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小子，你既然如此折磨月兒，想必是恨極了她，她死了對你們倆而言都是一種解脫，何必苦苦糾纏。不過，月兒與我師徒一場，我絕不允許她含冤而亡！”

天機長老語氣堅決，從懷中取出一面古老的銅鏡遞給楚凌塵。

“浮世鏡，生死輪回，浮世百態，皆此一鏡，自己看看吧。”

“長老，這……”楚凌塵不知怎么地，竟然有些害怕。

生死輪回？

長老似是看出了他的疑問，搖了搖頭：“雖然說的有些夸張，但是這兩三個月之內發生的事，你還是可以看清的。人啊，往往就是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致于犯下不可挽回的過錯，你且閉上眼睛用心去看去感受，去瞧一瞧，真相是什么。”

月兒，為師能為你做的，也就只有這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了。

你啊還是這么傻，世間情情愛愛的事，原是最不該用心的。

楚凌塵雙手顫抖著接過浮世鏡，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帶著一點點希冀，和說不清的害怕。

眼前并沒有預料中的黑暗，他看到了兒時的自己，和……月兒。

最開始，小時候的他是個卑微的皇子，不受父皇重視，他消沉度日，杜芊月的出現，就像是他黑暗生命里乍現的一束溫暖的光亮，把他從絕望的深淵中拉了出來。她是兩朝元老杜丞相的長女，被杜家視為掌上明珠，而他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皇子，為了守住這份溫暖，小小的他奮發圖強，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以椒房之禮迎娶她做自己的皇后。

可是這條路上困難重重，皇位之爭，他被設計遠去邊疆攻打南夷大軍。兵力嚴重不足，他只能困守小城，苦苦支撐著不被攻下。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又被敵人的奸細下了蠱毒，命在旦夕，他幾乎以為自己會死在邊境。

這時杜芊月突然出現，她利用了顧亭之對她這個小師妹的信任，趁他不注意盜走了將門顧家的虎符，連夜率領顧家鎮守皇城的大軍趕往邊疆，趕來救他。

這個精通兵法卻從未涉及世間險惡的女孩，為了他以身犯險。當她解開了邊關的困兵之境，又匆匆趕往天山為自己求得了救命的解藥。

楚凌塵面露不可置信的神色，原來，這一切，都是她做的。

偷取虎符，率領大軍來助他一臂之力的人，是她。

萬里迢迢為他求藥解毒的人，是他。

以自身為他引出毒的人，也是他。

杜芊月，月兒，原來是你。

全部都是你。

可是，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為什么寧愿被我誤會，寧愿讓杜思雨這個不顧親情的毒婦折辱你，也不肯告訴我實話呢？

為什么寧愿死掉呢？

楚凌塵哀慟不已，“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浮世鏡直直墜落到地上，心痛到無以復加。

他的月兒默默為他做了這么多，自己不但不信她，還對她百般折磨，最后，還因他而死。

原來真相是這樣，滿是溫柔的真情，也滿是殘酷的凌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