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月只當他在發瘋，用巧勁甩開他，徑自坐下來。其實站了一會兒還是有點腿軟的，只是她負氣不想承認。

腳下是起伏的山戀，頭頂是皎潔的月光，她的心情微微放松了些，真實的是很久，沒有好好賞月了。

時移世易一，滄海桑田，只有這日月星辰，亙古不變，縱觀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想來也是很寂寞的吧。

“月兒，變得更勇敢了……”他輕輕嘆息，望著她的側臉，有些貪戀地看著。

清爽的夜風襲來，調皮地掀起兩個人的衣角，白色的衣袍相交，渾然一體，仿佛生來就該如此。

他的聲音雖然輕微，但是還是落在了她的耳朵里，她嘲諷道：“經歷了抄家和賜死，我若是再不勇敢一些，只怕要讓人生吞活剝了去。”

“但是我好像還差一點，如果我足夠勇敢，我一定在剛才就一劍刺死你，那還會有現在這些不該有的糾纏，平白無故浪費我的時間。”

聽得此言，他心中微微一嘆，移開目光。

“可惜你不會再有機會了……”

“楚凌塵……”

她氣急，憤怒轉頭，正對上他的側臉，嚇了一大跳，險些坐不穩，幸而他一把攬回了她。他嗤笑一聲，打趣道：“還是跟以前一樣怕高啊？”

“還不都是因為你！”她怒吼道，驚起林間幾只飛鳥。

楚凌塵直接笑出了聲，手腕一用力，本來可以在原地坐好的她直接撲進了他的懷里。她頓時臉紅了，連忙掙扎“放開我！”

他伸出手指按住她的嘴唇，笑道：“別再叫了，這林子的鳥都要讓你嚇跑了。乖啊，嗯？”

他展臂將她擁住，指了指天上的月亮，意思是叫她好好看。

夜風正是恰到好處地吹過，撩起他額前的發，她一時間被晃花了眼。

無垠的夜空之下，靜謐的森林中，起伏的山巒之上，皎潔的星月之下，兩個人相擁而坐，互相依偎著，美好的仿佛一幅畫。

讓人不忍心打擾的美好。

“你最喜歡的繁星，多好看。”

他的嗓音不負少年時的清亮，低沉又沙啞可是卻也帶著一層蠱惑的氣息，讓她有些沉迷。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她不自覺問出口，她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很不尋常，平和的有些不太真實，雖然這一切就是她曾經期待的樣子嗎，但是越像她就越覺得是假的，不敢去相信，只是以為憑借本能去懷疑。

“當我瘋了吧。就是突然想要看月亮，”他轉頭對她微笑：“和你一起。”

果然是，瘋了吧。

真實的楚凌塵怎么會這么做。

一定是瘋了。

一定是。

真的瘋了嗎？

不。

他只是想起來，他對她的承諾沒有一件完完整整的實現了，在這僅剩的三天里，他要盡可能地多做一些事，多多補償她一些，讓她開心。

哪怕只有一瞬間，也是好的。

這樣，就算以后她會忘了自己，在看月亮的時候，多多少少，也會有一點模糊的印象吧。

不要只對他感到恨。

也有一點點愛吧。

希望她記得今晚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