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得正興奮著,忽然看到周遭的幾個工作人員忽然奔向了拍攝現場。
夏婉星微微一愣,順著他們跑的方向看過去。
幾個人紛紛跑到了葉軒舟跟前,有一個人還蹲了下來,似乎是在察看他的腳踝,其他幾人則在跟葉軒舟交流著什么。
夏婉星內心警鈴大作:“不好,葉軒舟好象受傷了。”
海哥一聽葉軒舟可能受傷了,轉頭就沖了過去。
夏婉星靠過去的時候,只聽到人群當中的葉軒舟一直在重復三個字“沒關系”。
海哥扒開人群,蹲在他腳邊,嘴里“呀”了一聲:“血都流成這樣了,你還在說沒關系。”
他背轉過身:“先上來。”
葉軒舟推開他:“小題大做,就是點兒皮外傷,我自己走過去就行。”
江導離開監視器走到近前,葉軒舟左腳邊緣全是血,看不出傷口如何,他沉聲道:“先治療傷口。”
夏婉星趁這個空當,擠到葉軒舟右邊,她抓起他的胳膊繞過自己的頸間,“我扶你過去。”
葉軒舟傷的是左腳,她這么扶最是方便。
葉軒舟胳膊搭在她矮小的肩膀上,心里產生一股異樣的感覺。
他略略使了力,翹起左腳,再次推了下蹲在自己面前的海哥:“行了,讓婉星扶我過去。”
在夏婉星的攙扶下,葉軒舟一跳一跳的來到了休息區。
扶他在椅子上坐好,夏婉星問身后的海哥:“有棉簽、消毒液嗎?”
海哥忙不迭的說道:“有,有,有。”
他急叨叨的拿了一個藥箱過來,“里面有,什么都有。”
當替身這么久,跌打損傷之類的藥膏都有準備。對明星來說,可能跌打損傷是大傷,可對曾經的替身演員來說,那完全不算事兒。
夏婉星掀開藥箱,拿了消毒液和棉簽,很自然的蹲在了葉軒舟面前。
葉軒舟不好意思的往回縮腳,“小傷,我自己來就好。”
夏婉星不耐煩的抬頭:“能不矯情嗎?”
葉軒舟表情僵了僵。
夏婉星復又低下頭,先用棉簽處理了下他腳傷周圍的血跡,然后換了個新的棉簽,沾了消毒液,說了聲“忍著痛”,話音未落,棉簽便觸上了傷口。
葉軒舟眼眸皺緊,但沒發出聲音。
消完毒,夏婉星往傷口處灑了點云南白藥的藥粉,然后貼了個創可貼。
忙完,她拍拍手站起來,眼眸掃到葉軒舟的臉,她愣了下:“我剛才使力大了?”
葉軒舟的臉上竟然通紅一片的。
夏婉星以為是自己野蠻操作導致的,趕緊道歉:“對不起,我是覺得清理干凈才能好得快。”
葉軒舟不自然的咳嗽了聲,臉轉向別處:“沒事。”
一旁的海哥可是看出了門道,他跟著湊熱鬧:“夏小姐,軒舟不是鐵打的,你可得手下留情。他那腳傷肯定是觸到了骨頭。”
夏婉星出于好意,乍一聽海哥如是說,心下有些緊張,忽然對自己剛才的處置有些不確定了。
因為傷口被血糊住,她處理時看不清楚傷口深淺。
她抬手去抓葉軒舟的胳膊:“要不然還是去醫院吧。”
葉軒舟臉上的紅暈淡了些,他忽然反手抓住了夏婉星的手,低聲道:“小傷,不出三天就好了。下午還有場戲,我得準備下。”
“就這樣了還拍戲?”夏婉星蹙眉,“你這是不要命了?”
傷口雖不大,可血卻流了不少。
下午接著拍戲,難保不會繃開,萬一再流血呢?
海哥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幫著葉軒舟勸夏婉星:“這是小傷,他心中有數的。當演員還真不能矯情。整個劇組是有拍攝進度的,要為這點兒小傷耽誤進度,不值當的。”
不是他不心疼葉軒舟,只是這傷口對他們這些替身演員來說,司空見慣,真不當回事。
夏婉星對著葉軒舟的大腳板看了兩眼,結合剛才溫陽調侃自己的話,夏婉星很快做出了自我反省。
“這樣,葉軒舟拍戲,你在這里陪他。晚上的時候我來接你們。”夏婉星有條不紊地做著安排。
“今天夜戲會拍很晚,怎么也要過了零點。女孩子熬夜對皮膚不好,你不用管我們了,自己去休息吧。”葉軒舟拒絕。
夏婉星沒說話,接著將手中的一個文件袋遞到他手里,“這是我幫你接的一個廣告代言,你有空的時候先看看,做到心中有數。”
廣告代言安排的時間在電影拍攝結束以后,不急。
夏婉星很快離開了。
深夜,夏婉星按時開車來了拍攝基地,接葉軒舟和海哥回去。
葉軒舟是被海哥背到車上的。
夏婉星掃了眼葉軒舟的腳,問:“腳很疼?”
葉軒舟露出一個痛苦的表情,輕輕“嗯”了聲。
夏婉星臉上顯出擔憂的神色。
坐到車上,葉軒舟神色疲憊的按了按眼窩:“海哥,今天太晚了,你跟我一起睡,明早再回去吧。”
“我一個大老爺們,用不著那么矯情,我自己回去,你這兩天拍戲累狠了,正好明天可以休息一天,我就不打擾你了,你一個人舒舒服服睡個覺,休息透了,后天好接著拍。”
正開車的夏婉星回頭看了眼坐在后排座的兩人:“回去后,讓海哥開著車,這樣他來回也方便些。還有,明天晚上,葉軒舟需要陪我出席一場拍賣會。”
海哥眼睛瞪大:“夏小姐,你這安排夠緊湊啊,一天也不讓人歇著。”
葉軒舟扯了下海哥的袖子,輕輕咳嗽了聲,海哥立馬會意,轉而改口:“多見見世面也挺好。”
車子開到樓下,夏婉星扶著葉軒舟,讓海哥直接將車開走了。
葉軒舟帶著腳傷拍了一下午的戲,腳側有些腫。
夏婉星照例將他的胳膊橫過自己的后頸,扶著他上樓。
葉軒舟沒拒絕,身子朝夏婉星這邊傾斜過來,將自己部分的身體重量落到了她的身上。
男人體重擺在那里,不是夏婉星弱小的身體能承受的。
他身體傾過來的時候,她身體踉蹌了下,但她咬了咬牙,硬挺住了。
兩人半搖半晃的上了樓。
葉軒舟倚墻而立,夏婉星開門。
走廊的燈光映到夏婉星的臉上,葉軒舟看到了她白皙清透臉頰上的汗水。
他眼神專注的打量她,象是從未認識她一樣。
夏婉星察覺到他的打量,抬頭瞟了他一眼,將門朝里推開,靠過來攬住他的腰,“進來吧。”
客廳燈光亮起來,葉軒舟發現客廳里新多出來的家俱。
一把體格龐大的按摩椅。
夏婉星先扶他到沙發上坐下。
她指著按摩椅解釋:“你拍戲太辛苦,我幫你買了這把椅子,回來后,你躺在上面接受一下按摩,有助于身體的恢復。”
葉軒舟直接站了起來,邁著穩健的步子走到按摩椅旁,他直接坐了進去,用手按了開關,隨著按摩椅有節律的震動聲,他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舒服了一會兒,葉軒舟驀地睜開眼,赫然發現夏婉星一直沒有離開,就站在他的對面打量他。
葉軒舟感覺她的目光里有疑問,遂不解的問:“怎么了?”
夏婉星用手指指他的腳:“不疼?”
葉軒舟這才記起了自己的腳傷,他盯著自己明顯腫起來的腳,沒有說話。
“我發現你挺有意思,我扶你的時候,你正里八經的用我扶,可你剛才從沙發走向按摩椅的時候,步伐正常,臉上沒有任何痛楚的樣子。”夏婉星有理有據的分析,“可見,你的腳雖然腫了,但其實傷得真不重。”
她剛才扶他時,他身體差不多一半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
夏婉星是咬牙才撐回了家。
可她剛才才發現,自己咬牙撐了半天,其實他輕輕松松就做到了。
這不顯得她白費力氣了嗎?
虧她這一天為了他的身體忙上忙下的。
夏婉星的表情很認真,她為他傷口的重與輕在糾結著。
葉軒舟慢慢站起來,他淡淡的看了眼夏婉星,只說了兩個字:“稍等。”
他邁著沉穩的步伐去了臥室,一會兒又拿著換洗衣服走了出來。
他在夏婉星不解的目光中走進了衛生間。
過了一會兒,他并沒有從衛生間出來,夏婉星覺出不對,她走到衛生間的門邊,聽到里面傳出嘩嘩的水聲,她輕輕拍了拍門,問:“你在干什么?”
里面傳出葉軒舟不緊不慢的聲音:“我在洗澡。”
夏婉星想到他的傷腳,抬手一推,門竟然沒鎖,她握著門把手,跟里面的裸男四目相對。
水霧下的葉軒舟沒想到夏婉星會忽然闖進來,他頂著滿頭泡沫,眸色不明的看著夏婉星。
夏婉星推門只是個下意識的動作,她其實是想勸他注意腳傷,可看到裸男之后,她腦中一片空白,頓了幾秒鐘之后,她垂眸、轉身,離開了洗手間。
但匆忙間,她忘了關門。
當走到沙發前坐下后,夏婉星才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意識歸意識,但她不好意思返回去。
而浴室里的葉軒舟就在開著門的狀態下,將澡洗完了。
洗完澡后,他換上背心短褲,趿拉著拖鞋走出浴室。
夏婉星打開了電視,眼睛目不斜視的盯著電視機上的畫面。
葉軒舟坐到她的右面,將左腳往她這邊伸了伸,脫了拖鞋,光腳踩在拖鞋上,自言自語了句:“真的不重哎。”
夏婉星這才從電視畫面上移開視線,轉而去打量他的腳。
傷口泡了水,發白,能清楚的看到傷口很深,此時被泡過的傷口正在往外滲血,雖然傷口面積不大,但看著觸目驚心的。
夏婉星當場就黑了臉:“傷口深成這樣你洗澡?”
夏婉星直接起身,去柜子旁取出她下午準備的藥箱,走過來后,將茶幾往旁邊移了移,她蹲到他的腳邊幫他處理傷口。
“你這樣不把傷口當回事,極容易感染的。”
葉軒舟低頭,盯著夏婉星忙碌的樣子,淡聲道:“只要你信我就好。”
他的音色干凈清冽,但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認真。
夏婉星聞言,慢慢的抬頭,眼神莫名的看他。
半晌,她才說了一句:“我信!”
說完,繼續低頭幫他處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