屋檐下面,坐在一堆玉米旁邊,將已經風干過的玉米粒從棒子上脫下來,只不過,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所以笨手笨腳的,好好的一根玉米棒子,被他折騰得七零八落的。南若月好心地走過去,坐在他的面前。
“你在干什么?誰讓你做的?”
“沒有誰,我剛剛出來找你,看到陶老伯正在扒玉米棒子,我說來幫忙,陶老伯便跑去忙別的事情了,也不教教我應該怎么弄。”林寒星將手里的玉米棒子往空中拋了拋,一臉無奈的表情。
南若月想笑:“沒有想到,這世間也會有難住你的難題啊!”
“怎么,難道你會?”林寒星鮮少被人奚落,有些不服氣。
南若月沒有說話,只是從地上撿起了兩只玉米棒,放在手心里,兩只玉米相交叉,看似隨意的一擰一揉,那些金黃色的玉米粒便一顆顆地掉了下來,不一會兒的功夫,兩根玉米就在南若月的手里只剩下兩根白白的玉米芯了。
“咦?你是怎么會的?”林寒星驚訝極了,拿著手里的玉米棒想學南若月的樣子,可是,橫過來豎過去就是不知道應該怎么擺,還是南若月走到他的身邊蹲下,手把手地教他:“喏,就是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簡單,主要靠的便是技巧!”
“還真的是這樣,好神奇,沒有想到我也會做這種事情了——”林寒星很是驚喜,仿佛學到了什么高深的技能一樣,讓南若月看了直搖頭。
“這么簡單的活都不會做,你還向往農耕的生活嗎?我看你除了做官享清福,根本什么都不會了好不好?”南若月取笑著她。
林寒星絲毫都不在意,他還沉浸在剛剛學會的新技能當中,玩得不亦樂乎。
“那又有什么關系,人又不是生下來什么都會的,你看看我——”林寒星故意用肩膀撞了南若月一下:“你一教我,我不就都會了。”
感受到他肩膀的力量,南若月連忙站了起來:“不和你胡謅了,我看你還是乖乖地在這里扒玉米吧,我走了。”
“喂,你到哪里去?”
南若月頭也不回地道:“回去休息,陶婆婆已經幫我的房間整理好了。”
“你別走啊,至少幫幫我嘛,這里還有很多哎——”林寒星看著腳邊堆著一大堆的玉米,可是,這個南若月真的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也不說幫幫自己,他氣憤地放下手里的玉米,沖著屋子里大聲地喊著:“寶兒,你在哪里?”
林寶兒聽到叫聲,忙不迭地跑了出來,看到少爺蹲在地上,連忙問:“怎么了?少爺,您有事嗎?”
林寒星站起來將位置讓給林寶兒:“派給你一個任務,便是將這些玉米都脫完,然后才能睡覺!”
“為什么是我啊?少爺,我趕了好幾天的路,已經很累了好不好?”林寶兒苦著臉拖長了聲音哀嚎著。
“難道你讓我親自做嗎?”林寒星面帶著威脅的神情,回頭又一笑:“安心啦,明天早上我準你睡個懶覺好了。”
林寶兒垮下了肩膀,無力地坐到凳子上,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這個少爺,有的是折磨人的本事。
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睜天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除夕了,家家戶戶都開始忙碌起來了,一年到頭的辛苦,山村里的百姓們都盼著這一天能夠過一個熱熱鬧鬧的團圓年。
一大早,林寒星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看到南若月已經在幫著陶婆婆在掃院子了,她換了一身藍色的衣衫,簡單清爽,一只母雞帶著一群小雞就在她的腳邊跑來跑去的,十分有愛。
“早啊!”林寒星揮動著雙臂,順勢看了一眼昨天晚上堆放玉米的地方,雖然林寶兒動手能力并不比他強多少,但是所有的玉米還是脫完了。
“早啊,林公子。”陶老漢從屋子里出來,懷里還抱著一堆紅紙,急沖沖地仿佛要出門去。
“陶伯伯,您這是要去哪里啊?”林寒星好奇地問。
陶老漢將懷里的紅紙理了理,解釋著:“今天是除夕,我們村子里有中午要貼對聯的習俗,我大字都不識得一個,怎么還會寫對聯呢?所幸的是住在不遠處的陶秀才會寫,村子里的人每年都會拿了紅紙去求他寫,我想著要去早一點求副對聯回來貼呢!”
“陶老伯,您何必大老遠地去求人去寫對聯呢?眼前就有一位字寫很得好的人可以幫你寫啊!”南若月將掃帚立起來,用目光示意陶老漢:“我們家少爺,書法可是第一流的,而且樂于助人,讓他寫不就好了。”
“哎呀,我竟然都沒有想要,看公子這氣質水平,必定也是個飽讀詩書之人,不知道可愿意幫這個忙呢?”陶老伯開心不已。
“愿意、愿意,怎么可能會不愿意呢?他不僅僅愿意幫您寫,村子里還有誰需要的,都可以將紙拿過來,我家公子可是非常樂意的。”南若月放下掃帚,熱情地將那疊紅紙拿過來:“老伯,我讓林寶兒去抬一張桌子出來,咱們就在院子里寫,好讓鄉親們也可以進來取對聯啊!”
經過南若月這么一“宣傳”,陶老漢家里來的客人會寫對聯的消息不涇而走,原本村子里只有一位書法還看得過去的秀才可以寫對聯,每年都寫不過來,現在多了一位,而且聽說寫出來的字更加好看,誰不想來看一看,湊個熱鬧呢?
林寒星就站在桌邊,開紙研磨,他的字跡俊秀剛勁,力透紙背,的確是十分的好看,南若月便站在他的身邊,一會兒幫他研研墨,然后幫著村民拿拿對聯什么的。
“還剩下最后一副,是誰的?”林寒星寫完最后一筆,將那幅對聯拿起來,吹干了上面的墨跡,問道。
人群都已經散去了,大家拿到自己想要的對聯,都紛紛離開了,陶老漢走上前來,接過了那副對聯:“這一副是我準備留給在后山獨居的一位老人的,他總是一個人生活,腿腳又不好,每年都是我將對聯送到他家的。”
“喔?那他家在哪里,我去送一趟吧,寫了一整個上午,我覺得腰酸背痛的,正好起身去活動活動。”林寒星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揉著酸痛的后背:“你告訴我住在哪里就好了。”
“那就太謝謝了,其實他的家很好找,就在靠后山竹林不遠處,你沿著小路一直往前走,約摸半柱香的功夫就會到了。”陶老漢為他指明了方向,林寒星便拿著已經卷好的對聯上路了。
南若月見寫完對聯,一院子的狼藉,趕緊幫著陶婆婆一起打掃,好半響林寶兒才伸著懶腰跑出來,沒有看到林寒星,便問道:“我家少爺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他去給人家送點東西,很快就會回來了。”南若月絲毫都不在意,隨口回答他。
“不是吧?你讓少爺親自去給別人送東西?”
“怎么了?難道不應該嗎?他自己也說了,寫了半天的字,有些累了,正好起身活動活動筋骨。”南若月漫不經心地招呼著林寶兒:“快點過來,一起幫忙,馬上就要開始吃年夜飯了。”
除夕之日,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掛著紅燈籠,空氣中也彌漫著鞭炮留下來的硝石味道,走在路上,隨處都可以見到地上有一團團鞭炮的碎屑,充滿了年味兒,林寒星覺得這一切都是新鮮的,往年在國公府過年,雖然人也很多,可是,大多都是下人們,雖然十分熱鬧,不過,林寒星卻總覺得無趣得很,他總也感受不到過年的喜慶,反正定國公府一向都是這個樣子的,倒是在這個小小的山村里,吃的是平常的家常吃食,看到的是鄉下自然的風光,感受到的是來自百姓們自己慶祝新年的方式,倒是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這才是過年應該有的方式。
林寒星拿著對聯,慢慢地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一邊走,一邊打量著整個小山莊的結構,發現它錯落有致,分布得倒也十分均勻,大部份的居民都生活在村子的正中央,只有幾數的幾戶座落得比較偏僻,比如陶老漢說的這位寡居的老人,便在村子的最南邊,路是很好走,不過走走停停,也花了半個時辰。
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位寡居的老人家的住處,林寒星看到一座破舊的小木屋,沒有院子,明明是大白天,可是屋子里卻很黑,從外面看進去,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況,而且大白天的,門上窗戶上都掛著棉簾,想必是老人家怕冷,所以才用來擋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