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眼朦朧間，楚凌塵回想起曾經他們倆在皇城外的十里桃林中舞劍飲酒，談論兵法和詩詞。

那時候的月兒身著白衣，滿頭青絲漆黑如墨，飛揚起來仿佛振翅的燕，她的身上永遠都是彌漫著清雅的桃花香氣，那么美好，那么迷人。

她舞劍舞得累了，就會坐在他身邊撒嬌，要他為她束發。他喜歡看著她愛嬌的可愛摸樣，到也樂此不疲。

“月兒可喜歡我為你梳發？”

“喜歡。”

“既然如此，等日后我娶你過門，我每日為你綰發可好？”

“塵哥哥是要做皇帝的人，日理萬機，哪會有時間理我這小小女兒。”杜芊月嘟著嘴巴，滿臉都是不相信的樣子。

“塵哥哥是你的夫君，夫君疼愛妻子，這是一輩子的事。”

一輩子，他和月兒的一輩子，不會開始了。

因為他們已經沒有未來了

大雪落了楚凌塵滿身，打濕了他的龍袍，他卻絲毫未曾察覺。

“月兒，月兒，你回來好不好，是我錯了，我錯了，你給我一個求你原諒的機會好不好啊？”

“月兒……”

可是無論他怎么呼喚他的名字，杜芊月都不會再有任何的反應。

“月兒只是識人不清，才落得如此下場，既然你已經明清了事情的真相，就將月兒的尸身交予老朽，讓我帶她回天山好生安葬。”天機看他已經明白了一切，緩緩地說道。

“不行，任何人都不能將我和月兒分開。”楚凌塵如臨大敵，警惕地盯著天機長老。

“你這又是為何？月兒已死，你們之間的恩怨糾纏也就該了了。”天機無奈地道。

“天機長老，杜芊月是朕的女人，是大蔚的皇后，不再是你天山弟子。”楚凌塵頓時端起了帝王的架勢。

“人已死，何以弄癡情。”天機長嘆一聲。

楚凌塵眼中瞬間失去了焦距，他恍然一笑，聲音低不可聞：“留不住人，我也要留著她的尸體。”

“豎子無狀！”天機怒而甩袖離去。

這兩人雖說是因為杜思雨的設計而產生誤會以致于造成能這般慘痛的結局，這中間卻也離不開楚凌塵多疑冷酷的性情作祟，若是他愿意相信杜芊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月兒，塵哥哥帶你回家，嗯？”

楚凌塵慢慢地說著，像是要用盡這一生所有的溫柔。

茫茫大雪中，紫紅的身影緩緩遠去，如此落寞。

宮門前滿地的鮮血已經被漫天的大雪靜靜掩埋，似乎也埋葬了兩個人，兩顆心。楚凌塵一步一個一個腳印，走向帝后同寢的宮殿。杜芊月安靜地依偎在他的懷中，絲毫不動，半邊臉頰微微露出來，映襯著純白的雪色，飄逸如仙子。

大蔚史官筆記：

新帝登基，廢后杜氏芊月意外身亡，遺體歸宮。

帝恢復杜氏后位，改國號永月。

永月元年，貴妃杜氏思雨薨。

權臣顧家，杜家勾結外敵，帝流放杜家千里，褫奪顧家兵權，貶為庶人。

百姓議論紛紛，認為皇帝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不容外戚與權臣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