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我他么很冷靜

宮歐陰沉地望著她，步子慢慢停下，頎長的身形慢條斯理地逼近時小念，聲音從喉嚨里逼出來，“怎么，不跑了？”

“你不要過來！”時小念站在沙發(fā)后面大聲地道，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驚懼地看著他，“合約里寫過，你不能打我。”

“我不打你。”宮歐緩緩道，低沉的嗓音帶著一絲魔鬼的氣息，“我撕了你。”

他已經(jīng)沒心情打她了。

他就想把這女人撕碎。

“……”

時小念聽著更加害怕。

宮歐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她，右手垂在身側(cè)，握著拳頭，指縫間全是滲出來的鮮血，看著血腥而瘋狂。

他離她越來越近。

時小念望到一旁的陽臺，她不假思索地從宮歐身旁沖過去。

宮歐下意識地去抓她，目光掠過她左臂上的白色紗布，手僵在半空，目光有一瞬間的愣神。

趁著這個機(jī)會，時小念跑過去打開通向陽臺的玻璃門，跑到陽臺上。

宮歐追過去。

時小念聽著他的腳步聲更加害怕，別無它法地一手抱著立柱，踩到陽臺扶手上。

她的身后就是一片夜色。

夜風(fēng)吹拂起她的長發(fā)。

宮歐見狀，眸中閃過一抹驚懼，長腿停在那里，沖她歇斯底里地吼道，“時小念你他么真當(dāng)自己是猴子？還敢爬陽臺？給我下來！”

不爬窗，不爬山，就爬陽臺。

她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手臂都?xì)埑蛇@樣了還敢爬。

時小念用右手緊緊抱住白色立柱，居高臨下地望著宮歐鐵青的臉，然后轉(zhuǎn)頭望了一眼身后。

這是幾樓？怎么高成這樣。

“給我下來！”宮歐吼道，雙眸憤怒地瞪著她，“你再不下來我擰斷你的腿！”

她還往后看，她不知道怕字怎么寫？

他死死地盯著她的腳，生怕她再往后動。

“你冷靜一點！”

時小念看向他，咽了咽害怕的口水。

“……”

么的。

現(xiàn)在到底是誰不冷靜，誰他么都站到陽臺扶手上了。

宮歐怒氣不打一處來，陰鷙地望著她，“你給我下來！”

“你不要過來！”時小念看向他，“不然我就跳下去。”

“你還敢威脅我？不怕死就你跳！”

宮歐吼她。

“落在你手里只會生不如死，那我還不如直接下去。”她在陽臺扶手上往后挪了挪腳。

她這個動作簡單，只有一秒不到的時間。

但看在宮歐眼里，一陣說不出的寒意襲上他的背脊，讓他感到?jīng)]由來的一陣恐懼，脫口而出，“不要--”

他的聲音里透出前所未有的慌張。

時小念站在上面，人幾乎完全貼在立柱上，聞言，她看向?qū)m歐。

他臉上的緊張震動到了她。

他不希望她死，對么？

“宮歐，你冷靜。”時小念放柔聲音和他說話，“你冷靜下來，我就下來。”

她不敢面對一個發(fā)狂的偏執(zhí)癥患者。

“我他么很冷靜！”

宮歐吼道，雙眼腥紅地瞪著她。

“你眼睛都要吃人了，一點都不冷靜。”時小念立刻說道。

靠，他現(xiàn)在就想擰碎她吃了。

“給我下來！”宮歐瞪她。

“我不。”

“時小念――”

“你數(shù)數(shù)，數(shù)到一千，不，數(shù)到一萬我就下來。”時小念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試圖讓他先冷靜下來。

“什么？”宮歐瞪著她，她腦殼是不是壞掉了？

“你不數(shù)我就不下來。”

時小念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她只想他能鎮(zhèn)定下來。

“我不數(shù)！”他又不是小孩子，還數(shù)數(shù)。

“那我就不下來。”

“你――”宮歐怒不可遏地朝她揮出血淋淋的拳頭。

一見到他滿是鮮血的拳頭，時小念眼中露出恐懼，條件反射地往后退。

“不要！”宮歐害怕地看著她，隨即喊道，“我數(shù)！我他么數(shù)到一萬行了吧！你給我站好！”

她不能掉下去。

他不能再看到他在意的人死在他面前。

時小念站在陽臺扶手上，緊緊抱住白色立柱，聞言點了點頭，“好。那你數(shù)吧。”

“1、2、3、4、5、6……56、57、58……”

宮歐不情不愿地開始數(shù)數(shù)。

他這輩子都沒干過這么不可思議的事，面對著一個要跳樓的女人，他在那邊數(shù)數(shù)。

他邊數(shù)邊拿出手機(jī)給封德發(fā)短，讓其在下面做好準(zhǔn)備工作。

萬一她掉下去，至少不用喪命。

他在陽臺上踱著步數(shù)數(shù)，臉色難看，一只手垂在身側(cè)，鮮血一滴一滴往下淌，觸目驚心。

時小念站在陽臺上，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眼睛。

數(shù)數(shù)果然還是有點用的。

他眼中的腥紅正在一點一點褪去，他正在慢慢冷靜下來。

但宮歐數(shù)著數(shù)著，時小念在上面越站越累，雙腿越來越乏力，他才數(shù)到兩千，她就有些堅持不住了。

“宮歐。”她忍不住開口。

“干什么？”

宮歐抬眸瞪向她，沒好氣地道。

“呵呵。”時小念干笑，“我去給你做晚餐吃好不好？做最豐盛的，外加兩桶冰淇淋。”

宮歐死死地瞪著她唇角的笑容，要多假有多假。

她就不能像對著慕千初笑的那么開心么？

“不要！不準(zhǔn)笑！”

宮歐瞪著她道，一身怒意。

“……”時小念只好收斂起笑容，“那你還是數(shù)數(shù)吧。”

只能希望他數(shù)的時間長了，無聊了，身上的戾氣會消褪，人能冷靜下來。

宮歐冷靜的時候，至少不會折磨她。

她貼著立柱站得高高的，裙擺被夜風(fēng)吹得翩翩飛起，像是隨時會消失一樣。

宮歐看得呼吸滯了滯，半晌，他站在那里，瞪著她道，“你是不是從小就愛慕千初？”

聞言，時小念怔了下，雙眸望向他鐵青的臉色。

終于問到這個問題了么。

她知道，游樂園一幕后，這個問題她逃避不了。

她低下眸，想張口就被宮歐打斷，他陰冷地道，“不準(zhǔn)撒謊，時小念，如果你再敢在我面前有一句謊話，我就親手把你推下去！”

一了百了。

“……”

時小念抿唇，半晌她又開口，再次被宮歐打斷，“不準(zhǔn)說愛他！”

這個答案，也不行！

絕對不行！

時小念無言地看向他布滿陰霾的臉，好久才道，“宮歐，你知不知道你很霸道，很專制？”

既要她講實話，又要她不準(zhǔn)說愛慕千初。

他其實只想聽自己想聽的，但又不允許那話是假的。

“我樂意！”

宮歐從唇齒間逼出三個字。

“……”

時小念只好閉上嘴。

“說！”宮歐站在那里，黑眸定定地盯著她。

時小念抱著立柱，雙腿有些麻，她低下眸，淡淡地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愛慕千初。”

這話，她說得是認(rèn)真的。

“說下去！”

宮歐低吼，聽到她說慕千初的名字，他就覺得刺耳。

“十來歲的時候，千初到了時家，我主動照顧他，其實那時候我的目的不單純，我想培養(yǎng)一個不會離開我的人，爸媽眼里只有時笛，沒人會只想到我，我很想體會被人捧在手掌心的滋味。”時小念輕聲說道。

“……”

宮歐冷厲地盯著她。

“我想有個人能不忽略我。很傻的想法吧？”時小念說著自嘲地道，聲音有些苦澀。

“你本來就傻。”

他道。

兩個人，一上一下站在夜風(fēng)中。

陽臺外的夜空，一輪彎月高掛。

“所以，對千初，我也沒想過愛或不愛，那時候畢竟還小，不會想這些。”時小念說道，“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都彼此認(rèn)定，將來要一起生活。”

宮歐聽著她親口說出和慕千初的往事，垂在身側(cè)的手再度握成拳，鮮血滲出更多。

陽臺的地上，聚起一灘血跡，鮮紅得刺目。

“我和千初之間就是這樣。”時小念淡淡地道。

“砰――”

宮歐猛地伸長手，一拳頭狠狠地揍在墻上，牙關(guān)咬緊，雙眸陰戾地瞪著她。

時小念害怕地看向他的拳頭，抱緊身旁的立柱。

“彼此認(rèn)定？一起生活？”宮歐冷笑一聲，目光陰鷙地看向她，一字一字?jǐn)D出喉嚨，“時小念，我真想現(xiàn)在就殺了你。”

“那你殺了我吧。”

時小念淡淡地道，眸光黯然。

“怎么，為慕千初殉情？”宮歐眼中的腥紅重新聚起來，“你對他就這么死心塌地？”

“不是。”時小念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腿，誠實地道，“我腿麻了。”

宮歐目光一凜。

“如果你要殺我，就把我推下去吧。”時小念的聲音有些低，她真的是站不下去了。

“呵。那我就等著看你掉下去粉身碎骨，你以為我宮歐真在乎一個給我戴綠帽的女人的死活？”

宮歐冷冷地說完，無情地轉(zhuǎn)身離開。

不到三秒，他又退回來。

“……”

時小念無語地看向他。

宮歐臭著臉將手伸向她。

時小念呆呆地看向他，看著他修長、指骨分明的手指，半晌，她朝他抬起自己不太靈活的左臂，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

她冰冷麻木的手被他的掌心熨暖。

宮歐沒好臉色地把她從陽臺上扛下來，時小念不再抗拒，任由他將自己扛進(jìn)去。

她堅持不下去了。

而且，她感覺宮歐似乎已經(jīng)比剛才冷靜許多。

要是她的感覺錯了，那也只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