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時小念回到國內(nèi)
“我永遠(yuǎn)都不會怪你。小傷而已,別放在心上。”
慕千初柔聲說道,看向她的眼中沒有半點(diǎn)責(zé)怪,然后步子一頓一頓地往前走去,身影有些歪斜。
“……”
時小念站在那里,整個人陷入一種無盡的痛苦中。
她跟在慕千初身后離開,想看看他的傷勢,人像行尸走肉一般往前,身體撞到一旁的柜子,有東西落下來,她下意識地伸手一接。
是個電視搖控器。
她無意地伸手按了下去。
房間里立刻出現(xiàn)電視的聲音,時小念瞥了一眼,人呆在那里。
是個新聞節(jié)目。
超大的屏幕上放出宮歐的照片。
熟悉的一張臉,依然英偉,衣著筆挺,即使只是靜照都能感覺到他的氣場強(qiáng)大,五官分明立體,一雙眼睛尤其漆黑深邃地直視著前方,仿佛直視進(jìn)你的眼底。
時小念的心口有跳漏一拍。
明明很熟悉的臉,可現(xiàn)在看起來是那么遙遠(yuǎn),遠(yuǎn)得好像完全觸摸不到。
想起來,她已經(jīng)有半年沒見到宮歐的臉。
新聞里,又放出一張宮歐和莫娜的照片,照片上的兩個人看起來那么登對般配,莫娜美得耀眼奪目,氣質(zhì)貴氣出眾,一身藍(lán)色蕾絲裙襯得她的身材很美好,宮歐站在她的身旁,手搭在她的腰間。
新聞上說的意大利語她不能完全懂。
她只聽懂,這張照片是宮家和蘭開斯特家族向外公開,證明兩人在戀愛中,即將訂婚。
時小念望著那張照片,忽然覺得整個人悶得厲害,連呼吸都呼吸不上來,喉嚨里像是被卡著什么一樣。
她一只手用力地握住搖控器,死死地握住。
她被囚禁半年,生下兩個孩子,被搶了一個。
從始至終,他沒有來看過她一眼。
甚至,他在高高興興地訂他的婚。
她在高塔里的痛苦、絕望,他全都不屑一顧。
他永遠(yuǎn)高高在上,而她,永遠(yuǎn)反抗不了,永遠(yuǎn)的卑微如泥。
慕千初停住腳步,視線落在她的手上,一手按著腰間的傷口上前,伸手按上她的肩膀,“別看了。”
“卟——”
時小念忽然彎下腰,低下頭,一口鮮血從嘴里吐出來,濺落在地上。
“小念!”
慕千初震驚地看向她,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一手抬起她的臉。
她的臉像張紙片般白,只有唇上的鮮血紅得刺目。
“你沒事吧?”慕千初擔(dān)心地看著她。
“他們宮家為什么要這么過份?他宮歐為什么要這么過份?”
時小念的眼睛里一片絕望和麻木,一字一字說道,“我被囚禁半年,痛苦半年,生下孩子還被搶了,而他們宮家卻在那里向全世界宣布即將大辦訂婚典禮!”
說到最后,時小念幾乎是歇斯底里地吼出來,每個字都充滿是痛恨,潔白的牙齒上全是鮮紅的血。
慕千初凝視著她,滿是心疼,伸手將她擁進(jìn)懷里抱住,“沒事了,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他微低著身體,時小念靠在他的肩膀上,眼中除了心灰意冷的麻木還是麻木,“他們怎么能做得這么絕,這么狠?他們給我兒子慶祝誕生的禮物就是他父親娶另一個女人嗎?”
宮家的方式呵。
狠得這么絕。
“沒事了。”慕千初擁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不要為這些人傷神,不值得。”
時小念看著前方,麻木地說道,“千初,你知道嗎,在最初的時候,我曾經(jīng)奢望過,宮歐會像個救世主一樣突然降臨,我明明已經(jīng)被拋棄了,可在那個時候,我還在奢望他會來救我。”
她那么傻,還奢望著。
可那個時候,他只是在和莫娜風(fēng)花雪月而已。
曾經(jīng)有個女人叫時小念,他早就忘了,忘得徹底。
“我真是可笑,千初,我太可笑了,從頭到尾,我都是一個笑話。”
“……”
時小念雙手垂在身側(cè),嘴唇抽了抽,一個字一個字說道,“我難受,千初,我好難受。”
像有什么在她的身體割著,一刀一刀地割著。
割得她遍體鱗傷。
她看著渾身傷痕累累的自己,卻什么都做不到。
聞言,慕千初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沒事了,都過去了,小念,沒人再能傷害到你,如果有那個人,我會和他拼命。”
“……”
“相信我,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
“我難受,我真的難受。”
“……”
“我難受。”
新聞里,還在將兩大貴族的聯(lián)姻做大幅報(bào)導(dǎo)。
時小念發(fā)泄不了身上的痛,除了說一句她難受,什么都做不到。
很久,慕千初聽到耳邊傳來時小念痛苦壓抑的呻yin,低低的,那種聲音讓人聽了只剩絕望。
他更加抱緊她。
眉疤醫(yī)生和女傭們站在那里,聽著那呻yin聲,都莫名地難受起來。
那聲音太絕望了。
……
時小念在幾個月里愛上一個黏著她的偏執(zhí)狂,在短短六天時間里被甩,在長達(dá)半年的時間里被囚禁著,忍受懷孕帶來的種種不適和疼痛。
時間帶給人類的是什么,是冷血,還是堅(jiān)強(qiáng)。
也許,都是一個意思。
不管如何,人,總會遇到逆境的。
在希望中痛苦,在痛苦中絕望,在絕望中麻木,在麻木后……重生。
重生是件好事。
只是重生的那個人,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
三個月后。
中國,S市。
龐大的機(jī)場里響著廣播的聲響,人們或交談,或走來走去,或焦急地跑著。
陽光從機(jī)場的落地窗投射進(jìn)來,一束束地落在一張張陌生的臉上。
機(jī)場的咖啡廳里,一個身材纖細(xì)的年輕女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上翻著一本店里的宣傳冊,身上穿著一件青花灰色的米蘭高定風(fēng)衣,版型修身,打扮得干凈利落,突顯氣質(zhì)知性。
她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垂落在肩的一側(cè),發(fā)間的一枚鉆石發(fā)夾隱隱約約閃著光亮,指甲涂著涂涂的顏色,翻過一頁紙張,手腕上戴著一款瑞士限量款的女式手表,精致不凡。
路過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朝這女人身上睨去一眼,向各自同伴低聲述說這女人穿得的一身價(jià)值連城。
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馬甲的服務(wù)生身姿筆直地朝那一桌走去,手上的托盤中端著一杯咖啡,一杯奶茶。
“小姐,你好,你的卡布奇諾和黑咖啡到了,已經(jīng)打包好。”
服務(wù)生將打包盒子放到桌上。
時小念把視線從宣傳冊上收回,抬起臉看向服務(wù)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謝謝。”
咖啡廳里的很多人都看著她。
穿得如此精致昂貴,年輕女人的臉龐并沒有漂亮得多出眾,但勝在五官分明舒服,身上透露出一種有著沉淀過后的氣質(zhì),一雙眼睛從容含著笑意,讓人看著就覺得舒服。
時小念拎著打包盒子往外走去,腳上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響。
很多人都盯著她。
“看那雙高跟鞋,不久前巴黎出來的最新款,要十幾萬一雙呢。”
“我怎么覺得這個女人有點(diǎn)眼熟呢?是不是明星啊?”
“一般的小明星可戴不起那種表吧,那可是限量款,我在網(wǎng)上看過新聞,一只表要好幾百萬,會是贗品嗎?”
一群人坐在那里熱鬧地討論著。
時小念拎著咖啡往外走去,乘扶梯下去,一雙眼平靜地望著周圍的人。
闊別已久的中國。
她回來了。
時小念在心中無聲地說道。
這次,時小念應(yīng)夏編的邀請決定回國。
她穿過人群往落地窗那邊走去。
落地窗前一排排的座位上坐著稀稀落落的人,角落里的位置上,一個打扮歐風(fēng)的中年女人坐在那里,四、五十歲的光景,一頭棕色的長發(fā)盤起來,一張純正的東方臉孔保養(yǎng)得相當(dāng)好,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皺紋。
她坐在那里,曬著溫暖的陽光,手輕輕地?fù)u著手邊的嬰兒車,低頭微笑地看著里邊的嬰孩,一張臉上露出笑容,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說道,“小寶貝,叫外婆。”
時小念朝她走過去,聲音溫婉,“母親。”
中年女人抬起臉來,看向時小念,一見到自己的女兒,她臉上的笑容更深,“你回來啦,我說讓保鏢去買,你還非要自己去買。”
中年女人是時小念的親生母親,徐冰心,是個意大利籍的華人,在意大利成長,因此,她只會說一些簡單的中文。
母親因?yàn)槭ハ曔@個兒子一直活在痛苦中,甚至有輕微的抑郁癥。
當(dāng)復(fù)得她這個女兒,母親的病才慢慢好起來,變得十分黏她。
她回國,母親也非要跟著她回來不可,生怕一個不注意,女兒又沒了。
“剛回國內(nèi),我還有些不太習(xí)慣,想適應(yīng)適應(yīng)。”時小念微笑著說道,在她身邊坐下來,拿出咖啡遞給她,“為什么不坐在咖啡廳里喝?而是要坐在大廳里。”
“這里有陽光。”
徐冰心笑著看向時小念,雙手捧著杯子然后看向周圍的一切,“還有你看,好久沒看到這么多同胞了,我還是當(dāng)年逃難的時候才逃到國內(nèi),生下你們兩個,一晃那么多年都過去了。”
時間過得真快。
說到這個,時小念忍不住問道,“當(dāng)年席家發(fā)生了什么事,您才會逃難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