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斷定?萬一呢?”韓青歌已經想好用什么來和寧疏朗交換了,所以白了洛英華一眼,完全不把他說的放在心上。
“沒有萬一。”
“你為什么這么自信?”
“因為那是我師傅自己研習出的藥物,是他生前的最后一個拿手本領,不會傳外人的。”
聽洛英華說完,韓青歌也隱隱約約想起了曾經聽他說過的,想到他們之間的關系,韓青歌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真想學到是沒那么簡單的。
賞花會的核心已經結束,丘素衣似乎比韓青歌還想讓這宴會快點散去。
等到真散了時,這些女眷路過洛英華的身邊,還時不時的投去仰慕的目光,可洛英華本人卻是一顆心全在他師姐身上。
寧疏朗在賞花會結束后便被丘素衣叫走了,而洛英華就在出口這里等著,一動不動。
韓青歌知道他是不會和自己回去的,而自己在這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干脆跟著王府的馬車先回去了。
洛英華等到了天快黑,才看到寧疏朗從清風殿里出來。
寧疏朗本想出宮,可路過轉角時,手腕突然被人拉住,身子便順勢被擠進了角落里。
待她定睛一看時,才發現是洛英華。
寧疏朗柳眉蹙起,不悅的看著他:“你這是做什么?”
“為什么要來這?”
看著洛英華眉目間透著一股子認真勁,寧疏朗突然有種被人看破的感覺,很不舒服,可她很快便鍍上一層偽裝,輕笑一聲:“你都能來,我卻不能?這是為何?”
“可我來這,和你并不是一個目的。”
“哦?是嗎?可我對你的目的并不感興趣,可以讓開了嗎?”
這樣執拗的寧疏朗,是洛英華第一次見。
她不再是那個曾經柔弱到黑夜時會害怕的小女孩了,這樣的她,很陌生。
可這樣的她,讓洛英華很擔心,他緊咬著牙關:“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欠你的,我來還!”
“拿什么還?用我父親的命換回來的那條命嗎?別再做這些可笑的事了,我們早就已經……恩、斷、義、絕了不是嗎?”
寧疏朗說的很認真,尤其是恩斷義絕四個字,咬的格外清晰,生怕他聽不到似的。
一瞬間,洛英華的瞳孔驟縮后又無限放大,那一雙眼中有太多的不可思議。
他想過師姐會很恨他,可沒想竟恨到連恩斷義絕這種話都能如此輕描淡寫,信手拈來。
他終于松開了手,垂在身側,看上去沒有一絲的生機,而后慢慢的轉身,離開。
寧疏朗望著他蕭條的背影淡出視線,終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黑夜中隱約能見到她的臉上閃著些珠光,可卻被她埋在了手臂中,消失殆盡。
韓青歌雖然嘴上說著討厭洛英華,但他最起碼也是在自己陷入困境時第一個給予自己溫暖的人,而互相嘲諷大概已經成了他們之間的相處方式,這恰恰能證明他們二人是藍顏知己無話不談。
所以在從宮中回來后,韓青歌都沒睡,一直等到很晚,月色都快被遮起來了,洛英華才回來。
沒有想象之中喝的爛醉,此刻看上去倒是格外的冷靜。
甚至冷靜的讓人有些害怕他是不是變得不正常了。
“你……還好嗎?”韓青歌不懂得安慰人,但卻不忍心看他獨自悲傷,他現在這個樣子,還不如喝的爛醉如泥呢!
“嗯,很好。”
是很不好。
韓青歌看了看手中的酒壇,看來自己準備的倒是時候,隨即拿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要不要來一杯?”
洛英華詫異的很,“你竟然會陪我喝酒?”
“朋友有難,我怎么會不幫,你以為我是你?”
洛英華想笑,卻發現自己怎么都笑不出來,就像是有什么東西牽著他的嘴角,不受控制。
二人落座,借著月光,滿飲了一杯。
可洛英華的頭腦中并沒有想象之中的渾濁感,反而是越發的清醒。
正酣暢中,突然從院落外傳來討人嫌的聲音:“有這種好事居然不叫我?”
不用看韓青歌都知道是誰,正是那位自從入了京都后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盛流炎,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這倒霉催的,就連韓青歌都自認倒霉白白救他一命,可誰知他卻不偏不倚這時竄了出來。
“你沒跑路?”
面對韓青歌的鄙夷,盛流炎極力的證明自己:“我跑什么?欠你的寧仙草我還記著呢!我可不是喜歡賴賬的人,只是有點事情剛剛辦完。”
說完,他垂頭看了看坐在那里落寞的洛英華,笑道:“怎么?洛兄這是情關坎坷了?”
韓青歌內心翻了個白眼,這家伙果然和何問君一樣,說話這么不靠譜!怪不得兩個人臭味相投能做朋友。
不過,今日的洛英華脾氣好得很,大概是心中的失落積攢的太多,整個人也變得喪氣了很多。
“盛兄,你覺得人世間最難過的事是什么?”
洛英華似是喝醉了,又似是清醒。
韓青歌只覺得納悶,若是清醒,必然不會問這種問題,可若是喝醉了,也必然不會把這種問題拋給毫不靠譜的盛流炎來回答,還如此親切的稱呼他為盛兄!
果然,喝的不是一般的高了!
韓青歌本以為這個話題就會到這里終止,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時,一向不靠譜的盛流炎突然深情起來,嚴肅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生離死別,愛不得,恨不得。”
簡直是一大奇觀,韓青歌覺得自己現在死而無憾了,這世間最奇葩的事情已經被她看個遍了!
末了,只見洛英華贊同的點了點頭:“還是盛兄英明。”
說完,舉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盛流炎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給自己斟了一杯,小酌起來,神情中仿佛劃過哀傷,卻稍縱即逝不容捕捉。
韓青歌覺得自己的存在簡直是多余的,干脆叫巧兒把府里的存酒給他們兩個人全拿出來,自己回房酣睡去了。
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第二日一早,韓青歌睡夢中便聽到隔壁的廂房傳來一聲吼叫,不對,是兩聲!且格外的粗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