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陪著陳素到酒店的尹天浩接到了憬淮的電話，他沒有進酒店，而是站在走廊上接電話。
“尹天浩，我先說個事，聽完了之后，你得保證不生氣。”憬淮十分為難，她剛把那兩個人送進精神病院治療的時候，也想過這一天，但是她總覺得還有幾年，不著急，就一直沒當回事。
誰能想到這一天說來就來呢。
“說。”尹天浩一向是懶得廢話。
憬淮清了清嗓子，“你旁邊有墻嗎？有的話你就扶著，沒有的話，找到一面墻，然后扶著。”
憬淮向來很少這樣說話，她都是有什么說什么，雷厲風行的，尹天浩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想說什么？”
“你爸媽……就是你養父母，快死了。”憬淮說完之后，直接閉上眼睛，像是害怕打預防針的小孩把胳膊伸出去，等待醫生消毒打針。
尹天浩沒有罵人，電話當時就被掛斷了。
憬淮心里暗叫一聲糟糕，尹天浩是有心臟病的，可千萬不要出是什么事才好，她看了眼病房里住著的兩個老人，好看的眉毛擰成了一個川字。
最后重重地嘆了口氣，走了。
尹天浩放下手機，整個人靠在墻上，全靠墻的支撐，他才勉強站立得住，流浪的歲月里積攢下來的恨意，他以為自己全都發泄了，沒想到一直沒有。
那些記憶忽然全部涌進腦海，他好恨啊。
“咳咳。”尹天浩只覺喉間一抹腥甜，墻上多出了幾滴血。
陳素原本是在房間里面查看情況的，她想跟尹天浩討論一下，順便問一下尹天浩的意見，結果一回頭發現尹天浩沒了，她一出去，看到尹天浩手撐著墻，正在劇烈地咳嗽。
“怎么了？”陳素看到墻上的血時，大驚失色。
尹天浩說不出話，只是一直在咳嗽，陳素趕緊叫酒店的人過來幫忙，把尹天浩送去醫院。
陳素真的是嚇壞了，她從來沒看到有人這樣吐血的，真的毫不夸張，從嘴里冒出來的全都是血，“尹天浩，你可別死了啊，我還沒開始支付你包養費呢。”
尹天浩笑不出來，哪怕身邊是他最想見的陳素，他也一點笑不出來。
“你一定要活著從手術室出來，我保證，以后提高你的生活質量。”陳素拍著尹天浩的手，看著他被推進手術室，一臉的擔憂。
憬淮有強烈的不好預感，她給尹天浩打了好幾個電話，尹天浩都沒有接，最后一通，被人接了，只不過接的人不是尹天浩，而是陳素。
“尹天浩人呢？”憬淮的語氣頗為煩躁。
“手術室。”
憬淮差一點都要暈過去了，怎么說進手術室就進手術了呢，“哪家醫院，告訴我地址。”
陳素掛了電話，把地址給她發了過去。
不一會兒，憬淮人就到了，陳素不了解她和尹天浩之間的感情，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事，憬淮問陳素的時候，陳素就把當時的情況都告訴給了憬淮。
憬淮一拳打在墻上，滿臉地自責，“都怪我。”
陳素嚇了一跳，這個女人怎么下起手來比男人還狠，拳面上都出血了，她趕忙掏出紙巾幫她按壓出血的地方，“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尹天浩還在里面，情況不明，我們應該做好準備接手出來的她，而不是像你一樣自殘。”
憬淮一把推開陳素，“你懂什么？”
陳素踉蹌一步，險些摔倒在地，好一個狗咬呂洞賓，“是，我不懂，最起碼我沒有把他害到手術室。”
“你！”憬淮惡狠狠地瞪了陳素一眼。
陳素毫不在意，瞪了回去，反正比誰眼大，比誰眼神狠，她還沒輸過。
憬淮的眼神漸漸弱了下去，是啊，都怪她，要不是她，尹天浩也不會進手術室，“你說得對，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我自作主張把他的養父母留下來，也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情。”
“他的養父母？”陳素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知道他那么恨他們，我還把他們留下來，你說我是不是有病。”憬淮慘然一笑，陳素沒見過憬淮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剛才不是故意說那句話的，只是太生氣了，“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沒有別的意思。”
憬淮沒說話，蹲坐在地上，一直沉浸在對自己的責怪中，久久緩不過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手術室外面等了三個小時，陳素的內心真的是煎熬，兩個孩子沒有任何消息，雷霆那邊也沒有信兒，尹天浩又生死未卜，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撞到一塊去了呢？
她真的是，都快瘋了。
陳素的情緒快要被壓到最低谷了，一旦有什么觸及到了她的神經，她肯定會爆炸的，以至于她現在整個人都有點敏.感。
而憬淮不是敏.感，她是完全不敏.感，別人叫她，她都像沒聽見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手術室的門。
燈一暗，醫生出來了，憬淮的腿蹲了太久，一起來打了個軟，撲通一聲跪在了醫生面前，陳素去扶，她撐著陳素的手站了起來，“醫生，醫生怎么樣？”
醫生摘下口罩，“手術挺成功的，但是人醒不醒的過來不知道，只能轉到重癥監護室觀察幾天，要是各項生命體征都很平穩，人也能醒過來，就沒什么大礙。”
憬淮算是聽明白了，醫生的意思就是尹天浩現在還得聽天由命。
“謝謝醫生。”陳素說道。
尹天浩被護士和麻醉師推出來的時候，陳素看了眼，尹天浩那張臉白的嚇人，真的像是死了一樣。
憬淮要跟著去，醫生不讓，尤其不讓進重癥監護室，那里是禁.區。
陳素和憬淮等在外面，時間過了太久，陳素的體力有些跟不上，整個人都有點虛弱，她躺在沒有人的椅子上稍微休息了一會，才緩過勁來。
憬淮像是一個鐵打的女人，不知疲倦地等在外面，就等著到探視時間。
“尹天浩的家屬在嗎？病人醒了。”護士一通知，憬淮立刻站了起來。
“在在在，我在這。”
陳素沒有動，憬淮跟著護士進了重癥監護室，憬淮走了一半，忽然對護士說道：“還是算了，我叫另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