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漾搖搖欲墜地站在門口,絕望又痛苦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
原來,他也會這樣小心翼翼地呵護一個人。
原來,只有在面對自己時,他才會那般冷漠無情。
褚漾心口絞痛著,有些站不穩(wěn)腳。
許蘭怡的死,帶走了徐南燁的幸福;許萱弈的存在,卻是徐南燁的慰藉。
自己死命占著徐太太的位置,可能真的錯了。
褚漾深吸一口氣,扶著助步器,緩緩離開……
她回到自己病房,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隨身物品,便趁著護士沒注意,悄悄離開了醫(yī)院。
上了出租車,褚漾直接回了褚宅。
純樸的別墅坐落在安靜的街道上,綠蔭蔥蔥。
隔著柵欄和落地玻璃窗,褚漾隱約看到客廳中的褚父正在看報紙,褚母則坐在旁邊喝著茶。
溫馨寧靜,一片祥和。
褚漾淚眼朦朧,她沒有進屋,在墻角邊的石階上對著父母的方向緩緩跪下。
父親的罵,她認了;母親的勸,她受了。
“爸媽,女兒不孝,不敢回家,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你們……”
褚漾將頭低下,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一磕頭,謝養(yǎng)育。
她的淚水落在青石臺階上,溢出一朵朵淚花。
“女兒不孝,不能給你們養(yǎng)老,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也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心臟傳來一陣陣抽痛,腰間手術創(chuàng)傷也帶著細密連綿的痛楚。
褚漾強忍著疼意,再次將磕了個響頭。
二磕頭,求原諒。
“很抱歉讓你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如果有來生,我希望還能做你們的女兒……”
“到那時,我一定會,很乖很乖的……再也不會惹你們生氣,再也不會讓你們替我操心……”
三磕頭,愿安康。
“爸媽,女兒不在了以后,你們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好好地活著……”
顆顆熱淚滾落,淚痕布滿了褚漾的整張臉。
她捂住嘴,拼命不讓自己哭出聲。
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屋內的父母,褚漾踉蹌著起了身,然后在柵欄前的信箱里塞了一封信和一張銀行卡。
她能留給父母的,也只有這些了。
做完這些,褚漾便搖搖晃晃的轉身離開,坐車去了雷霆俱樂部的外場賽車跑道。
這是徐南燁曾經創(chuàng)建暴風車隊的起點,也是他經常來練車的地方。
傍晚的天空,有些昏沉灰蒙。
褚漾步步艱難地在賽道上緩慢走著,忽的看到拐角處停著一輛炫紅的賽車。
車身用張揚不羈的大字寫著‘暴風極速,與心飛翔’八個字,锃亮的車身熠熠發(fā)光,閃耀得令人移不開眼。
褚漾朝前走去,看到車鑰匙掛在方向盤上,有個用紅繩編織的‘天’字吊墜。
她認得,那是許蘭怡親手給徐南燁編織的平安符。
褚漾自嘲一笑,滿眼荒蕪。
許蘭怡是徐南燁的掌中寶,自己只是他的足下草。
只是,徐南燁人在醫(yī)院,鑰匙怎么會在賽車上?
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像吹落的梨花瓣,忽散忽聚。
一團團,一簇簇,落在賽車上,將那炫紅染成銀白色。
輕盈飄揚,靜謐美好。
褚漾抬起凍得發(fā)紅的手,輕輕拂過車身,雪花融化,順著她指尖變成一道道水痕。
“六年前,就是在這條賽道上,你開著賽車從我面前飛馳而過,那一刻,我的眼里似乎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褚漾似乎將這賽車當成了徐南燁,自說自話起來。
“之后我苦練車技渴望有天能與你并肩而站……五年前,你生日那天,我準備送給你的禮物是我為你自創(chuàng)的一個炫酷車技,本想用那個車技來表達我對你的愛意……”
說到這里,她抬手壓了壓緩慢跳動的心臟,那里針扎般的痛感讓她幾乎不能呼吸,沒人知道每當她回憶起當年的畫面時,會是多么的痛苦難堪。
“可當我從賽道上回來,聽到你們所有人都說炫車技的人是許蘭怡時,我就明白我失去了辯解的資格……是啊,我一個心臟不好的人,怎么可能炫出那種車技呢?哪怕那的的確確就是我為你而創(chuàng)的,可怎么就成了你跟許蘭怡的定情之技?!”
褚漾仰著頭,看著空中一片片飄落而下的雪花,眼底的光漸漸支離破碎。
“徐南燁,我從來都沒傷害過任何人,可你卻偏偏希望我死……”