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你很自信！”
我遲疑了一下：“曾經(jīng)很自信！”
“曾經(jīng)？怎么？現(xiàn)在不自信了？”
“不知道。”
“遇到什么挫折了吧？”對方的感覺似乎很敏銳。
我的心一顫，接著轉移話題：“人生如霧亦如夢，你的簽名很有意思。”
“你的簽名也很有意思，緣生緣滅還自在，正好對上了。”
我說：“或許只有真正經(jīng)歷過體驗過生活，才能領悟這兩句話的真實含義，你是有感而發(fā)吧？”
“嗯……你也應該是有經(jīng)歷的人吧！”
“呵呵……”我不由干笑了下，然后又轉移話題：“茫茫人海，我們能因為同一個網(wǎng)名而認識，也算是猿糞了！”
“嗯，是……”
“既如此，做個朋友吧！”
她發(fā)過來一個瞪眼的表情：“做什么朋友？”
我從心里哼笑了一下，決定先解除對方的防備心理：“網(wǎng)絡認識，自然就是網(wǎng)絡朋友了，虛擬世界的朋友，不見面不視頻不通話不發(fā)短信不看照片的朋友！”
“不見面不視頻不通話不發(fā)短信不看照片……好，那就做這樣的朋友。”
我接著問她：“能告訴我你做什么職業(yè)嗎？”
“當然可以，我在一家經(jīng)營單位做管理，你呢？”
我的虛榮心涌上來：“我也是做企業(yè)管理的。”
“原來是同行，你做哪方面的管理呢？”
我猶豫了一下：“營銷管理！”
“新手？”
“好幾年了。”
“老手，太好了！我是新手，正想找個師傅學習，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你一定很有經(jīng)驗，今后望不吝賜教！”
“賜教不敢當，師傅不敢當，互相交流！”
“你還挺謙虛的，以后我會經(jīng)常麻煩你，別嫌煩。”
“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相幫助。”
“嗯……朋友。”
停了下，我問她：“本地人？”
“不，老家在丹東鴨綠江邊。你呢？”
我心中一動，不由想起了那次在鴨綠江游船上和秋桐的邂逅，片刻回復：“我浙江寧州人，剛來這里幾天。”
“浙商啊，久仰，佩服。”
我一陣汗顏，自己這個曾經(jīng)的浙商現(xiàn)在不過是個贗品。
她又說：“兩個亦客在對話窗口里，看花眼了。”
“那我改個名字好了！”
“別，你是新亦客，老亦客不能欺負新亦客啊，那還是我改個名字好了。”
看起來，這個女亦客的心情這會挺好。
我說：“你倒是挺仗義！”
“必須的，我想想，改個什么新名字好呢？幫我參謀下好不好？”
我看著對話窗口她的簽名，不假思索冒出一句話：“浮生若夢！”
“為何叫這個名字？”
“人生虛浮如夢，算算能有多少歡樂的時光呢？何為人生？不過一場大夢。你無法控制夢的開始與結束，只能被動的參與其中，處萬物之逆旅，為百代之過客。而碌碌世人，所為者何？唯有歡樂。天地光陰，皆無可左右，夢中軌跡，卻是自己走過。”
對方發(fā)過來一個大拇指表情：“說得好，挺有文才的，看來你是個儒商哦，好，就采納你的提議。”
接著，對方真的就改了，女亦客成了浮生若夢。
浮生若夢：“好了，謝謝亦客老師給俺取的新名字！”
我笑了：“別叫我老師，咱們是互相學習！”
浮生若夢：“嘻嘻……”
我又說：“看你挺開心的，你的性格挺活潑吧？”
“哦……今晚我開心了嗎？我自己都還沒有覺察到，許久沒有這樣了，我的性格小時候確實是挺活潑的，唉……”
我仿佛聽見了浮生若夢一聲輕輕的嘆息，感覺到對方的話里包含著一絲憂郁，他沒有再說話。
初次相識，我對浮生若夢感覺挺好，而且，直覺浮生若夢對自己感覺也應該不壞。
隨后幾天，我投遞完報紙后并不急著回宿舍，而是結合在網(wǎng)上搜尋的有關資料，向云朵討教報紙營銷的問題。云朵雖然理論不多，但是實戰(zhàn)的東西卻委實不少，對我的提問盡其所能給予了詳盡的回答。
這幾天，我沒有見到秋桐來站里視察工作，聽云朵無意中說起，她到外地考察去了。
我放心了，不管她去哪里，只要不讓我們碰面就行，我希望在自己賺到錢走人之前不要見到她。
這幾天晚上我上網(wǎng)時，沒有見到浮生若夢在線，正好我也利用這個時間研讀相關報紙營銷的資料。
一周過后，我的腦子里基本有了成型的思路，準備搗鼓點事。
在我沒有開始搗鼓之前，發(fā)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這天中午，投遞完報紙，我直接去了站上，準備找云朵要訂報收據(jù)。
走進站里，外間的大屋沒有人，里面辦公室虛掩著門，隱隱約約傳來談話聲。我沒有出動靜，坐在門口不遠的地方隨手摸起一張報紙。
這時，屋里的談話傳進我的耳朵。
“云朵，作為分管發(fā)行的老總，公司這么多站長，我最器重的就是你……”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原來是公司分管發(fā)行的副總來了。
“謝謝趙總厚愛。”
“不要客氣，做發(fā)行，還是需要懂行的，外行做只能讓內行人恥笑。我看咱們公司目前就有門外漢，不懂裝懂……上面派下來的又怎么樣？集團領導也是有眼無珠，弄個不懂經(jīng)營的娘們來發(fā)行公司折騰，女人當家，墻倒屋塌。”趙總憤憤的聲音。
我心里一動，趙總這不是在說秋桐嗎？
“趙總，您。”云朵一時說不出話來。
“哼，我早就對她不滿了，我說了又怎么樣？云朵，你該不會去打我的小報告吧？”
“趙總，你剛才說的話，我什么都沒聽見！”云朵很聰明。
“這就對了，到底你是我最中意的人。她做老大又怎么樣，公司的發(fā)行業(yè)務是我分管，把我惹煩了，我讓她成孤家寡人！”
“趙總，您今天是怎么了？這么大的火氣？是不是喝酒多了？”云朵說。
“我是喝酒了，不過沒醉，媽的，今天在經(jīng)理辦公會上，這個黃毛丫頭對我亂發(fā)威，拐彎抹角說我的觀念跟不上新形勢下的發(fā)行形勢。靠，老子這么多年的老發(fā)行了，還需要她來教訓？”趙總又氣憤地說。
云朵沒有說話。
“云朵，你說，我對你好不好？”沉默了一會兒，趙總說。
“好！感謝領導一直以來的關心和照顧！”云朵小心翼翼的聲音。
“感謝？你打算怎么感謝我呢？”趙總的聲音突然有些曖昧：“云朵，自打你進公司那天起，我就喜歡上你了，你真可愛，水靈靈的，真惹人疼。”
“趙總，您不要這么說，我一直拿你當領導對待的。”云朵的聲音有些慌張。
我覺得不大妙。
“云朵，以后只有我們一起的時候，叫哥就好：“趙總的聲音愈發(fā)曖昧：“今后，你就聽哥的，跟著哥，哥保證讓你舒舒服服，來，讓哥抱一下。”
接著，屋里傳來一陣響動，傳來云朵驚慌的聲音：“趙總，你要干嘛？別這樣！”
“聽話，過來，小乖乖。”趙總色狼的聲音暴露無遺。
我站起來猛地推開門，直挺挺站在門口。
屋里一股酒氣，云朵被趙總摁在沙發(fā)上正在惶急掙扎，趙總的嘴巴正要往云朵的臉上拱。
聽見聲音，趙總嚇了一跳，放開云朵，轉過身來。此人大約40歲左右的樣子，身材中等，很干瘦。
云朵頭發(fā)凌亂滿臉驚惶地跑到門口，站在我身后。
趙總看到我身著發(fā)行員馬甲，放心下來，咳嗽一聲，用威嚴的口氣說：“你叫什么名字？”
“易克！”我沉穩(wěn)地說，同時握緊了拳頭，準備一拳將他擊倒。
云朵緊緊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讓我動。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痛打趙總一頓，對自己來說倒無所謂，大不了走人。但是，對云朵可是很不利，她畢竟還要在這里長期干下去。
想到這里，我慢慢松開了拳頭。
趙總用蔑視的目光看著我，傲慢地說：“混賬，不懂規(guī)矩，我和你們站長談工作，誰讓你進來的？報紙都送完了嗎？來這里干什么？”
“送完了，來找站長請示工作！”我不卑不亢地看著趙總。
“哼”趙總從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聲，突然吼了一聲：“不識好歹的東西，給老子閃開”
云朵忙從背后拉我的胳膊，我猶豫了下，往后退了一步。
趙總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趙總走后，云朵趴在桌上嚶嚶地哭了起來，哭聲里飽含著羞辱無助和無奈。
我看著她淚眼漣漣的樣子，油然生出一種同情疼憐的感覺，不由撫摸著她的肩膀和頭發(fā)安慰著她。
等云朵情緒穩(wěn)定了，告訴了我一些關于趙總的情況。他叫趙大健，現(xiàn)擔任分管發(fā)行的副總經(jīng)理，括號正科級。秋桐之前的公司總經(jīng)理性格比較懦弱，公司大權一直在他手里掌控著。
趙大健呼風喚雨習慣了，原總經(jīng)理調走，他本以為自己能當上名副其實的一把手，沒想到來了秋桐，讓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也讓他對秋桐極為不滿，經(jīng)常在公開場合發(fā)牢騷。
同時，這個趙大健還很花，今天喝了酒，跑到站上來發(fā)泄對秋桐的不滿，還趁機想占云朵的便宜，幸虧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