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林寒星注意到了她,上前幾步,和善地問她。
“奴婢名叫青櫻,是小姐的貼身丫鬟。”那丫頭低著頭小聲地回答著。
原來她竟然是程新柔的貼身丫鬟,林寒星點了點頭,示意讓她下去了,管家便領著青櫻退了出去。
過了沒有過多,管家另外派了一位叫紅袖的小丫鬟來伺候他們,不僅僅送來了可口的飯菜,還有各色的茶點,紅袖十分的乖巧可人,而且還很機靈的樣子,兩只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顯得比其它丫鬟也要健談很多。
“老爺讓紅袖以后負責照顧兩位大人的起居,所以,無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訴紅袖,紅袖一定竭盡全力,為大人效勞。”
南若月很喜歡這個機靈活潑的小丫頭,忍不住給了她一個恬淡的微笑。而林寒星則實際了很多,當下從懷里摸出了一張銀票,便遞過去給她:“這是打賞你的。”
紅袖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嚇得連連后退了兩步,她當了這么久的丫鬟,雖然往常也會收賞賜,可是,卻還沒有見過如此大方的客人,她還什么都沒有做呢。
“不、不、不,紅袖不能接受大人的賞賜,如果您有什么吩咐盡管告訴紅袖就可以了,不必這樣。”
“沒有關系,反正他的銀子多,你就安心地收著。”南若月見她不敢收,上前去拿過林寒星手里的銀票,塞進了紅袖的手里:“我們還會在府上叨擾幾天,很多不熟悉的地方,還要麻煩你照顧呢!”
“您說的這是哪里話,照顧好二位貴客,本就是紅袖份內的事情啊!”紅袖有些不安地拿著銀票,真的是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
林寒星坐下來,他也不是事事都是出手如此闊綽的,只不過眼下看著這個丫頭機靈又老實的樣子,有事情想要問她。
“其實我是有些事情不解,所以想要問一問你,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做什么為難的事情的。”
紅袖微微一福:“林大人有什么話盡管吩咐,只要是奴婢知道的,必然都會告訴您!”
“剛剛從你們老爺那里知道了你們家小姐的事情了,只不過不想觸動了程老爺的傷心事,所以,并沒有詳細問他,你能不能將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知道呢?”
“其實也并沒有什么不方便和您說的,不過這些都是老爺的傷心事,所以大家都不方便多提罷了,我們家小姐是昨日清晨被丫鬟發現在房中自縊的,放下來的時候,身體都已經冰涼的了,想必是頭天夜里便已經想不開自殺了。”紅袖有些傷心,眼圈有些紅:“我是從小便被賣進程府里來的,所以,小姐的心性脾氣最為了解,她雖然有些清高,卻是一個十分善良的女孩子,平時連一只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對待我們這些下人,更是十分的和藹。”
“你說她是被丫鬟發現自縊在房中的,那么第一個發現她遭遇不幸的人,必定是她的貼身丫鬟嘍?”林寒星想起了剛剛那個小丫鬟青櫻:“她有幾個貼身丫鬟?”
“只有一位,叫青櫻,小姐和青櫻的感情很好的,兩個人像是姐妹一般。”紅袖想了想:“那天早上,青櫻端著盆進入到小姐的房間,很快便發現了異常,她當時嚇得盆都掉在了地上,然后驚呼著叫來了眾人,老爺和夫人很快就過去了,夫人只看了一眼,便暈了過去,我站在人群最后面,當時的情形,真的讓人有些不忍目睹。”
林寒星若有所思地聽著她說完,然后問道:“你說這位青櫻和小姐的關系很好,像是親姐妹一樣,是怎么個好法?我們剛剛看到過青櫻,看到她的穿戴行頭,遠遠地好這你們這些丫鬟,為什么會這個樣子?”
紅袖有些為難地看了一眼林寒星,最后小聲地對他說:“其實這件事情也算是程家不傳的秘聞,我是因為從小就在程家長大,所以,聽到那些老人們悄悄地提起過,青櫻其實是老爺的私生女,不過,老爺當年對大夫人是一往情深,兩個人的成親之際,曾經發過誓言,這一輩子程老爺只娶她一位妻子。所以,這么多年來,就算是大夫人無所出,只得了新柔小姐這一位千金,可是,程老爺還是沒有娶二房進門的想法,只不過,在外面不知道怎么得結識了青櫻小姐的母親,生下了青櫻,便將她抱了回來。這種外面的女人生下來的野孩子,是得不到名份的,不過,畢竟也是老爺的親生骨肉,所以便送到新柔小姐身邊,做了她的貼身丫鬟,表面上家里的人很少有知道青櫻的身份,只當她是個從小便在程府的小丫鬟,而這些事情,如果不是紅袖聽府里上了年紀的老人說起,我也不會知道。”
原來程府里還有這樣一段秘聞,南若月有些意外,這位程老爺看上去很老實的樣子,原來也會背著妻子在外面勾三搭四的,還弄了個野種回來。
“那你們老爺對青櫻一定很好吧?”否則也不會穿得那樣好了。
“不僅僅老爺對青櫻好,小姐對青櫻也很好啊,無論有什么好東西都會給青櫻一份,好得和真正的姐妹一樣,讓我們這些下人都嫉妒眼紅死了,所以,青櫻雖然沒有得到名份,不過,日子過得還是很舒心的。”紅袖感嘆了一聲:“如今小姐走了,不知道青櫻以后會怎么樣了!以前大夫人刁難她的時候,都是有小姐在護著她的。”
林寒星道:“她是你們老爺的親生女兒,自然不會受到虐待的,你又何須為她操心呢?”
“那倒是,無論如何,肯定是比我們這些下人強的,老爺曾經許諾過她,等到日后為小姐尋覓到一戶好人家之后,便也會好好地替青櫻尋一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地將她嫁了。現在小姐雖然不在了,不過,她還是有希望能夠過上好日子的,不會一輩子留在程府里做下人的。”
見問到了自己想要問的事情,林寒星十分的滿意,便說自己和南若月要用餐,便讓紅袖下去了。
南若月見他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忙主動地上前去幫他添飯,可是,林寒星卻遲遲地不肯下著,擰著眉頭,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真是搞不懂你,既然你覺得有可疑,大可以讓刑部下來調查嘛,他們有提刑官可以查驗真相,這樣不是比較快嗎?”南若月看到他這個樣子,也不理會,自顧自地吃起來。
“如果我這樣做的話,豈不是很容易打草驚蛇,到時候刑部的人還沒有下來,兇手便已經逃走了。”林寒星饒有興致:“而且,我最大的愛好,便是將這些看似沒有頭緒的事情一一理清,抽絲剝繭,這才能夠水落石出。”
南若月早就已經看出來了,這根本就是他自己樂意的,自己雖然不贊同他這么做,可是,現在也只能陪著他一起住在這程府。
這天晚上,南若月住在西廂里,覺得很冷清,隱約地能夠聽到前院靈棚的方向傳來的斷斷續續的哭聲,應該是程夫人還在悲慟女兒的去世,哭聲里還隱約夾雜著細碎的訴說,似乎是在怨怪這個唯一的女兒竟然如此的不懂事,竟然撇下又親,自己就這么去了。南若月聽得有些傷心,不由地披衣起床,來到院子里,卻發現林寒星竟然也站在院子里,遠遠地看著哭聲傳來的方向。
“都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有睡?”南若月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可他還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就算是要查案子,也是要睡覺的。”
“沒有,我被這哭聲擾得有些睡不著。”林寒星負著雙手,輕輕地嘆息著,似乎很同情這位母親。
“其實我還有些羨慕這位新柔小姐呢,她雖然年紀輕輕地便遭遇了不幸,不過,還有自己的親娘為自己痛哭。至少在她活著的時候,不僅僅有父親,還有母親的疼愛,而有些人,從小就失去了母親,連親娘一句關懷的話都沒有聽說過。”南若月輕輕地嘆著,眼角似乎有些淚光。
很少看到她這樣的感性,流露出自己心底最真實的想法,林寒星的心念微微一動,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其實——”難得的,林寒星不知道應該如何啟口,只是往她的方向又靠近了一步,與她并肩站在一起:“你母親雖然很早便離開了你,但是她愛你的心卻一點都不會少,你應該明白,她也是帶著無限的依戀與不舍的。”
南若月看了他一眼,他安慰人的方式還真的是——很笨拙呢!
“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不過不用啦!”南若月笑了笑:“我并沒有那么在意,反正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習慣了。”
林寒星舒了一口氣,她還真是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樣,看來,這么堅硬的她,是不需要人來安慰的,自己顯然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